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這麼邪乎吧?”王健說,“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
“呵呵,先不跟你說這個了。”
“還保密啊?那你現在幹嘛呢?”
“我呀,在門頭溝這幹個農家樂。”
“是嗎?行啊佳妮,現在開始幹事業了。怎麼樣,買賣還成嗎?”
“馬馬虎虎吧,剛開張時間不長,還沒知名度呢。怎麼樣?哪天有時間過來給姐們捧個場?”
“沒問題,哥們給你帶一幫人過去。”
“是嗎?都什麼人啊?”
“都是哥們的朋友唄。”
“那太謝謝了!你們什麼時候過來?”
“隨時啊,你說,我們什麼時候過去好?哥們隨叫隨到。”
“你自己看吧,什麼時候方便就什麼時候過來。對了,你個人問題解決了嗎?”
“快結婚了,”王健說,“我媳婦都大肚子了。”
“噢,那恭喜你啊!”
“不客氣。你呢,找到老公了嗎?”
“我?別提了,你們男人哪有一個好東西啊。”
“嘿,這是怎麼說話呢?哥們可是一直拿你當親戚看待啊,你沒遇到王八看綠豆對上眼的就打擊一大片,你這可就不對了。”
“呵呵,不說這個了。唉,有不少話想跟你說,等見面再細談吧。”
“成,我們這兩天就過去,過去之前,我給你打電話。”
“哎,好的。那你忙吧,我先掛了。”
“成,時間不早了,祝你做個好夢吧。”
“嗯,拜拜。”
掛了電話,佳妮覺得挺開心,正想洗澡睡覺時,服務員小李進來了。
“什麼事兒?”佳妮問。
“佳妮姐,”小李說,“正房二號那個客人,今天早晨就住進來了,可是一直到現在他也沒出來,連吃飯都看不見他,他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是不是戴眼鏡的那個男的?”佳妮說。
“嗯,看着像是個富人,就是一點精神也沒有,好像挺消沉的。”
“哦。”佳妮想了想,“也可能人家是累了,懶得出來唄。”
“可總要吃飯啊。”
“也許,”佳妮想着說,“人家自己帶着吃的呢。先別管他,等明天再看看吧。”
早晨七點半,佳妮到廚房吃了早點以後,就習慣地出去散步,她喜歡呼吸這裡大自然裡清新的空氣。從死神的懷抱掙脫出來的她,更珍惜自己僥倖得到的第二次生命。
看看潔淨晴朗的天空,看看遠處的山,順着小路往前走,佳妮覺得心情可真不錯。67.356
大約走出去一公里多點時,佳妮突然看到路旁的樹下坐着一個人,仔細看,他竟然是自己客房裡的那個戴眼鏡的男人。
這個男人大約四十歲,雖然西裝革履的,但顯得挺邋遢,鬍子也沒刮,死魚一樣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遠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早啊,”佳妮說,“大清早的一個人坐這幹嘛呢?”
那個男人好像沒聽見,甚至連眼珠都沒動,活脫脫像一具殭屍。
“你沒事兒吧?”佳妮甚至有點害怕了,“你沒吃早點吧?剛纔我吃早點的時候沒看到你啊。”
這個男人的眼珠終於轉了一下,但沒說話,仍然直勾勾地看着遠處。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兒了啊?”佳妮說,“不管你遇到多難的事兒,想必也不會比我難吧?遇到什麼事兒都想開點,都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你肯定就會覺得你的事兒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想聽嗎?”
那個男人雖然仍沒說話,但他拙笨地掏出煙,點上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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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來走走吧,天還挺涼,你會感冒的。”更多精彩小說閱讀請到書*叢*網:www.shucong.com
男人默默地搖搖頭。
“聽聽我的故事吧。”佳妮就在他身邊耐心地把自己的故事大致給他講了一遍,又說:“怎麼樣?你遇到的難事兒會比我難嗎?想開點,沒有什麼過不去的火焰山,只要人還活着,一切就都還有希望,對嗎?”
男人的眼裡開始有淚水滾落下來,看上去顯得非常可憐。
“起來回去吧,”佳妮說,“別難過了,真感冒了就遭罪了。”
這個男人終於站了起來,默默地跟着佳妮往回走。
“跟你說了,只要人活着,一切都會好起來,”佳妮說,“回去趕緊喝點熱湯,有什麼事兒跟我念叨唸叨,看我能不能幫你分析一下。”
回到農家樂,佳妮領着男人來到餐廳,讓廚師給這個男人做了一碗麪湯,然後在他身邊坐下。
男人的心情似乎好一些了,吃完麪湯,他終於說現在心情好多了,想回房間休息一下。
中午吃飯時,那個男人仍沒出來。等別人都吃完後,佳妮就讓小李去喊他出來吃飯。
小李費了好大勁,總算把他叫來了。
“吃點什麼吧,”佳妮說,“不吃飯怎麼行。你想吃什麼,我讓廚師給你做。”
“隨便吃點什麼吧。”男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佳妮讓廚師炒幾個菜,又問他是不是喝點酒,他說那就來瓶啤酒吧。
“聽口音,你是本地人吧?”趁着等菜的時候,佳妮說。
男人點點頭:“城裡的。”
“能問問您做什麼工作嗎?”更多精彩小說閱讀請到書^叢^網:www.shucong.com
“自己做點買賣。”
“噢,做的什麼買賣啊?”
男人點上煙:“建材。”
“你生意應該還好做吧?”佳妮說,“現在經濟大環境好。”
“還好吧。”
閒聊了一陣,酒菜都上來了,佳妮就跟他一起邊吃邊聊起來。
“怎麼樣?很久沒吃貼餑餑熬小魚了吧?”佳妮說,“多吃點,在城裡現在一般吃不到這個。味道還不錯吧?”
“還好。”男人點點頭。
“也多吃點青菜,”佳妮說,“這裡的青菜都是沒打農藥的,在城裡也是很難吃到的。”
“嗯,覺得很爽口。”男人的話終於多了點。
“對了,你怎麼稱呼?”
“劉正泰。”
“嗯,那我叫你劉哥吧,你就叫我佳妮好了。”佳妮倒了兩杯啤酒,“喝點啤酒吧。”
兩杯啤酒下去,劉正泰顯得輕鬆了許多:“佳妮,你這麼年輕,沒想到會經歷這麼多,這麼坎坷。”
“沒什麼,”佳妮說,“劉哥,你不覺得我的經歷和坎坷,對我來說,也是一筆財富嗎?”
“怎麼這麼說?”劉正泰看了看佳妮。
“有所失必有所得嘛,”佳妮淡然地說,“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一個人如果總是拼命去追求人身以外的東西,過度在意自己的得失,心裡總是充滿了不滿、怨恨、焦急、失望,連上帝也會看你不爽,把你收回去。只有順應自然,順其自然,人才能健康長壽,也才能過得開心”
劉正泰苦笑着說:“只是說着容易,人總是有追求,有不滿,有怨恨甚至仇恨嘛。”
“適度的追求當然是無可厚非的,但是人需要有大度的心懷,心底無私天地寬嘛,總是過度地糾結得失,不滿,怨恨,那你的人生還會有快樂嗎?人生的意義又何在呢?”
劉正泰的臉上晴朗了許多:“嗯,你說的有道理,也許你正是經歷了這麼多,纔有這樣的感悟吧。尤其你說的災難對你來說是一筆財富給了我很大的啓發!謝謝你!”
“不客氣,能說說你有什麼苦惱嗎?”
劉正泰又苦笑一下,沒說話。
“跟我說說吧,憋在心裡會不舒服的。如果你信任我,就跟我說說吧,說出來心裡就暢快了。”
劉正泰點點頭:“一會兒跟你說說。”
吃完飯,佳妮和劉正泰來到她的房間,劉正泰終於打開了話匣子。
劉正泰出生於一箇中級幹部家庭,他做生意也多少也沾了父親的光,所以很順利,經過十幾年的發展,他已經有了驚人的十幾億的身價。像所有有錢人一樣,劉正泰也沒禁得住外面世界的誘惑,終於與前期離婚,並與一個小他二十歲的年輕美麗叫白麗的女孩結婚了。
也像幾乎所有的類似婚姻一樣,這種利益和青春交換的婚姻怎麼會可靠?很快,白麗就有了外遇,而她外遇的對象竟然是自己的一個朋友——高幹子弟喬羽。
不知羞恥的白麗甚至毫不避諱地跟喬羽在劉正泰眼前就卿卿我我,並夥同喬羽巧言令色巧立名目,以投資的藉口騙走劉正泰三千萬,等劉正泰發現被騙找喬羽要錢,喬羽就翻臉不認人了,拒絕還錢。劉正泰一怒之下將喬羽告上了法庭,雖然喬羽被拘留了,但到現在法院的判決的結果也沒下來。
至此,白麗也終於和劉正泰鬧翻了,她向法院起訴,要求跟劉正泰離婚。本來兩口子過不到一起去想離婚也是正常的事兒,奈何那時喬羽的母親正生病住院,她竟然在劉正泰母親的病牀前跟劉正泰大鬧了起來,而劉正泰的母親竟然因受到驚嚇,當天晚上就去世了。
母親的去世,給劉正泰的打擊太大了,此次他躲到佳妮的農家樂來,想一時圖個清淨,他心裡已經醞釀着殺死白麗,然後自殺了。
“我要殺了她,殺了這個無恥的女人,給我母親報仇!”劉正泰咬牙切齒地說。
佳妮給劉正泰倒了杯水,遞給她:“劉哥,看來你是真的太氣憤了?”
“當然是氣憤了!”劉正泰說,“誰遇到白麗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會不生氣?她騙我錢還不算什麼,可她還要了我母親的命了啊!”
佳妮搖搖頭:“你想想,你在這事兒的過程中,有什麼錯嗎?”
“我有什麼錯?”
“對呀,既然你沒有錯誤,你爲什麼要生氣呢?爲一個蛇蠍心腸,豬狗不如的女人生氣,你值得嗎?這是聰明的做法嗎?而且連跟她生氣都不值得,更別提要跟她以命相搏了,這會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嗎?”
“可是,她要跟我平分財產。我打拼快二十年積累起來的財富,憑什麼要分一半給她?”劉正泰仍然氣憤地說。
“劉哥,”佳妮說,“根據我的法律常識,法院是不會這麼判的,想跟你平分財產,那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事兒罷了,肯定不會成爲事實的。而且劉哥,你也聽說了我的故事,你還認爲財富對一個人是那麼重要嗎?我們創造財富的目的是爲了享受,當財富非但不能給我們帶來幸福,反而是懷璧其罪,成爲扼殺我們幸福的罪魁禍首,那麼我們還有必要繼續緊緊把持着財富不放手嗎?劉哥,你該清醒了,財富已經要了你母親的性命,而且馬上又將要了你的性命,你怎麼還執迷不悟,死死抱着財富不放啊?劉哥我問你,當一個人的生命都要沒有了的時候,再多的財富對他還有半點意義嗎?”
劉正泰認真地想了一會兒,點點頭:“佳妮,你說的也對,可是,我最親愛的,最敬愛的媽媽是死在了她的手裡,這口氣我能嚥下去嗎?”
佳妮苦笑着搖搖頭:“劉哥,有句話說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因爲你太執着了,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慮問題,所以你的看法必定不是客觀的,是錯誤的。”
“那麼,我錯在哪裡了?”
“劉哥,恕我直言,其實,這件事真正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跟任何人都沒關係——甚至包括白麗在內,而恰恰就是你自己啊!”
“此話怎講?”劉正泰還有些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