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魯迅故居門前,我買了票,八大一小魚貫而入。穿過兩扇黑漆的大門,經過石庫門、臺門斗和一個小天井,再往東過側門,拐彎處有口石欄水井,牆上貼一紙,寫着“此係周家原物”。我們探頭一看,井口布滿了蛛絲,井水混濁,還飄着些木屑枯葉。
廢八說:“這口井早都廢了,這裡的水哪裡還能喝啊,魯迅要是看到了,只怕要氣得立即投井自盡。”
得勝說:“就是,這些管理人員也太馬虎了,只知道收錢。如果是我當紹興旅遊局局長,就罰他們每人背一篇魯迅的《狂人日記》,錯一個字罰一百塊錢,看他們還敢不敢這樣不負責任。
吳亦詩說:“亂說話,該掌嘴。”抱着小月月蹬了他一腳,小月月高興得咯吱咯吱地笑個不停。廢八一把抱過小月月,佯裝要把他扔進井裡,把小月月嚇得哇哇大哭,葉蓓又和曲麗媛走到裡面去了,任憑吳亦詩怎麼哄也停不下來。老胡見狀,一個箭步跨了過來,對小月月說:“月月別哭,看叔叔幫你打壞蛋。”說完紮起馬步,隔空超廢八打了幾拳,廢八誇張地左晃右擺,還連連後退,口中哎喲不停,最後身子一飛,撞在牆上,雙眼翻白,舌頭軟軟地垂在外面。老胡把月月抱了起來,對他說;“以後有壞人欺負你,叔叔就幫你打他們好不好?”
說來也怪,老胡一抱起小月月,他馬上就不哭了,點了點頭,用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摟着老胡的脖子,嗡聲嗡氣地說:“鬍子叔叔,你做我的爸爸吧,以後有壞人來欺負我和媽媽的時候你就可以保護我們了。那個程叔叔只喜歡媽媽,不喜歡我,我不要他做我爸爸。”
老胡的鬍子長得又濃又粗,北兩天不刮就跟似的,也難怪小月月叫他鬍子叔叔。老胡聽到,眼圈立時就紅了,緊緊抱着小月月,在他紅蘿蔔似的臉蛋上親了幾下,小月月被他的鬍子扎得咯咯笑了起來。
吳亦詩嘆了口氣,對我們說:“什麼叫骨肉相連,什麼叫心有靈犀,這就是了。”
我看到廢八和騾子忽然凝固的表情,側頭一看,葉蓓站在長廊的拐角處倚牆而立,眼中淚光晶瑩,顯然是看到了剛纔的一幕。曲麗媛興沖沖地跑了過來,挽着葉蓓的胳膊,看到我們一個個都面目呆滯,不明所以,問:“哎,你們都怎麼了?”
我笑笑,對曲麗媛說:“沒事,廢八長得太恐怖,把月月嚇哭了。”我朝廢八吐了下舌頭,做了個鬼臉,廢八像猿人泰山般直捶胸脯,向我怒目而視。
吳亦詩對廢八說:“你瞪人家幹嘛,路瑞說得不對嗎?”廢八馬上軟了,愁眉苦臉的,委屈得像一個被家長冤枉偷吃零食的小孩。吳亦詩走過去,依偎在他身旁,甜蜜地說:“可是我就是喜歡你這個醜八怪。”說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沿着井邊的長廊往裡走,只見一進大屋,牌子上的註釋說這是魯迅的出生之地。西首一間臥室裡,還有一張魯迅睡過的鐵梨木牀,這個牀寬大結實,我想再睡幾十年也沒有問題。如果能出租就好了,我租回去睡幾年,以沾染些靈感和才氣,到時曲麗媛生出來的小孩如果有魯迅的一半才情,拿十個八個諾貝爾文學獎還不是岔的。想到這裡,我心裡美滋滋的,偷請選擇http;//偷望了曲麗媛一眼,不想她也正在看我。她看到我賊眉鼠眼的,撅着小嘴過來在我的胳膊上揪了兩下,以中情局審問犯人的口氣問我:“說,偷偷摸摸的看我幹什麼?”
我被她揪得嗷嗷亂叫,說:“冤枉啊冤枉,我哪裡有偷偷摸摸地看啊,我這是光明正大地看。”衆人都樂呵呵地望着我們。
她見人多,不好下重手,把我往前堂里拉。來到小前堂,這裡是周家會客吃飯的地方,魯迅孩提時代常在這裡讀書、寫字、畫畫,一道寬大的屏風擋住了他們的視線,曲麗媛作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揪着我的胳膊逼問我:“大色魔,你給我老實交代,剛纔是不是在想一些不健康的東西。”
我忍着痛,委屈地說:“我,我是想,如果和你在魯迅先生睡過的牀上繁殖後代,那樣也許會生出一個文學天才出來,將來填補國內沒有諾獎的空白。”
曲麗媛氣急敗壞地說:“我就知道你會往這方面想,你這個胸大無志的大色魔,整天就知道想亂七八糟兒童不宜的東西。”她張牙舞爪,恨不得要撲過來咬我。
我伸手擋住她,“等一下,等一下,讓我先說完再動手不遲。首先,我不是兒童,我是個成年人,所以,我這麼想就不能算亂七八糟。其次,我頂多算得上胸無大志,胸‘大’無‘志’的是你。”
她才意識到剛纔匆忙之下一時口誤,把“胸無大志”說成了“胸大無志”,羞得粉臉通紅,立即收住腳步,以手掩口,兩隻妙目雷達似的地往四周掃去,見沒人,才鬆了口大氣,嘟着兩瓣櫻脣,氣呼呼地望着我,胸口起伏,腰肢纖細,雙腿修長,真是個小腰精,看得我荷爾蒙激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攬住她的細腰,就要往她嘴上印過去,她哎呀一聲,側臉避開了我的突然襲擊。
我正要再次發起快速進攻,不請選擇http;//料卻聽到屏風後傳來幾聲咳嗽聲,把我倆給嚇了一跳。我拉着她走到屏風背後一看,心裡暗叫不妙。屏風之後有一個二十來平米的天井,有兩個長相俊秀氣質清雅的姑娘在這裡吃午飯,看樣子是魯迅故居的管理人員。她們的菜盤裡盛着臘肉乾、香腸,還有鹹鴨蛋、蘿蔔乾和青菜,伙食不錯啊。這兩個管理員態度都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見到我們,神色忸怩,看樣子是不會邀我們共進午餐的了。曲麗媛趕緊拉着我往回走,無心再看前面的景觀了。往回走的路上,碰到葉蓓和吳亦詩她們,她們問我們幹嘛?怎麼這麼快就看完了?
我顧不上和她們多說,回頭在風裡丟下一句,我們在百草園門口等你們,然後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