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的黑色封皮《安歸經》,在一個月前那個下雨的中午,被一個黑毛大漢偷走後不久,高雲華就收到了郝連偃月傳來的消息。
想當然的,高雲華就命令郝連偃月立即派人蔘與追拿那個黑毛大漢。
不過,在冀南警方几乎全軍出動後,高雲華卻有了種顧忌,覺得事情有些不正常,隨即要求郝連偃月只是密切關注這件事,暫時不要參與進去。
給郝連偃月下達指示後,高雲華馬上就向老爺子做了詳細彙報。
沈銀冰成爲貪狼狼主,高飛被迫跟王晨離婚去她身邊--這一切,是以那位老人家爲中心的一批老人親自出面策劃的,高、陳、張等幾家老爺子,也都是爲剷除殺破狼三大部門的‘組委會’中的一員。
他們希望,在他們正在逐漸老去時,能爲國家做出最後一點貢獻,盡最大可能的爲子孫後代剷除一些麻煩。
他們這種敢擔當的態度,無疑是高尚的,感人的,而且他們都有着太多的鬥爭經驗,眼光也格外的毒辣,可以說個個心機似海深,覺得老將們出馬,沒有理由出現低級錯誤。
但事實上,當高老爺子代表‘組委會’,嚴辭拒絕了高雲華‘隔岸觀火’的意見,爲此付出了傷亡十七人的代價後,這才意識到狐狸之所以狡猾,並不是因爲年紀大。
高飛這隻小狐狸,也同樣擁有讓他們上當的鬼主意,用一本80%的假經書,設下了一個圈套,把包括他們在內的數十個組織,都輕易的玩弄於股掌之間。
高雲華最新的調查結果,很讓這些老狐狸們汗顏:高飛那些心腹勢力,在經書被偷後上竄下跳的鬧出了很大的動靜,可在第二天就銷聲匿跡了,該幹嘛就幹嘛去了,閒暇之餘搬着小板凳坐在旁邊看熱鬧。
惱羞,卻沒有成怒,是不好意思的發怒(這麼多老狐狸,連一個小狐狸都沒有玩過,還有什麼臉面發怒。趕緊把腦袋擱在褲襠中躲一邊羞愧去吧啊。)
這句話,可能是對高老爺子等人當前心態最恰當的描寫了。
看到老爺子堅持要去參加烈士的追悼會後,高雲華也不好再勸,改變了話題:“爺爺,既然大家(那幫子老狐狸們)一直要求參加爭奪經書,爲什麼當初沒有直接去白雲觀去向老實和尚追要呢。相信他不會,也不敢拒絕吧。”
“如果僅僅是他一個人的話,他當然不肯拒絕。”
高老爺子淡淡的回答。
高雲華聽出了什麼:“難道,那個允許他去白雲觀,讓他做守墓人的人,面子竟然那樣大,大到讓你都不好去爲難老實和尚。”
高老爺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在喝了一杯茶水後提起了往事:“你們年輕人不知道,在上世紀那個國家最動盪的時刻,敵方以爲終於等到了反撲大陸的機會,由中統特務局領銜組成了一個暗殺隊,潛入大陸,伺機暗殺被削掉兵權的將軍們。”
這個暗殺隊的代號爲‘狂風’,寓意力量會像狂風那樣強大,把所有的威脅摧乾淨。
事實上,那是敵方有史以來組建的最大一次暗殺行動,哪怕是在東洋人入侵時,也沒有搞出這麼強大的力量去暗殺他們的軍方首腦。
狂風組建後僅僅一週內,我方就有十幾位軍級幹部隕落,還有更多具備實戰才能的基層幹部也遇害,一時間危機四伏,讓我方軍心開始紊亂。
就在很多幹部揣揣不安時,有一個號稱‘峭壁’的民間組織閃亮登場,與‘狂風’在非正面戰場上展開了你死我活的慘烈拼殺,最終歷時四個月十三天,在付出了慘烈代價後,粉碎了敵人的暗殺陰謀,讓敵人不得不縮回了暗殺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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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再大,也終究吹不倒峭壁。
“那時候,我就在山南牛棚中參加勞改勞動。”
說到這兒時,老爺子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才繼續說:“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大雨瓢潑的深夜,至少九個敵方暗殺組的敵人,圍住了我居住的牛棚--呵呵,我以爲我死定了,還爲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這些宵小手中而憤怒。”
高雲華從沒有聽高老爺子提起過這些,所以聽的格外認真。
雖然那個不堪回首的年代已經過去好多年了,但他仍舊從爺爺的眼神深處,看出心悸之色。
高老爺子拿出一顆煙,卻沒有點燃,在手裡輕輕的捏着:“就在那時候,峭壁的人趕來了,爲首的,就是白雲觀的一個道士。”
在那個大雨瓢潑的深夜,狂風再次與峭壁狠狠碰撞在了一起。
事情經過仍舊動人心魄,但結果是峭壁沒有被狂風吹跨,粉碎了狂風凌厲的攻勢,確保了峭壁後面人們的安全。
峭壁組織的爲首之人,就是白雲觀的一個老道士。
高老爺子被救下後,曾經請問過老道士,得知他姓陳,叫陳天壽,是白
雲觀羅公塔的一個守墓人,這次主動組織‘峭壁’來抵抗‘狂風’,那是因爲他看到了華夏盛世的即將到來,絕不允許任何邪惡勢力,來破壞這些,來阻撓千瘡百孔的華夏傷勢復原。
華夏自古以來就講究‘受人滴水之恩,應當涌泉相報’,高老爺子也是這樣。
雖然那時候他還是個被關在牛棚中被批評的對象,不過仍然鄭重的對陳天壽說,有朝一日他肯定會報答道長的這份救命之恩。
當時陳天壽只是微微一笑,就帶着他的人走了。
高老爺子,還有很多被‘峭壁’救過的老一輩,後來洗冤昭雪,重新走上了更高的舞臺後,基本都去過白雲觀,想實現當初的承諾。
但陳天壽沒有要求他們做什麼,只請高老爺子他們不要泄露他的身份,不要打攪他的清修,如果有一天他真做什麼時,請大家看在以往的緣分上,再給予幫助。
“這麼多年來,陳天壽從沒有要求我們做過什麼。”
高老爺子終於點上那顆煙,愜意的吸了一口說:“直到他羽化成仙的前夕,他才把老實和尚帶回了白雲觀,指定爲下一任的羅公塔守墓人--要求我們爲老實和尚洗白身份,這算是他對我們的唯一要求。”
笑了笑,高老爺子繼續說:“陳天壽就提出了這個要求,我們這些老頭子能不答應嗎。”
高雲華這才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呢,在得知老實和尚僥倖從外蒙地下逃生回到白雲觀後,相關部門要去緝拿他歸案,卻被上面阻止了,嚴厲要求任何人不許去找他,原來是爺爺你們答應過陳天壽的。”
有高老爺子等人罩着,別人誰敢去白雲觀惹事。
“要不然,那個老實和尚又怎麼能有這樣的好命運。”
高老爺子淡然一笑:“只是我真的不明白,陳天壽爲什麼要選擇這樣一個罪惡累累的人來擔任守墓人。也曾經問過他,他卻告訴我說,這是天意。”
“天意。”
高雲華笑着搖了搖頭,沒有掩飾嘴角的譏諷之色。
高老爺子的笑容,慢慢收斂,正色道:“雲華,這也許真是天意。”
高雲華不明白:“爺爺,你真信這些。”
扭頭看了眼窗外的漆黑夜空,高老爺子緩緩的問:“你知道陳天壽是誰嗎。”
高雲華有些發愣:“他不是白雲觀的一個守墓老道士嗎。或者說是一個傳說中的武功高手,曾經爲國家做過天大的貢獻,保護了你們這些讓華夏中興的老一輩。”
“不僅僅是這些。”
高老爺子皺眉沉默了很久才鬆開,這是他終於下定了某個決心的跡象,讓高雲華猛地緊張了起來,做好了傾聽的準備。
高老爺子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高雲華大吃一驚:“陳天壽,是你二嬸的舅舅。”
“什麼,他是二嬸的舅舅。。”
“是的。”
高老爺子接着說道:“那個假扮高飛去了嶺南,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的安歸王,就是他的親生女兒。”
咣噹一聲,高雲華從椅子上出溜到了地上,腦子裡轟轟的叫:啥,啥,啥。陳天壽是爺爺的救命恩人,是二嬸的舅舅,他的親生女兒卻是安歸王,他的親生女兒,和二嬸的親兒子,我那親親的高飛兄弟,還有着不清不白的關係。
靠,這不是亂了嗎。
爺爺既然早就知道這些,爲什麼還要暗算安歸王。
難道說,就是因爲高飛和安歸王亂了,爺爺纔不惜狠心除掉她的。
哦,老天爺,幹掉恩人的親生女兒,自己小兒媳婦的表妹,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多厚的臉皮,多黑的心腸啊。
高雲華呆坐在地上,看着老爺子的眼裡,全是崇拜的茫然。
高老爺子也沒理睬他,猶自在那兒吸菸,喝茶,悠然自得。
好半天,高雲華才爬了起來,重新坐下,也趕緊點上了一顆煙:現在,他需要尼古丁來清醒一下,搞清楚老爺子爲什麼要這樣做。
高老頭始終沒有說話。
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高雲華才喃喃的問道:“爺爺,當初二叔娶二嬸時,你就知道二嬸是陳天壽的外甥女了吧。”
“當時不知道,就以爲她是一個想嫁入豪門的癡想者。”
高老頭實話實說:“但在得知她生下了高飛後,我才認真了起來,派人追查她的身份來歷,徹查她的祖宗十八代。”
高老頭這樣說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依着高家在華夏的特殊地位,高健城要想找個媳婦,出身背景肯定得經過嚴加盤查的。
“要不是得知小艇竟然是陳天壽的外甥女,你以爲爺爺我會同意這門親事,讓你二叔那個沒心術的隨便找個女人娶進家門。”
高老爺子有些自大的冷笑了一聲,但接着就說:“在你二叔成婚後的即日,我就去了白雲觀,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陳天壽。當時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對我躬身作揖。我能看得出,他是感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