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天?”笑面虎含有深意笑問道。
“不錯。”段天道微微一笑。
“態度很好嘛,這樣才能談事情,是不是?我們呢也就是過來看看,說實話我是聽說過你的,背景硬的很,所長都不敢動你,本來我確實是想找一找你的晦氣,但哥們你這麼上道,我也不能不賣個人情,不過你們這些人得去趟派出所過過場子,畢竟十幾個人躺在地上,我們來了要是不聞不問,上頭方面說不過去。”笑面虎說了些實在話。
“我有個兄弟躺在地上,得照顧,酒吧方面可以帶走幾個人,不過你看我是不是算了?”段天道笑眯眯道,透着股玩味。
笑面虎笑容微微僵硬,陰晴不定。
小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遞給段天道一包中華和一個打火機,段天道自然而然地掏出煙給笑面虎點上,道:“我罩這個場子,體諒下,出來混碗飯吃不容易,我這才露面沒幾次,就帶進局子裡,以後這一片就混不開了。”
笑面虎吞吐出一個菸圈,點點頭,收斂笑意,沉聲道:“下不爲例!”
段天道微笑,笑的還可以,看得小妖瞪大了那雙漂亮的眸子。
最終警察把黃宇在內的十多號人一併帶走,HD酒吧方面只是象徵性地帶走幾名保安,段天道毫無損傷地站在酒吧角落,掃視一週,像是一頭黑暗中的豹子在巡視他的領地。
“方哥。”
小妖怯生生喊了聲,今天酒吧的風波因她而起,被炒了魷魚也不過分,見識過段天道的變臉和手腕,這個在附近幾所野雞大學中頗有名氣的美人兒越敬畏,她腦子好壞跟胸部大小成正比,沒機會接觸什麼大人物的她第一次知道什麼是上位者的城府。
“那包煙遞得不錯,今天這些損失本來要算在你頭上,功過抵消,我會幫你跟老闆解釋。”段天道笑道,盡力讓眼神不要往這個禍水的胸部瞥,不得不將視線投向劉黃毛那可憐蛋,結果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這傢伙竟然端着一份大果盤坐在地上吃得津津有味,饒是段天道都很難想象這個傢伙需要多大的頑強才能生存下來,走過去蹲下去,問道:“已經沒事了?”
他剛纔那道道力不是給劉黃毛治傷的,真不是。
劉黃毛嘴裡塞滿了新鮮葡萄,搖了搖頭。
“真沒事?”段天道不確定道。
劉黃毛點點頭,不忘騰出一隻手理了理他的頭型,這個時候段天道終於確定這跟蟑螂一樣打不死的傢伙是真沒事情。
“現在買得到正紅花油嗎?”段天道詢問身旁的小妖。
小妖點點頭,不等段天道說完話就跑出酒吧。
“我們出去走走。”段天道耐心等待劉黃毛吃完一大份果盤,提議道。
兩個人在酒吧外馬路邊一盞路燈下並排坐下,鼻青臉腫的劉黃毛剛纔走路也是歪歪扭扭的,足見並不是真練了金剛罩鐵布衫的隱藏高手,段天道笑道:“想做英雄?傻了吧,一大堆女人親眼看着你被打成狗熊,後悔沒?”
“我故意的。”劉黃毛笑道,臉上掛着與他形象極其不符的淡定笑容。
段天道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就是想借這個機會順理成章的跟我單獨相處。”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可就算你是黑兵的外圍,也沒有必要這麼小心。你本來就是我的手下,跟我單獨相處很正常。”
“還是被你看出來了……”劉黃毛苦笑了一聲:“我還以爲我演的很好。”
段天道點了點頭:“是不錯,能哄住所有人,只可惜對我沒用。說吧,有什麼事?”
“這件事很重要。”劉黃毛晃盪着鼻青臉腫的頭顱,遠遠看去就像是剛剛立功的馬仔在跟主子邀功,誰也不知道他嘴裡說的內容,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有很重要的消息傳過來,要我告訴您,要解決您身邊的穆冷卉小姐不能練功的問題,要去找一個叫諸葛無敵的人。”
“唔?”段天道微微怔了怔,穆冷卉無法修道這件事,連天機老人都說不是一件簡單就能解決的事,要看機緣。
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個機緣來的這麼快。
“這個諸葛無敵在什麼地方?”
“康寧醫院。”劉黃毛摸了摸自己的頭,臉上帶着混混諂媚的標準表情:“現在我是明面上你最忠心的下屬,和你在一起已經是名正言順的事情。您說什麼時候動身,我帶您去。”
段天道吸了口氣:“兩天後。”他說完拍了拍劉黃毛的肩膀,這次是真的給了他一道療傷的道力:“等酒吧打架這件事稍稍冷卻,我們就可以動身了。”
“好!”劉黃毛完全沒有絲毫察覺,猶豫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我知道我不該問,但實在是忍不住,我見過穆冷卉小姐,她分明就是個格鬥的高手,哪裡有不能練功的毛病?”
段天道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劉黃毛:“……”
半晌之後他才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這些高層,還真是喜歡故作神秘。”
神秘的高層:“……”
雖然事情已經有了進展,但段天道還是決定先不跟穆冷卉說。
希望這種事就是這樣,有的時候它出現的很突然,會讓人很興奮,可惜一旦失望,會讓人更加難受。
兩天之後,段天道找了個藉口,和劉黃毛在街角的咖啡廳門口見了面。
這次劉黃毛沒有開機車,開的是一輛奇瑞QQ。
段天道看見這輛QQ,眼睛卻微微眯了眯,眼中閃過一道不引人注意的寒光:“最新型號的變形裝甲車?”
劉黃毛很得意的拍了拍方向盤:“如假包換!沒想到方先生的級別這麼高,上面居然把最厲害的裝備直接發下來交給我使用,這東西的威力……”他看着段天道越說聲音越小,忍不住苦笑了一聲:“我傻了,這東西方先生肯定比我更清楚。”
段天道微微一笑,伸手在QQ上摸了摸,也不知想起了什麼:“走吧。”
兩小時後,段天道看着面前的這座恢弘而龐大的建築,深深的吸了口氣。
這棟建築的名字叫做‘康寧醫院’,名字聽起來很普通,但其實這裡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醫院實際上就是一個瘋人院。
誰也沒想到,這個所謂的諸葛無敵,竟然在這個瘋人院已經住了很多年。
雖然段天道什麼都見過,但還是覺得心裡怪怪的。
瘋人院就是精神病院,做爲地球上最高端的生物,人類的大腦也最容易出問題。
所以這個諸葛無敵不用多說,就知道他應該是一個瘋子,和瘋子打交道,總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華夏有很多瘋人院,一般的瘋人院都會受到嚴格的管制,進出絕對不會方便,而眼前這一間位於如此隱秘郊區的軍事精神病專科醫院,所受到的監管更爲嚴格,不知道來自何種層級的指示,居然有一票黑衣大漢常年駐守在這裡。
不過對於段天道來說……
這都不是問題。
段天道從大門頂端說滑就滑了進去,游魚一般,這裡實在是太偏僻了,白天和晚上,周圍的人流都是一樣近乎沒有,所以用不着專門等待夜間行動。
緩慢放下手中一名黑衣大漢,沒有讓他發出任何聲響,確認看守房內所有人都昏迷不醒,段天道取過鑰匙向瘋人院裡面走去。
只看這裡戒備的鬆散程度,就知道或許是因爲時間太長,某些人對這個地方的關注度嚴重下降,甚至都有可能遺忘了這個地方的存在,所以他並不十分擔心,沉默在幽深的瘋人院通道里前進,只需要注意避開那些醫生護士就好。
瘋人院裡瀰漫着刺鼻的藥水味道,白色的牆壁上隱隱還可以見到尿清,大概是某位失控病人留下的傑作。
緩緩推開一間病房的房門,卻發現目標牀上空無一人,段天道的眼睛眯了起來,然後注意到面西的窗臺上,寫滿了各式各樣的數學符號和複雜公式,只看了一眼就讓人覺得異常艱深。
段天道仔細研究了半天,發現這些公式居然有着十分高超的境界,不是一時半刻能夠看懂的,只好走出病房繼續尋找目標。
行走在幽靜的瘋人院裡,居然沒有尖叫聲慘嚎聲瘋癲的囈語聲,只是一片寂靜,反倒給人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總覺得像踩在某個恐怖片的場景裡一般。
通道盡頭傳來聲音,段天道走了過去,發現那裡是一間會議室,而當他看到會議室裡的畫面時,臉上表情變得非常怪異。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在瘋人院裡上課……
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人能在這裡上課……
會議室最前方擺着一塊黑板,黑板前面有個臉色蒼白無比瘦削的中年男人,正揮舞着手臂講解着什麼,那個男人眼窩深陷,捏着粉筆的手指枯瘦有如樹枝在不停地顫抖,看上去虛弱頹廢不堪,但他的臉上甚至整個身軀都彷彿蒙着一層光輝:“今天不講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我們今天要講的人到底有沒有靈魂!有沒有可以移物或遙控的心力?我確信那是有的,我自己有過不少無法解釋的遙控心力實驗,及離體經驗,世上上很多人都有過此類經驗,雖則程度因人而殊。有些超常心理學家稱此類經驗僅爲超常心理狀態,又有些心理學家視之爲太豐富的想象,一般人嗤之以鼻,認爲那些心靈經驗都是幻想、都是活見鬼。”
粉筆頭在黑板上快滑動,畫出一個個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線條,看着那些複雜卻出奇顯得清晰簡潔的線條,頹廢男人像吸了毒般亢奮起來,嘴脣高速翕動:“可是,在我個人的經歷來說,我知道都是真實的,既非幻想,亦非幻象,亦非想象,更不是活見鬼。我的精神狀況完全正常,心理健全,我的新科學知識水平不低於一般人,我的醫學知識也過得去,我知道我的精神狀況和健康狀況無可能產生幻想。”
會議室下面坐着十幾個人,從衣着打扮來看明顯是瘋人院的病人,然而聽着這些專業名詞,這些病人們若有所思點頭,似乎理解的非常透徹。
段天道差點一跤跌倒!
要接受在瘋人院給瘋子上課已經很難,還要接受一個瘋子反覆在講臺上說自己絕無可能產生幻想……
如果有豆腐,段天道很想去撞一撞。
頹廢男人被病人們的反應所感動,感動讚歎說道:“你們真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學生,比北大的學生還要好!”
段天道站在會議室外,確定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目標,表示這荒謬的畫面,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直接推開會議室的門走了進去。
講臺上那個瘦削的頹廢男人,憤怒地摔掉粉筆頭,憤怒地吼叫道:“遲到的人要敲門!到底懂不懂尊敬教……”
聲音驟然停止,他望着段天道的臉皺了皺眉,又撓了撓頭,再揉了揉眼,似乎想要確認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段天道吸了口氣:“我是來帶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