切爾達口中的她,自然是指段天道身旁的那個謎一般的人工智能。。直到現在,北約情報部‘門’也沒有搞明白,那個人工智能是如何出現在段天道身邊的。
‘女’孩依舊面無表情。
“很緊張,對嗎?”切爾達饒有興致地看着小‘女’孩的眼睛:“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和你有着某種密切的關係。說不定,你們來自同一個地方。”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
‘女’孩看着切爾達,清澈的眼睛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看着小‘女’孩眼中的變化,切爾達知道,一道堅硬的外殼,已經隨着自己的猜測出現了一道裂縫。
他揮了揮手。肅立於旁邊的穆爾和阿歷桑德羅都遠遠地退開。
“現在,這裡只剩下我們倆個人。”切爾達緩緩道:“二十多年前,你的出現,讓米國如虎添翼。能夠在短短二十年的時間內把米國提升爲超級大國,你功不可沒。”
“可是,我還是不喜歡和一個有秘密的人打‘交’道,尤其是帶着目的的秘密。”切爾達看着小‘女’孩:“這些年來,我追查一切有關於你的蛛絲馬跡。雖然還沒能成形,但手中的情報,已經足以讓我做出一些簡單的判斷。”
‘女’孩沉默着,靜靜地看着切爾達。
良久,她那清脆的聲音,如同冬雪中的風鈴,淡淡響起:“是嗎?”
“被一位人工智能盯着,有時候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切爾達灑然一笑道:“無論做什麼,調查什麼,都必須通過最原始的手段來傳遞信息。”
‘女’孩再度沉默了。
“有一個地方你應該很熟悉。”切爾達悠悠地道。
‘女’孩看着自己的腳尖,良久之後,終於還是擡頭問道:“哪裡?”
切爾達看着小‘女’孩的眼睛,緩緩道:“華夏西北,胡蘭戈壁。”
這八個字一出口,氣氛陡然變得壓抑。
即便是遠遠沒有聽到任何對話的穆爾和阿歷桑德羅兩人,也感受到了時間凝固般的死寂,一時驚疑不定。
“不管你知道什麼,那都是以後的事情。”‘女’孩臉上的表情,似乎反倒變得平和輕鬆起來。她仰起臉,‘露’出一個切爾達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笑臉:“我想,現在你更需要我幫忙控制對方的電子系統吧?”
切爾達微微皺起眉頭。
他沒有想到,自己接連丟出這樣的重磅炸彈,也沒有得到最後的答案。
不過相較於小‘女’孩身後的秘密,他更在乎小‘女’孩剛剛說的話。
“你可以嗎?”
切爾達在指揮席上坐了下來。
他比誰都明白,如果沒有那個叫林涵的‘女’人,華夏艦隊絕對不可能打到現在這個局面。
要知道,一支擁有人工智能爲核心的艦隊,無論是在指揮系統,火控,信息傳遞,情報收集以及戰艦‘操’控方面,都有着對普通艦隊的壓倒‘性’優勢。
在此之前雙方在電子戰方面勢均力敵。切爾達以爲這是因爲對方同樣有人工智能坐鎮的結果。
可此刻,小‘女’孩的話卻讓他有了不同的想法。
“或許可以。”小‘女’孩扭開了頭。
說話間,通訊屏幕的信號燈亮了起來。
這一刻,無論是切爾達的旗艦指揮室裡,遠在數十海里外的議會觀察船還是依舊在鏖戰的戰艦上,每一個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身材瘦削的卡內基目光‘陰’鷙,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陷進‘肉’裡。
‘精’疲力竭的班寧從指揮席上站了起來。
基恩斯點上了一支菸,半眯着眼睛,透過裊繞的煙霧看向
通訊屏幕。
卡德爾則坐直了身體,摘下軍帽,用手捋了捋已經被汗水溼透的發角,把帽子重新戴上。
這四個人,都是切爾達的左膀右臂。
四十多個小時之前,當華夏艦隊如期出現的時候,他們每一個人都躊躇滿志,以爲這會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壓倒‘性’勝利。
在他們看來,只要打完這一仗,華夏將再沒有誰能夠阻擋己方的腳步。
從這裡到狂風島,從狂風島縱貫華夏,直入特里藍如山,然後兩路夾擊席捲華夏,他們就將陪伴切爾達,成就數千年來甚至沒有誰敢幻想一下的宏圖霸業。
可是四十多個小時的戰鬥,卻讓他們的鬥志一點點消磨殆盡。
誰也沒想到,內部矛盾重重的華夏軍竟然拼命拼到這種程度。更沒人想到失去黃勝天之後,又有一個人站了出來,以比黃勝天更加強大的計算能力指揮華夏軍作戰。
作爲和對方指揮官直接‘交’手的人,他們對這個自己用盡了力氣卻無法擊敗的傢伙,充滿了好奇。
通訊屏幕緩緩的亮了起來。
當看見屏幕上出現的那個人時,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個年輕的華夏將軍出現在屏幕上。短短的頭髮,普通到丟到人堆裡就找不到的臉,小招風耳朵,憨厚老實的眼神和表情。
不是那個在大家腦海中轉了無數圈的方楚天,還能是誰?
“真的是他!”參謀們難以掩飾自己的驚訝,議論紛紛。
卡內基等人,更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段天道,目光驚訝而困‘惑’,似乎拼命想把那個指揮出神入化的華夏指揮官,和眼前這個貌不出衆的男人聯繫到一起。
可是,從他們半張的嘴就能看出來,這很困難。
“方楚天上將。”片刻沉默後,切爾達開口道:“我們終於見面了。”
“按照北約貴族的禮儀,我應該說很榮幸,對嗎?”旗艦‘上京’號的指揮台上,段天道憑欄而立,凝視着正面天網主屏幕上的切爾達。
在他身旁,數以百計的大本營參謀和軍官們靜立原地,肅然望着自己的指揮官。
儘管他們中的不少人已經疲倦得就連站起來都困難,頭髮溼漉漉的,衣服全被汗水浸溼。可是每一個人都‘挺’直了自己的脊樑。
四十多個小時之前,並不是所有人都認爲方楚天有資格和切爾達對陣。
而在四十多個小時之後,段天道已經用他的指揮,贏得了每一位華夏官兵發自內心的尊敬,也理所當然地贏得了作爲一名平等的對手和切爾達對話的資格。
“殺!”此刻不少參謀的耳機的通訊頻道里,還是響徹雲霄的怒吼聲。
戰鬥並沒有隨着雙方指揮官的見面而停止。
舷窗外的海面中,戰艦依舊在高速遊走,炮彈光依舊‘交’錯。無數華夏官兵正前仆後繼地撲向敵人。
戰鬥遠比語言能夠描述的更加慘烈。
這些穿着不同顏‘色’不同款式制服的華夏各軍區的軍人,空前團結,英勇作戰。
這聲音,這光芒,彷彿穿越了時空,從戰爭中奔騰而來。
自由,民主,家國,榮耀。
一切的一切。
盡在此戰之中!
“感到榮幸的,應該是我。”切爾達仔細地打量着自己面前的這個年輕人。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方楚天。
和照片及影像資料中不一樣的是,眼前的青年顯得比幾年前更加沉穩,目光也更加堅毅。雖然長相併不出衆,可渾身上下卻隱約透着一種讓人心折的軍人鋒芒。
bsp;即便是站在自己面前,他的目光也毫不畏懼。
切爾達打量段天道的同時,段天道也在打量着他有生以來最大的敵人。
“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兩個耳朵,一張嘴……”段天道認真地數了好幾次,一時間有些困‘惑’。*,也沒什麼了不起啊。
他的目光順着切爾達的身體往下滑。
難道,他有兩根?
噝……
打破切爾達的腦袋,他也不可能猜到眼前這個面容剛毅的男人心頭在想些什麼。
切爾達道:“黃勝天元帥的身體怎麼樣了?”
“不好。”段天道直言不諱。
“可惜。”切爾達嘴角勾起一絲淡淡地笑意:“我原本還期待着能夠第二次擊敗他的。”
切爾達的話一出口,雙方的將領們眼皮就同時一跳。
薑還是老的辣。
所有人都知道,切爾達揮軍南下最首要的目的,就是正面擊敗黃勝天,將華夏軍最後的‘精’神支柱徹底砍倒。
正是因爲雙星角走廊一戰擊敗了黃勝天,北約聯軍一掃南下以來的忐忑惶恐,士氣高昂。此後銜尾追擊,大有一鼓作氣橫掃東南劍指狂風島的架勢。
可誰成想,他們竟然在中央海域,遭遇了華夏軍的頑強阻擊。
此刻正是戰鬥最關鍵的時刻。
北約已經登陸中央島嶼,華夏軍則經過四十多個小時的戰鬥,將北約的外圍防禦‘性’撕扯得七零八落。北約兵力依然佔優,華夏卻斷了北約的後勤,並發動了針對法克蘭,白蘇斯和蘇斯的戰鬥。
總體形勢上來說,雙方半斤八兩。
因此,在即將接手指揮這場輸不起的戰鬥時,切爾達需要提升己方的士氣。讓已經筋疲力盡的官兵們,忘記四十多個小時以來的一切,依舊緊緊跟隨在他的身後。
雖然只是短短一句話。可是這句話卻在氣勢壓迫方楚天的同時,對士氣低落的北約官兵產生着難以估量的鼓舞作用。
其話中含義有兩個。
一,華夏艦隊的指揮官不是黃勝天,完全用不着擔心。
二,即便是黃勝天,也不過是手下敗將而已,他能夠擊敗黃勝天一次,就能擊敗他第二次。
是否善於利用任何環境和條件創造對己方有利的形勢,是區分一名指揮官才能的依據之一。
小說中的武林高手摘‘花’折葉皆可傷人,現實中指揮官也同樣善於利用任何細微之處爲自己積累勝勢。
這不是小手段。
這是爭勝之大道。
寂靜中,趙小算等華夏將領,都攥緊了拳頭。
切爾達位居名將排行榜首,與黃勝天齊名多年,即便是他們,在面對切爾達的時候也感到無窮的壓力。
同樣的話,其他人說出來是狂妄笑話,切爾達說出來卻氣勢‘逼’人,無從反駁。
身爲指揮官,一旦被對方壓下氣勢,後面就會處處受制。偏偏無論是論經驗,論聲望方楚天和切爾達的差距太大了。
更糟糕的是,這個時候誰也幫不了他。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其他人此刻‘插’口反駁,身份底氣原本不足,氣勢就弱了一頭,爲方楚天解圍,又弱一頭。
只怕戰鬥還沒有開始,就落下心理‘陰’影了。
就在所有人心頭忐忑的時候,段天道卻在心頭笑了起來。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傢伙當初在學習殺手的必修課時,學習那些關於心理學的著作,多的能把切爾達活活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