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國棟看了一眼吳子友,沒有說話,就在幾天前,馬逍遙要撤掉他旅遊部門主任的職務,當時吳子友也安慰他,說不會讓馬逍遙得逞的,但是第二天,馬逍遙就召開了黨委會議,聯合一大幫鄉幹部強行撤掉了史國棟旅遊主任的職務,然後讓劉德海管理旅遊部門,這一次,吳子友又承諾不會讓朱時龍亂來,讓史國棟心裡很是沒底……
其實史國棟跟吳子友一樣,早就被架空了,他現在就頂着一個辦公室主任的稱呼,其實手裡邊一點權力都沒有,政府辦公室的職員們根本就不把史國棟當回事。
說起來就很鬱悶,原本史國棟以爲自己靠上吳子友,以後就能飛黃騰達了,誰知最後竟然弄到這種地步,現在史國棟算是看明白了,高河鄉還是馬逍遙說了算,吳子友要想跟馬逍遙爭權,那簡直就是找死。
史國棟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看錯了人,以前覺得吳子友是一隻老虎,威猛無敵,現在看來,吳子友就是一條倒黴運的臭蟲,跟着臭蟲混,能有前途嗎?
“叮鈴鈴……”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吳子友伸手抓起話筒:“喂?”
“吳鄉長,是我,馬逍遙。”話筒裡傳出馬逍遙的聲音。
吳子友臉皮抽了一下:“是馬書記啊,你找我什麼事?”
“吳鄉長,剛剛朱副鄉長給我打電話,彙報了史國棟的事情,史國棟連一個小小的庫房都管理不好,確實不適合再當政府辦公室主任了。”馬逍遙淡淡的說道。
吳子友的臉皮又抽搐了一下:“馬書記,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史國棟也是一時疏忽,我看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吳鄉長,你這話說的就有些不公正了吧?”馬逍遙輕哼一聲。
“怎麼不公正了?”吳子友眉頭一皺。
“上次劉德海就是因爲沒管理好庫房,被你強行撤職的,當時你還說連一個小小的庫房都管理不好,其他工作就更幹不好了……怎麼這次輪到史國棟,你態度就不一樣了呢?”馬逍遙冷聲說道。
“呃……”吳子友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吳鄉長,你身爲鄉長,一碗水可要端平啊。”馬逍遙說道。
吳子友深深吸了口氣:“馬書記,你再給史國棟一次機會吧,我保證他不會再犯錯誤了。”吳子友也不想拉下臉向馬逍遙求情,可是史國棟是他唯一的親信,假如史國棟也被撤職了,那吳子友就真的變成名副其實的光桿司令了,而且還是有名無實的光桿司令。
史國棟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吳子友,神情有些緊張。
“史國棟必須撤職。”馬逍遙根本就不給吳子友面子。
“馬書記……”吳子友話還沒說完,就被馬逍遙打斷了。
“你要是不同意,那就上黨委會討論。”馬逍遙直接拋出了黨委會。
吳子友臉皮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這個馬逍遙太氣人了,除了史國棟,所有參加黨委會的鄉幹部都支持馬逍遙,一旦召開黨委會,那史國棟就絕對會被撤職。
這個馬逍遙實在太壞了,動不動就用黨委會來嚇唬吳子友,讓吳子友是滿心的悶火。
“吳鄉長,你到底是什麼意見。”馬逍遙問道。
吳子友擡頭看了一眼史國棟,眼裡露出一絲歉意,輕輕嘆了口氣:“就按照馬書記說的辦吧。”說完,吳子友就掛斷了電話。
“吳鄉長……”史國棟喊了一聲。
吳子友無力的擺擺手:“對不起,我沒能保住你。”
“吳鄉長,你不用太內疚,我不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是我做事不小心,被人家抓住了把柄。”史國棟搖搖頭:“吳鄉長,有句話藏在我心裡很長時間了,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吧。”吳子友靠在椅背上,伸手揉着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呃……吳鄉長,我覺得……你不應該跟馬書記對着幹……”史國棟一邊說,一邊觀察吳子友的表情,史國棟已經做好準備了,只要吳子友發火,他就立即停止,不再多說。
吳子友皺了皺眉頭:“接着說。”
看到吳子友沒發火,史國棟稍微放下了點心,繼續說道:“馬書記在高河鄉的威望太高了,鄉幹部們尊敬他,鄉民們擁護他……吳鄉長,你跟馬書記對着幹,是會吃虧的。”
“我也不想跟馬逍遙對着幹,但是……”吳子友輕輕嘆了口氣:“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吳鄉長,你……”史國棟還想說些什麼。
吳子友擺擺手:“我有些累了,讓我休息一下。”
看到吳子友閉上了眼睛,史國棟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後退着離開了辦公室。
等史國棟離開之後,吳子友就慢慢睜開了眼:“馬逍遙……你真狠啊……”
……
當天下午,史國棟就被撤職了,然後由陳水柔暫時兼任政府辦公室主任。
史國棟繼續留在政府辦公室工作,從一個主任變成一個小職員,史國棟心裡的怨氣很大,但是他並沒有表露出來,每天笑眯眯的工作,對陳水柔也是非常的恭敬,史國棟不是傻子,他已經領教過馬逍遙的厲害了,所以根本不敢再玩什麼幺蛾子,老老實實的上班工作,掙錢養家餬口。
吳子友不服氣,想了好多種辦法反擊馬逍遙,可是最後都失敗了。
李明對吳子友越來越失望,幾乎每天都打電話臭罵吳子友,把吳子友罵的體無完膚。
苦悶!惱火!憋氣!這六個字就是吳子友的心情,他活的太累了,每天一睜眼,就要防備馬逍遙的算計,還要做好心理準備承受李明的臭罵,他真的要崩潰了。
後悔啊!吳子友真的後悔來高河鄉了!但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再後悔也沒用。
不到一個月,吳子友就彷彿老了十幾歲,頭髮亂糟糟的,雙眼中佈滿了血絲,走路也弓着腰,一點精神頭也沒有。
……
夜晚。
吳子友坐在飯桌前,一杯杯的灌着白酒。
趙歡坐在一邊,一臉擔心的望着吳子友。
“啪。”吳子友放下酒杯,擡頭看了一眼趙歡:“我……我想辭職……”
“啊?”趙歡頓時一愣:“辭職?”
吳子友點點頭:“對,我想辭職,不想當鄉長了。”
“爲什麼啊?”趙歡急道。
“我在高河鄉已經站不住腳了,再待下去也沒意思了。”吳子友緩緩搖了搖頭。
“你可以申請調職啊,爲什麼要辭職呢。”趙歡急道,吳子友一旦辭職,趙歡想當官太太的夢想就要破碎了。
“調職?”吳子友苦笑一聲:“你想的太簡單了……我就算申請調職,縣領導也不會同意的。”
“你怎麼知道縣領導不會同意呢?”趙歡急道。
“因爲我得罪了縣領導。”吳子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水穿過喉嚨,慢慢流入胃裡。
趙歡一愣:“你得罪了縣領導?你怎麼會得罪縣領導呢?”
吳子友只是一個勁的喝悶酒,沒有說話。
“子友,你倒是說話啊,真是急死我了。”趙歡急道。
吳子友搖搖頭:“趙歡,你不要問了,這裡面的事情比較複雜……”
“子友!”趙歡臉一沉:“你到底想不想娶我?”
“當然想了。”吳子友很乾脆的說道。
“你想娶我,我同樣想嫁給你,而且我們已經發生了實質性的關係,所以我們已經算是鐵板釘釘的夫妻了吧?”趙歡說道。
“是的,我早就把你當成妻子了。”吳子友點點頭。
“那我再問你,夫妻之間是不是要坦誠相待?”趙歡問道。
“對。”吳子友再一次點頭。
“既然如此,你爲什麼還要隱瞞我?”趙歡直視着吳子友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吳子友張張嘴,想說什麼,但是似乎又有什麼顧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趙歡閉上嘴,靜靜的望着吳子友。
吳子友沉吟了片刻:“趙歡,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一定要保密,絕對不能告訴別人!”
“你放心,我嘴巴嚴着呢。”趙歡說道。
吳子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知道我爲什麼會來高河鄉嗎?”
“不知道。”趙歡搖搖頭。
“是常務副縣長李明把我調到高河鄉的,目的就是針對馬逍遙。”吳子友把隱藏在心裡的秘密說了出來。
趙歡愣了愣:“常務副縣長李明把你調到高河鄉,就是爲了針對馬逍遙?李明爲什麼讓你針對馬逍遙?”
“我也不知道,我問過李明,但是他沒說,不過據我估計,可能李明跟馬逍遙之間有什麼仇怨。”吳子友分析的說道:“都怪我當時鬼迷心竅了,爲了傍上李明這顆大樹,心甘情願的來高河鄉針對馬逍遙……是我太高看自己了,我根本不是馬逍遙的對手,馬逍遙隨便說幾句話,就把我架空了……馬逍遙報復我,李明打電話罵我,我現在裡外不是人啊……在這樣下去,我真的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