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章 我想知道
《心情的承諾》，是楊景行從匯拘芬那本詩集裡好不容易選出來的一首語言流暢優美點的，稍微有點敘事感的。而那本詩集中的其他作品大多是內容片面而且語言感情乾癟的，什麼山雄偉，什麼河清澈，什麼人偉大，春天生機勃勃，秋天收穫喜悅……太難當歌詞了。
至於《心情的承諾》的旋律，楊景行的倉促之作，可以說沒有任何新意，屬於那種感覺介於俗與雅之間的感覺。
但是這首歌對於很多人來說是好聽的，坐出租或者去商場，聽到《心情的承諾》的機率甚至比《豆蔻》要高，統計顯示ktv的點唱率也不輸給《豆蔻》。所以這歌才能一直待在排行榜上。當然，對於那些有品味的耳朵來說，《豆蔻》就要比《心情》好多了。
原版《心情的承諾》中伴奏也是公式化的，最省事的配器和用爛了的和絃以及節奏型，也最容易被接受或者被無視。
鋼琴畢竟是樂器中的王者，什麼爛旋律，只要用鋼琴表現出來都會感覺增'色'幾分。可能是爲了營造一個足夠的氛圍，楊景行的前奏比歌曲原版要長，用變奏和卡農的形式把原曲那個不錯的引子動機大大擴展了。
齊清諾馬上聽出來了，坐在程瑤瑤左邊撥動琴絃跟楊景行的卡農配合一下。程瑤瑤也不是草包，欣賞地看楊景行或者齊清諾，好像表示自己明白他們的意圖。
要進入正題後，楊景行扭頭眼神示意程瑤瑤，程瑤瑤輕點着左腳後跟，左手握住了麥克風支架，右手放在麥克風上，用錄音的態度開口唱：“就像窗外的陽光，我現在心情很好……”
程瑤瑤有專業的唱功和不錯的嗓音狀態。楊景行的鋼琴帶動主旋律，配合飽滿的和絃。齊清諾的吉他走低音，穩節奏，似乎是貝斯手的定位。
之前在後臺看電視的冉姐出來了，站在旁邊看。她平時唱歌的時候，酒吧裡不會給他創造這麼安靜欣賞的氛圍。
好些個“我不知道”之後，又是一段吉他solo，雖然只有短短十幾秒，但旋律卻來了兩個起伏，然後陡然進入真正的高'潮'：“我知道，那些音樂，穿過了'操'場；我知道，那些溫暖，充滿了課堂；我知道，那些愛戀，透過你，傷害了我。”
程瑤瑤呵呵笑：“我先走了，拜拜。”
齊清諾又去抱起了木吉他，坐在了老位置，移開了麥克風並關掉後說：“最近寫的，歌名叫……《我想知道》。保險起見，先把掌聲給了吧。”
張彥豪換話題：“諾諾，你這首歌，給你和楊景行的級別。”
齊清諾的腦袋和腳也是活躍快樂的，用和歌曲般配的節奏小幅度搖擺抖動着，吉他旋律自然過渡到了一個節奏稍微慢點但是依然快樂明亮的調上：“我想知道，這是不是和你一樣的天空；我想知道，你有沒有來過我的天空；我想知道，你會不會一如既往陽光；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堅定不移'迷'茫……”
匯拘芬不賴賬：“唱！”
這次最先鼓掌的是齊達維，不過其他人也沒落後一丁點。
程瑤瑤三分鐘就唱完了，可還是保持着微笑看楊景行和齊清諾用引子的變奏收尾。齊清諾能準確無誤地及時跟上楊景行的思路，並且發現楊景行把最後的任務交給了他。
齊清諾說：“新歌，還沒人聽過，先給你聽了。”
楊景行笑：“我好怕要我還錢。”
張彥豪笑笑垂頭的楊景行，說：“不低了！你問老乾媽。”
程瑤瑤說：“是歌好，詞唱着特別順。”
在好些個“我想知道”之後，是一段吉他solo，這一段齊清諾也寫得很好，聽得甘凱呈捏起拳頭舉在身前。
匯拘芬說：“不用了，不打擾你們。諾諾，送我。”
大家連忙熱烈拍巴掌。
匯拘芬'摸'齊清諾的肩膀，視線轉到楊景行身上：“我們諾諾厲害吧？”
楊景行說：“是不早了。”
張彥豪感嘆：“我曾經也是個滿懷音樂夢想的好青年啊，被你們拖下水了，你們說退就退，我不敢啊。”
齊清諾一開始撥琴絃就讓大家聽出了不同，擊弦擊板打板，她似乎擁有專業的指彈技術，並且熟練運用，用明亮的旋律和節奏在前奏就營造起了快樂的氛圍。
齊達維對楊景行說：“早跟你說過，張老闆對人沒話說。”
既然點名了，其他人就只能站起來目送了，不過詹華雨和段麗穎還是跟去了。屋裡的人也不說什麼，像是有點傷感。
過了幾分鐘後，送客的幾個人就回來了。張彥豪帶動話題，可詹華雨好像對政治不感興趣。
齊清諾說明：“我寫給自己的。”
張彥豪否認：“不！要是我看得起的人。楊景行現在乾的事我原來也幹過，我們剛開始的時候，窮得車票都要借錢買。唉，就是我的歌沒紅過。”
到停車場後，宏星公司的人一個個跟齊達維一家人再見。龐惜上張彥豪的車之前再次跟楊景行握手再見，給他留下自己的電話。
吉他保持着是那種快樂明亮的氛圍，齊清諾開唱：“你給我一束希望，我織出一片天空……”
齊達維說：“新鮮感。”
這個“我想知道”就是前奏的動機不斷重複，但是後面的旋律卻是不斷走向激昂，模進或者變奏手法多樣。
張彥豪說：“喜歡的話，我們回去錄一個給您。”
在冉姐的搶奪中，甘凱呈送開了齊清諾，回頭給大家介紹：“這就是希望的淨土！”
匯拘芬搖頭：“不用。諾諾，你唱首歌。”
楊景行點頭：“還好。”
匯拘芬說：“你更專業，唱一個你的自己的，好久沒聽到了。”
。
齊清諾提醒：“我也不是完美的。”
齊清諾呵呵笑：“該匯姨唱了。”
不知道這是不是結束，感覺很突然，不過唱歌時眨眼頻率比較高的齊清諾是放下了吉他，笑得美麗動人：“不唱了。”
詹華雨說：“學生要以學業爲重，你們現在接觸這些太早了。”
楊景行點頭：“週末，繼續到酒吧唱歌。”
聊了一會後，詹華雨對齊清諾說：“不早了，你先回家。”
這個前奏比較長，主要也是用了一些變奏手法，齊清諾現在表現出的吉他指彈技術十分純熟，弦上的旋律和絃，以及擊弦吉板的節奏把握都很專業。
匯拘芬呵呵樂：“行，你先唱。”
段麗穎哈哈：“幸好你寫歌不行，不然又多個落魄歌手。”
張彥豪又說：“諾諾，要不是你爸爸不肯，我真想籤你！說吧，想要誰唱？”
甘凱呈調整了一下姿勢，完全面對齊清諾。張彥豪聽得做起了皺眉提下撅嘴的怪樣子，不怕噁心到匯拘芬。程瑤瑤微微抿嘴，輕輕點頭。安卓看得最深刻，眼睛也不眨。齊達維也不笑了，像是準備中肯對待女兒的作品。楊景行做得端正，只有放在膝蓋上的左手食指在抖。
齊清諾站起來，楊景行問：“我送你？”
大家笑，程瑤瑤對齊清諾說：“你唱得真好，吉他也好厲害，歌真好聽。”
大家都鼓掌，程瑤瑤鞠躬說謝謝。
齊清諾報完了冉姐後連忙坐下：“夠了，我害羞了。”
齊清諾像是害羞：“專業的剛唱了。”
楊景行說：“我欠公司那麼多錢。”
張彥豪說：“喝！不喝虧了。諾諾，你和楊景行有很多共同點？”
幾個人回去坐下，匯拘芬表揚程瑤瑤：“唱得真好。”
張彥豪說：“有合適的機會，可以出去試一試。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有新歌給她唱，先得公司同意，《指尖流水》就不說了。”
齊清諾不肯：“才十點。”
齊達維問：“適不適應這種生活？”
匯拘芬鼓掌：“好，歡迎諾諾！”
就剩下楊景行和齊達維一家人後，楊景行還在說：“大哥，你們先走。”
這是這段solo是下行的，慢慢地，旋律變得溫柔起來，到後來簡直陰暗了，齊清諾又開口唱：“我不知道，你要去哪裡；我不知道，我身處何方；我不知道，你是否彷徨；我不知道，我有多堅強……”
張彥豪說：“來，幹了。小冉，過來坐，跟你講情義的小兄弟喝一杯。”
齊清諾像安慰人一樣拍拍甘凱呈的後背，哈哈笑：“你演過了。”
齊清諾笑：“這麼低？”
楊景行用臉和視線指齊清諾：“我向她學習。”
程瑤瑤跟齊清諾再見後再對楊景行說：“最近很難有空了，後天又要去平京，那邊幾個場要趕，半個月都回不來……有機會再聚。”
齊達維問：“還喝不喝？”
張彥豪突然想起來：“楊景行，付飛蓉要回來了？”
楊景行立刻驚喜：“我有優點？”
專業不專業的聽衆都豎起脖子，感覺齊清諾想偷懶，一來就上高'潮'了！旋律很好很亮，雖然只有一把吉他，可這和《親愛的朋友》那種校園民謠是完全不同的風格，齊清諾在唱腔上也表現出了一種成熟的細膩，有點點布魯斯的味道了。
楊景行點頭笑：“師姐。”
匯拘芬對齊達維說：“這樣也很好聽，感覺很不一樣。”
張彥豪哈哈：“那是你瞧得起公司，好怕你不肯欠了。”
齊清諾自己也呵呵，不過調節了一下坐姿和吉他位置後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那雙明亮的眼睛溫柔地看了大家一眼，和楊景行的目光接觸後就收了回去。
大家笑完後，張彥豪認真說：“首先，你們都是高材生，都有才華。最重要的，你們都有個好老子，不缺錢啊，這和我們都不一樣！”
齊清諾奇怪：“你有資格說我？”
齊清諾說：“我去廁所！”
張彥豪正努力讓熱烈的氣氛持續下去呢，匯拘芬卻看了看錶：“哎喲，快十點了，該回家了，謝謝大家。”
齊清諾居然提條件：“我唱一個你唱一個。”
齊達維也樂得輕鬆，直接關門了後一大羣人走去停車場。甘凱呈跟楊景行走在最後，說《風中心中》的製作還不急，但是可以找時間兩個人探討一下配器的問題。
詹華雨也問：“受不受影響？以前在家裡你爸爸帶不帶你應酬？”
張彥豪說：“大衛，我真是嫉妒你。我給你們說，大衛一輩子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最英明的。先是娶了個能幹的好老婆，然後生了個女兒。說不幹就不幹了，我們怎麼勸都沒用，現在把女兒培養成這樣！我要是你，做夢都笑醒。”
張彥豪問：“您餓不餓？找地方吃點東西？”
吉他和歌聲一起把氛圍從明亮拖入陰暗，然後直至悲傷……聽衆們很專業，神情都變了。甘凱呈最敬業，眼睛開始有淚花閃動。
冉姐幫忙選歌，出乎意料，匯拘芬唱了一首近幾年紅起來的流行歌曲，歌頌親情的。她唱得挺不錯，唱的時候大家一起打拍子，唱完後得到的掌聲比齊清諾的還熱烈嚴肅。
齊清諾看着指板，其他人都看着她。程瑤瑤似乎準備鼓掌，看其他人都那麼專注就放下了手。
一羣人扯到十一點了就準備解散，主要是因爲還有兩個學生，不能再去宵夜什麼的了。總結後發現除了楊景行其他人都沒喝多少酒，張彥豪說要楊景行打的回家或者去酒店睡，楊景行又用銀幣表演雜耍。程瑤瑤看得嘻嘻哈。
楊景行點頭：“謝謝張總。”
在齊清諾用輕柔的和絃調式彈完最後幾個音後，聽得出她和楊景行之間默契地甘凱呈最先鼓掌，齊達維也笑得挺燦爛。
張彥豪笑：“女孩子，是要早點回家。”
“好！”甘凱呈一聲叫，鼓掌站起來幾步跨過去，抱住了準備回座位的齊清諾。
匯拘芬哈哈笑着帶了大家再次鼓掌。齊達維和老婆互相看，兩口子笑容裡的自豪都好明顯。
楊景行點頭：“一路順風。”
楊景行說：“很少。”
詹華雨表揚：“朋友之間只要互相學習優點。”
齊清諾笑：“他的話你也信。”
楊景行對齊清諾說：“新歌寫得很好。”
齊清諾說：“聽出來了？好，我信了。”
詹華雨說：“上車吧，小心點，別開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