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道這一覺睡的還不錯,沒人來找他看病,也沒有人中途打電話,一直睡到中午一點,穆米才悠悠的敲響了保健室的門。
這小妮子一上午也不知道都在琢磨些什麼,總之一照面臉蛋就紅撲撲的,直接撲進了段天道的懷裡。
想想還有事情需要解決,段天道纔在腦子裡掐斷了那根火燒火燎的弦,抱着穆米咳嗽了好大一聲:“走!”
南春藝校本身已經很出名,但藝校裡的這家火焰咖啡廳也算是南春一大著名的旅遊勝地,其他勝地多以景色聞名,而這家咖啡廳卻以歷史悠久和濃郁獨特的咖啡美味聞名。
旁邊就是老梅林基督大教堂,當初一起被圈進了南春藝校的範圍之內,火焰咖啡廳所在是一處佔地面積很大,卻歷史悠久的老房子,老房子外面的大廣場如今變成了操場,但一角依舊林立着數量衆多的露天座椅,茂密的藤蔓爬滿了整座建築,透出一股悠久的古意。
地面凹凸不平的青磚斑駁着縱橫交錯的痕跡,似乎在訴說它們的所見所聞,如今正值夏季,大量的學生在操場上喧鬧,但遊客坐在露天的座椅上,喝着咖啡,翻看着地圖,看起來活力和寫意融爲一體,十分具有特色。
這充滿休閒浪漫的情調景緻,和火焰這兩個字似乎格格不入,不但整個咖啡館的外觀老舊,店內的裝飾也和舊上海時候的裝飾差不了多少,黯淡的燈光在原木上映射,和戶外的陽光反差極大。
這家火焰咖啡,據說是由抗戰時期在本地呼風喚雨的一個黑道家族開設的,那個時候洋玩意還不普及,能第一時間得到咖啡這種奢侈飲品原料的,莫不是有權有勢的家族。
世事變遷,幾十年過去了,這家咖啡廳卻始終保留着它古樸的作風,甚至連舊式的收銀機都在原來的位置上,雖然中途也曾加以整修,但裝潢陳設都沒有做過大幅度的改變。
開業伊始,因爲咖啡還未普及,所以光顧的都是當時南春本地的富豪權貴,影視名人,在發覺這裡的咖啡味道獨特且相當提神之後,口耳相傳,登時讓這家火焰咖啡廳身價倍增,久而久之,名氣就沉澱了下來。
如今還要加上滿目都是帥哥靚女,更令這家咖啡店人氣飆升。
段天道早就想來這裡嚐嚐這咖啡的味道,索性就把地點選在了這裡。他停好車,昂首闊步的朝着這家咖啡廳走了過去,穆米亦步亦趨的緊隨其後,小手不自覺的扭在一處,看得出神色有些緊張。
穆米一向漂亮,現在穿着範思哲的衣裙更顯得清新脫俗,頓時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但有心的注目和無意的掠過段天道卻分的很清楚,靠近大門的一側兩張桌子上坐着的,都是些吊兒郎當,墨鏡戴在頭上,胳臂滿是紋身的青年,眼睛都沒在段天道身上停留,目不轉睛的在穆米白嫩的腿和身材上下打轉,還起鬨似的吹起了口哨。
“都給老子閉嘴!”
段天道看似灑脫,實則已經準備在靠近這羣小混混的同時動手,教訓教訓這些個毛都沒長齊的白癡,沒曾想他還沒動手,蛇皮已經不知道從哪裡躥了出來,一巴掌扇在其中一個混混的臉上:“這裡是南春藝校,老子的地盤!我奶奶你們也敢調戲!不想活了!”
一幫混混愕然的看着這個上躥下跳的小個子,已經伸手摸向了腰間,人羣中一人拼命低着頭藏在人堆裡,微微咳嗽了一聲,這幫混混才悻悻的轉過臉去,卻不知就此逃過了一場被毆打成白癡的命運。
蛇皮今天居然穿的人模狗樣的,西裝革履的,看起來倒像是哪個營銷公司猥瑣的部門經理,而不是一個學混。
“段爺,裡面請。”蛇皮趾高氣揚的拉開門,不屑的掃了一眼這一羣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混混。
段天道昂首挺胸的步入咖啡廳。
本該是人滿爲患的咖啡廳裡空落落的,只在靠近吧檯的寬座椅上坐了一個人,正是昨天那個鬍子拉碴被水缸一屁股坐在底下的人,他現在的氣勢與昨天截然不同,戴着寬大的墨鏡,一臉裝逼裝的很厲害的樣子,在慢條斯理的品嚐杯子裡的咖啡。
這個人的身後,站着昨天那個被王淑蕾一屁股坐在底下一聲也不能吭的高瘦男子,也是大片的墨鏡擋住臉,負手而立,站的筆直,看起來很有威勢。
兩人一站一坐,動靜相宜,若是就這麼看着,還真有一種廬山升龍霸的壓迫感,一看就知道這個造型他們常常擺。
胡茬男也懶得喝咖啡了,隨手把咖啡杯一放,指了指面前的座位大刺刺道:“坐。”
段天道微微一笑,上前走了一步。
他這一步似乎是要走到位置前,然後坐下,但誰也沒料到的是,段天道並沒有坐下,而是閃電般來到了這個男人的身畔,出手如電,一把按住他的脖頸!
這男人很明顯沒有料到段天道會在這個時候出手,實際上以段天道出手的速度,他就是料到也沒得法。
胡茬男還算挺翹的鼻子不偏不倚被按進了那冒着騰騰熱氣的咖啡杯裡,頓時被燙的慘嚎了一聲,就要狂跳起來。
他的確是在狂跳,但他居然連發了狂都沒跳起來!
段天道有力的大手就像是一隻卯足了勁道的老虎鉗,而這個裝逼的胡茬男就像是被捏住了脖頸的小雞,無論如何也翻不起浪來。
“鬆,鬆手鬆手!哎喲喲!哎呦呦!”胡茬男被燙得渾身抽搐,嘴裡只知道支吾哇哇的大叫大嚷。
瘦高個本欲上前制止,見段天道悠悠盯住自己,猶豫了片刻,把頭轉了過去。
在場沒有人動手,但蛇皮倒是動手了,他飛快的從兜裡掏出了一支筆和一個小本本,飛快的在上面記錄起來,一邊記錄還一邊唸唸有詞:“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段爺這招實在太厲害了!”
衆人:“……”
吧檯裡有一個侍應生模樣的人端着一杯咖啡怔怔的看着穿着大褲衩的段天道。
他叫常歡,人稱‘歡子’,很瘦,個頭也不高大,皮膚黑黝黝的,看起來一點都不起眼。但是他的制服是所有侍應生裡最豪華最好看的,因爲他是這家火焰咖啡廳的領班。
算起來這已經是他在這裡工作的第五個年頭。
類似於今天這樣的場景,他見了沒有一千次也有八百六十六次,因爲火焰咖啡廳,原本就是黑道的地盤。
選在這裡談判打架搶妞摸錢包的不計其數,但沒有人敢針對火焰咖啡廳本身,若是常歡覺得鬧得太過,出來把眼睛一瞪,鬧事的雙方哪怕已經掄起了板凳,都得灰溜溜的坐回去。
若是有外地過來打秋風的,弄不清楚狀況想要踩一踩這場子,常歡也絕不介意心平氣和的弄斷他們一兩隻手臂或者大腿,丟出街外去。
今天在這裡發生的談判,常歡早就已經知情,因爲這個場地,就是火焰咖啡廳的東主借出來的,爲此還收了這位想裝逼的胡茬男五萬場地費。
有人包場,常歡的工作立刻就變得簡單多了。
他只需要找幾個人上去一人遞一杯咖啡,然後確保萬一打起來不要弄壞了店裡貴重的東西就行。
在段天道帶着穆米和蛇皮出現的一瞬,常歡就知道今天的談判完全沒有懸念。
一邊是兩男一女,另一邊是二十三個男的。
這哪裡是談判?
這叫碾壓。
看見那個嫩的跟豆腐花似的小美女,常歡還忍不住嘆了口氣,碾壓的結果,一般除了應該出的,還要附帶一些不應該出的。
這個小美女,今天多半是逃脫不了某些悲慘的命運了。
當段天道出手把胡茬男的鼻子按在咖啡裡的時候,常歡正打算親自送杯咖啡出去,然後他就呆住了。
因爲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爲什麼人少的一方還敢先動手?想死的着急了?
就在他持續發愣的階段,後面的事情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看起來勢單力孤的男人,用一往無前的氣勢將那個看似氣勢洶洶的胡茬男壓在了滾燙的咖啡杯上!而胡茬男帶來的那一大堆混混,不但沒有絲毫的阻止,反倒一副事不關己袖手旁觀的模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實在是太考驗智商了!常歡偷偷收住了準備邁出去的腳,開始饒有興趣的看熱鬧。
段天道鬆手了,他送的很快,就好像從來沒碰過那胡茬男一樣,很誠懇的搓了搓手,不顧胡茬男正捂着燙得發紅的鼻子狂叫,輕聲道:“首先呢,我要教你一件事。”
蛇皮一雙眼睛瞪得直髮亮:“段爺要教他什麼事?”
這句話接的實在恰到好處,段天道忍不住讚賞的瞄了蛇皮一眼,輕聲道:“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而你是個大人妖,所以你媽媽也是人妖。”
穆米:“……”
“我靠!”胡茬男很痛,當然也很憤怒,他的憤怒已經蓋過了痛,‘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把墨鏡丟出兩百多米,露出一對無神的眼睛,指住門外咳嗽的好厲害的一個混混:“我給你們三萬!只要你們幫我做了他!給我上!”
那個咳嗽的好厲害的混混眼見不答應一聲也不行,只好悻悻的走了進來,一邊擦汗給段天道鞠了一躬:“段爺,不好意思,是他出錢讓我們來的,我們只負責在這裡呆着,旁的我們啥也沒看見,段爺您繼續。”
這個混混別的特徵都沒有,就是一頭的黃毛。
而且這個黃毛昨晚上還幫段天道收藏了一份合同,要不是有這個交情在,黃毛一看見段天道,早就撒丫子跑到海南島去了。
黃毛現在特別佩服劉老大,要不是牛高昨晚上給段天道送的這個人情,現在青鐵會的人辦事只要看見段天道就得跑路,什麼錢也別想賺了。
現在多好,錢照收,還不用捱打!耶!
莫名其妙的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