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二狗早就瘋了,他也不管段天道辭不辭職,狠狠地扣下了扳機,子彈帶着致命的威力射出了槍膛,向數十米外花如血的眉心飛去。
而花如血則在子彈完全出膛後纔有所動作,她的身體突然拉出一片殘影,略微側身,子彈就擦身而過。
在最後的瞬間,許二狗竟然看到了花如血的碎髮隨着子彈掀起的氣流飄飛起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苦修,花如血的本領明顯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高射機槍再次怒吼,四顆子彈幾乎接在了一起,一一射斷了許二狗的四肢,隨後,第五發子彈則轟碎了他的心臟。
許二狗的身體向後飛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仰望着天空,眼神逐漸渙散,嘴裡仍喃喃地說着:“這裡……是……我的……是許家的……”
花如血走到許二狗身邊,伸腳踢了踢他的身體,確認了他已完全死亡。花如血聽清了許二狗的最後一句話,但這隻會讓她感到荒謬,難道就是這樣一個狂妄而無知的傢伙擊敗了馮大和林妙可?
很多人都有野心,但是大多數時候,過度的野心只會驅使人滅亡。
花如血的腦海中瞬間回放出剛纔戰鬥的畫面,死在自己手上的保鏢的數量、能力和所用的武器迅速被統計出來,並且和之前的數據進行了對比。
修道的好處就在這裡,人腦的作用被逐漸開發,甚至開始逐漸趕上了電腦的作用。
花如血立刻發現,這裡面有多出來的部分,既有保鏢,也有武器。
他們並不屬於這裡原本的配置。
花如血走進了一片狼藉的指揮部,信手將幾個已被啓動的武器吊架摧毀。小剛跟着她進入了指揮部,穆冷卉則留在了指揮部外,沒有跟進去。
很快,花如血就將在指揮部中藏着的五個人都找了出來,並且在他們的指引下找到了機要室。
這些人都是沒什麼戰鬥能力的文職人員,在這裡做參謀的工作。
許二狗可能是地道戰看多了,很有老式軍人的情結,組織機構的設置很多地方是參照解放戰爭華夏軍隊的制度設立的,所以指揮部中還設置了參謀部,裡面塞了七八個參謀。在如今大規模戰鬥不過是千餘人的情況下,實在讓人想不出要這麼多參謀幹什麼。
不過這些參謀還是知道不少情報,並且非常配合地從機要室中找出了花如血想要的東西。
作戰日誌和一份厚厚的清單。
許二狗是有外援的,他自己能夠聚集起來的力量過於薄弱,而本身的戰力又不佔優勢,如果就這樣發動叛亂的話,很快就會被鎮壓。
暗中援助許二狗的人叫做白七殺,來歷不詳。
他給許二狗的援助包括五百名經驗豐富的保鏢和足以武裝起五百個人的超額軍火,以及十幾名特殊能力者……當然,這是花如血的理解和分析,原本文件上寫的是‘極厲害的高手’。
可見沒有文化的許二狗,用詞是多麼的有限。
這批援助的實力是許二狗自身勢力的十倍,在依靠絕對的數量優勢擊敗了馮大等人的手下後,也就順理成章地接管了許多重要的位置。如果不是戰鬥還沒有完全結束,或許許二狗早就不在指揮官的位置上了。
花如血一邊快速瀏覽着手中的文件,一邊淡淡地問:“馮大他們現在在哪裡?”
花如血的碎髮躍動着柔和的光輝,面容也精緻如瓷器,但是從平淡溫和的聲音中,幾名參謀們卻聽出了隱約的殺氣。
“馮大帶着剩下的保鏢佔領了鍊鋼廠,他們現在還在那裡戰鬥着。”一名膽子大些的參謀立刻回答,絲毫不敢玩任何花樣。雖然城裡還有至少幾百名保鏢,但是他知道,就算這些保鏢一起上,在這種複雜環境中,說不定不夠花如血半小時殺的。
馮大還活着?
這個消息終於讓花如血的表情開朗了一些,他即刻向參謀們說:“帶路,去鍊鋼廠!”
幾分鐘後,幾輛越野車先後出發,轟鳴着向鍊鋼廠駛去。通向鍊鋼廠的道路上本來建有兩道哨卡,但現在哨卡中根本就沒有保鏢,原本駐守在這裡的保鏢早都逃散一空。
花如血端坐在車隊中間的越野車中,眼睛微開,似已進入了假寐,小剛坐在對面,一雙猩紅色的眼瞳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花如血,如果只看外表,有些纖弱的少年似乎比穆冷卉更象女人。
在大多時候,穆冷卉給人的感覺更象是海中的孤島,美麗,但卻有着非生命的冷漠。不過此時穆冷卉坐在最後一輛越野車上的,所以也就無從與少年對比。
在小剛身邊,則坐着膽子最大的參謀,他正以最富有邏輯性的簡潔語言,向花如血講述着整個戰鬥的過程。
從最初的突然叛亂,到叛軍被擊潰,隨後是外援進入,而後馮大兵力不敵而不得不撤退,最終馮大帶着殘存的幾十名下屬撤退至鍊鋼廠,並利用那裡的複雜地形固守。許二狗幾次強行進攻,卻都以死傷慘重而告終。原本再過一週,白七殺增援的一批能力者就會抵達,他的計劃是以能力者來牽制馮大,以徹底消滅其他人。
雖然這個參謀沒有說,但是花如血知道,叛亂產生的根源應該是許二狗以爲段天道暫時不會回來,對其他人的能力又有錯誤的認識,以爲憑藉白七殺這個人的勢力,可以掌控這塊原本屬於許家的地盤。
這個白七殺的智謀和掌握時機的能力或許可以稱得上大師水準,但是他的運氣實在有些不好。
花如血快速地在心中推演了幾遍戰局,但是得出的結果卻和事實不太相符。馮大和林妙可的戰鬥力都遠遠超過了普通人,馮大善於狙擊,林妙可又精擅戰術,按照叛軍的戰鬥力,馮大和林妙可不應該戰敗纔對。
花如血皺起了眉,在思索的時候,越野車已經駛入鍊鋼廠的廠區。這裡矗立着的一座座數十米高的圓塔、廠房以及縱橫交錯的龐大輸氣、輸氧管道。
一進入廠區,越野車就停了下來。按照參謀的說法,再往前去,就會進入對方的火力範圍,到時候發生了誤傷可就不好了。
不理會這個明顯有些怕死的參謀,花如血從越野車上走下,看了看前方宏偉巍峨的鍊鋼廠,淡淡的說了句:“馮大,我來了。”
花如血的聲音並不響亮,在旁邊的參謀聽起來就象是和她在隨意閒談着一樣。不過他並不知道,在整個區域範圍內,都同樣可以聽到花如血的聲音。隨着能力的日益進階,花如血已經今非昔比。
花如血掀開了自己的頭罩,露出了標誌性的完美臉頰,向鍊鋼廠深處走去。
剎時間,花如血已經感覺到至少七八道視線同時落在了自己身上,而伴隨着這些視線的,應該是同等數量甚至是各多的槍口。
感應這些火力點的位置,花如血竟然有些欣慰,這些臨時性火力點佈置得非常巧妙,幾乎沒有死角,顯示了極高的戰術水準,難怪許二狗幾次在這裡吃了大虧。
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從一座高塔後轉了出來,飛速向花如血奔來,一直衝到花如血的面前才停下,然後咧開大嘴嘿嘿笑了幾聲,叫了聲:“花如血!你終於來了。”
站在花如血面前的馮大樣子已經變了很多。
他明顯瘦了,但碩大的骨架依舊讓他看起來像頭雄獅,臉上鋼針般的鬍鬚參差不平,並不是剃鬚刀修出來的,而是軍刺刮削的結果。他的臉色黝黑,短髮和鬍鬚是同樣的風格。沉陷的眼框透出深深的疲倦,但裡面卻顯示出勃勃的生機。固守在鍊鋼廠這片區域近十天,艱苦卓絕的戰鬥給這個男人又進行了一次淬火。
馮大看了看不遠處神情有些畏縮的參謀們,問:“難道許二狗……”
“他已經死了。”花如血說:“林妙可呢,怎麼她沒有和你在一起?”
馮大的笑容有些苦澀,說:“怎麼說呢,她的情況……也不能說是很好,你看到就知道了。”
在馮大的帶領下,花如血向鍊鋼廠如迷宮般龐大的廠房深處走去。跟在他身後的是小剛,穆冷卉則留下看守那些投降過來的參謀和保鏢們。馮大看了一眼少年,雖然對這個俊美的少年來歷有些好奇,不過顯然在他心目中,林妙可要重要得多。
在一間倉庫的深處,貨物被挪到旁邊,設立了一個隱匿的營地。十幾名屬下正在幾間帳蓬外圍坐着,保養武器、檢查彈藥,偶爾低聲交談。
馮大領着花如血來到營地最裡面的帳蓬前,花如血掀開帳簾,鑽進了帳蓬。這是簡易的行軍帳蓬,裡面空間並不大,林妙可正躺在帳蓬中央,鑽在睡袋裡,昏昏沉沉地睡着。
她的臉色呈現出病態的蒼白,肌膚下隱隱透着一層青色。她的眼睛深深地陷了進去,脣色透着紫青,栗色短髮也失去了以往的光澤。
林妙可非常虛弱,精神更是極度萎靡,對花如血的到來一無所知。甚至很多人聚集到了帳蓬外,她也毫無察覺。這些人都沒有刻意的隱藏行跡,以林妙可的本事,早就該有所覺察了,可是她依舊在昏睡着。
不過即使是隔着睡袋,也可以看出她的小腹有些不正常地隆起。
在花如血的感應中,在她的腹中有一團濃烈無比的生命,而且她全身各處的能量都在緩慢地向這團生命處匯聚,最終變成它的一部分。
那團生命規律地跳動着,節奏和林妙可心臟跳動的頻率一模一樣。可是從匯聚生命能量的巨大反差中可以看出,林妙可的心跳是受它所驅使的。
花如血微微怔了怔:“林妙可……懷孕了?”
馮大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被你看出來了……其實,我也不是有心的。”
花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