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一個見多識廣的局長,王樹還算是有見識的,他很認真的在觀察王強,想要從王強的精神狀態上看出問題來。
其實不是看問題,是找問題出在哪。
因爲現在的王強,根本就是一身的問題。
現在王強的反常,有點像是被注射了類似俄羅斯產的‘吐真劑’,又像是嗑藥嗑大了,最重要的,還是像個神經病。
但是不管王強是不是神經病,王樹都沒辦法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去死,他只好放下嚴父的姿態,開始飾演慈父的姿態:“小強啊……乖啊,你先把槍放下來……你這樣太危險了……”
“你叫我把槍放下來。”王強怔怔的看着他爹:“可是你也是個壞人,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害我?”
一衆人:“……”
又有幾個偷偷摸摸的開始拍攝了。
“好好好!”王樹苦笑道:“就算我是壞人。可虎毒還不食子呢,你是我兒子,我又怎麼會害你?”
局長就是局長,這句話雖然像是坦承自己是個壞人,但任何人聽起來都像是他在順着一個神經病的話頭往下說,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王強似乎都被他爹的誠懇打動了,怔怔道:“對,虎毒不食子,你是我爹,應該不會害我。”說完他就慢慢的放下了對準自己太陽穴的槍口。
王樹一邊繼續柔聲安慰,一邊慢慢的朝王強走過去:“對,對,把槍放下,我帶你回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沒事的……嗯,乖……”
王強的手臂緩緩放鬆下來,慢慢點了點頭:“好的,我跟你回家……”
一衆人不由得都鬆了口氣,這種事還真是得親人出馬才能搞得定,看來今天的事就算是完了。
眼見王樹的手就要摸到王強手中的槍柄上,變故突生!
王強突然擡起槍口,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雖然他用槍的時候不是很多,但這麼近的距離,就算是頭豬也能命中目標。
這一槍正中王樹的膝蓋骨,子彈直接穿過骨頭切入地面,王樹登時慘叫一聲,二話不說就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這一下任誰都沒想到,後來的一批警察下意識的就把槍掏出來了,筆直的指向王強。
“不要!不要開槍!”這句話竟然是倒在地上的王樹大聲喊出來的:“我命令你們,誰也不準開槍!”
一衆警察:“……”
王強得意的笑了,拿着手槍在手裡轉圈圈,看樣子這個技能他倒是經常玩,玩的好挺好,驕傲的轉向蘇天藍的鏡頭:“各位觀衆,你們看見沒有?這就是我爹,像我這麼可怕的危險的,明顯威脅到公共安全的罪犯,在這個明顯可以擊斃我的時刻,他居然命令這些原本應該打死我的警察不要開槍
。大前天當我告訴他我殺了人的時候,也是我爹安排剛纔那個死掉的劉德忠去幫助我的。你們說像這樣的人渣,算不算壞人?”
衆人:“……”
唯獨有一個人“啪啪啪”用力的鼓起掌來:“好!說的實在太好了!”
衆人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就看見段天道已經脫了鞋,盤着腿靠在沙發上,雙眼放光,明顯被這個王強慷慨激昂的演講感動了。
蘇天藍:“……”
其實她雖然手部很穩定,卻是場間離神經病最近的一個,其他人都還不知道這個王強是怎麼着要發這個瘋,可她是親眼目睹的。
這個土鱉就在包房裡跟這個王強講了一番道理,然後這個王強果然就被說服了!果然就懲罰了所有有罪的人!果然就主動坦白了罪行!
這段天道難道是普渡衆生的觀世音菩薩不成?
要不就是如來?
釋迦摩尼?
上帝?
王強禮貌的向鼓掌的段天道鞠了一躬:“謝謝。”然後蹲下身用黑洞洞的槍口指住躺倒在地的王樹,從他身後摸出手銬,熟練的把他拷在牆角的供暖片上。
“小強……”王樹還想繼續勸,王強突然又開了一槍,這一槍果斷打穿了王樹的右膝蓋。
“啊啊啊!”平日裡充滿尊嚴滔滔不絕的公安局長,此時就剩下這一個字了。
一羣警察實在有些按捺不住,互相使了個眼色,就打算做個戰術配合,但是王強突然就把槍指在了王樹的腦門上:“你們現在想動,已經來不及了,因爲殺我沒問題,但要是沒能把你們的局長救下來,誰先動誰就得擔責任,你們要知道,雖然我老爸是個壞人,但只要一天沒走程序,他就還是你們的局長。”
一衆警察:“……”
“你們放心,現在開始,只要你們不妄動,我都不會打死他。”王強突然很單純的笑了笑,只是這個笑容不曉得什麼情況就讓人覺得心裡涼颼颼的:“其實你們的這個王局長,不止是包庇殺人犯,他還是個大貪官,一直都是。這些年從各個渠道撈的錢換成鋼鏰,能把一條街上所有的人砸死,你們信不信?”
王樹:“……”他很想怒吼一聲,打斷這個不孝子,可看了看頭頂黑洞洞的槍口,終於還是沒敢賭。
蘇天藍突然咳嗽了一聲:“可是這種事,口說無憑啊。”
王強怔了怔:“你說的對!現在管的這麼嚴,他不敢把錢放在銀行,錢都藏在他那張大牀地板下面的暗格裡,美金藏在天花板的夾層裡,英鎊在洗手間的池子下面……”
他足足說了十幾種貨幣的藏匿地點才微微一笑:“如果現在有檢察院的朋友在觀看,那麼現在就可以立案開始偵查了,保證你們一查一個準
。”
衆人面面相覷,看向王樹這個局長的表情臉色大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所有人都心中有數,能把細節說的這麼真實,這多半是真的無疑。
如無意外,這個局長的任期已經可以開始用小時爲單位開始倒計數了。
“差不多了。”王強嘆了口氣:“我最後悔的事,就是做了一件我自己完全無法接受的壞事,雖然我已經有強烈的悔過之心,但什麼過錯都可以改過,唯獨生命是無法賠償的。各位親愛的觀衆們,無論如何都不要學我,如果你們也有邪惡的無法釋放的慾望,你們可以先行自我了斷,以此來拯救世人。”
蘇天藍忍不住艱難的嚥了口唾沫。
怎麼聽王強這話裡的意思……
他纔是觀世音菩薩?他纔是如來?他纔是釋迦摩尼?他纔是上帝?
“我很痛悔我所做過的一切!”滿臉都是真切懊悔之色的王強突然開始很認真的看自己的腿間,他看得很專注很仔細,好像這輩子就沒見過這東西:“我要開始贖罪!”
然後他就拿起手槍,對着自己腿間開了一槍。
“砰!”
手槍聲音並算太大,但並不妨礙看到這一幕的人覺得疼,血很快染紅了王強的內褲,並且從褲子邊緣滴滴答答的流淌出來。
衆人忍不住一起倒抽了一口冷氣,有好幾個差點把槍丟了,不由自主的捂了捂褲襠。
蘇天藍不自覺的眯起了眼睛,雖然這一幕實在太過詭異,但她還是在堅持看。她很想看清楚,現在主導王強靈魂的,究竟是慈悲的神佛,還是陰森的魔鬼。
按照蘇天藍的觀點,如果王強不是鬼上身,那一定就是被鬼上身了。
被鬼上了身的王強的表情很堅毅,表示這樣其實一點都不疼,猶豫了一會,健步如飛的跑到已經死掉的劉德忠身邊,用力把插在他胸口的那把匕首拔了出來,拎着匕首又猶豫了一會,把劉德忠拖到奄奄一息的王樹旁邊,把左腳襪子脫了,一屁股坐在劉德忠的屍體上,很認真的把自己的腳指頭研究了一遍,然後一刀把自己的大拇指切了下來。
蘇天藍只覺得喉頭髮堵,急忙把臉轉開。
王強的褲襠正在拼命的流血,而他本人坐在劉德忠的屍體上,很認真的在切自己的腳趾,左腳已經切完了,正在切右腳的腳趾,剛切到第三根。
現在基本已經沒有人想着要做什麼事了,所有人清一色的拿着手機在搶角度。
這尼瑪現實版的恐怖片啊!
活三百年也見不着一回啊!
王樹局長看着一邊切腳趾,一邊用一支手槍穩穩指住自己頭顱的王強,什麼也沒有說,因爲他很清楚,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只好掙扎着閉上了眼,忍不住老淚縱橫
。
一個局長的眼淚換成平時,肯定很多人拍,不過現在肯定是沒人顧得上他。
段天道饒有興趣的掏出一根菸點着,很認真的看着王強的刀功,忍不住嘖嘖了兩聲:“你手法不錯啊。”
王強的手法是真不錯,看來他平常不喜歡玩槍,倒是蠻喜歡玩刀,嫺熟的很,切起腳趾來都是從骨節縫隙處下的刀,切的乾淨利落,有如行雲流水,庖丁解牛……
只不過把這麼好的刀法用在自己身上……
咳咳!
王強似乎太過專注的在切自己的腳趾,沒有理會段天道的誇獎。
他果然是鐵了心的要贖罪,小弟弟沒了,十根腳趾頭沒了,依舊面不改色,現在已經放下左手的手槍,開始切自己左手的手指了。
看這個樣子,他似乎是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手指都切下來。
雖然他已經不再用槍指着王樹,但似乎場間所有人都沒有留意到這一點,都在很專心的拍攝。
嗯,拍完了再抓!
段天道突然間就來了興趣,如果他想切掉所有的指頭,當只剩下右手的時候……
王強會……怎麼辦?
段天道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王強切完左手的五根手指,就等着看他接下來準備怎麼切右手。
但是王強居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猶豫了一會,沒有切右手,開始切自己的左腳掌,他切的很細,很認真,跟切火腿腸似的。
等到他切到第十八片,這下連一直沉默的蘇天藍都看不下去了,你說你一邊切怎麼還一邊數啊,跟賣肉的似的。
“好了好了!別切了!”蘇天藍忍不住出聲了。
但王強表示不予理睬,繼續切他的。
蘇天藍一聲大喝:“來人!給我把他的刀下了!”
一衆正拍恐怖片拍得好不得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