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句話,深深烙在了人們的心中,甚至已經做爲一種傳統流傳了幾千年。
男人流淚,就像老婆被人偷了卻給人看大門那樣,都被視爲軟弱無能的表現。
不過佷多人更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的道理,陳果果也知道,所以剛纔高飛在無聲的哽咽時,她沒有因此看不起他,反而是很心疼,知道他長久以來擔負的太多,太重,總有一天會因爲無法承受而崩潰,能夠用淚水把這些壓力發些出來,絕對是最最最好的結果。
陳果果還知道,高飛流淚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爲沈銀冰的死。
沈銀冰是爲了救高飛而死的--今天所有參與搜救的人,都是這樣認爲的,以後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也會這樣認爲。
陳果果怕他因此而沉浸在沈銀冰之死的痛苦中,無法自拔,這對他當前急需靜心休養生息很不利,爲了轉移他悲傷的情緒,所以才提出了想要一場婚禮的要求。
高飛本身也很清楚他目前所面臨的處境,更知道陳果果爲什麼要這樣做,一切都是爲了他,而他也必須得儘快從悲傷中走出來。
穆天涯、顏紅、沈銀冰三個人的死,讓高飛今晚忽然看懂了一個老道理:當還能擁有當前時,一定要懂得珍惜,千萬不要等失去後,像眼前這樣無比的悲傷。
陳果果就是最需要他珍惜的之一,所以就算明白她想要一場婚禮,只是爲了轉移他的悲痛,但他卻決定認真對待這件事,這才讓李德才等人,充當他跟陳果果的婚禮見證人。
他無法給她最隆重的婚禮,卻能給她最浪漫的:月夜、山谷、雨林、夜風、百花等等,都跟兔子四人一樣,成爲他婚禮的見證人,這足夠浪漫的了。
同時,也是最真心的。
到目前爲止,高飛算是結過兩次婚了,不過卻沒‘參加’過他自己的婚禮:跟樑嬌嬌結婚那次,只是扯了證,卻沒舉辦婚禮;高家爲他跟王晨舉辦了婚禮,但參加婚禮的卻是假扮他的劉小龍。
所以說,今晚這次很浪漫的婚禮,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纔是高飛的第一次婚禮。
只是,就在他勉強湊起了司儀等人時,沈銀冰卻忽然出現了。
本該屍骨無存進了魚腹的沈銀冰,卻忽然出現了。
而且她還是一婚禮嘉賓的身份出現,並帶來了價值無法估計的賀禮。
沈銀冰出現在月光下的那一刻,高飛就呆了。
狂喜,同樣讓人發呆,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所以在沈銀冰剛出現時,高飛始終呆愣在那兒,努力分辨當前是不是在做夢,直到那個女人,獻上了她的賀禮,說出了她也要結婚的話時,他才猛地清醒了過來:她要結婚了……新郎是誰。
陳果果替他問出了這個問題,沈銀冰的回答,就像輕輕掠過山崗的微風,暖洋洋、清涼涼的讓人心醉:“高雅。”
高雅,她要跟高雅在國慶節舉行婚禮。
高飛的心猛地一下大跳,啞聲喝問道:“沈銀冰,你就不能安份些嗎。”
高雅是誰。
那是高飛的親兄弟,一個被高家老爺子親口逐出家門,並承認了的敗類。
高雅以前在暗中,曾經多次的暗算高飛,爲打擊他而甘心做別人的刀子。
他這樣做,就覺得高飛奪走了他在高家的地位--從而被高飛視爲最討厭的人,甚至高過恩佐哥,要不是看在大家是一奶同胞的面子上,依着高雅所做的那些事,就算他有九條命也早就死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渣,沈銀冰卻說要跟他結婚。
完全是本能的,高飛就確定沈銀冰這樣做,就是在看到他要送給陳果果一場浪漫婚禮後而吃醋,故意說要跟高雅結婚,來刺激他,報復他。
相信高雅到現在,應該什麼都不知道。
不管高家三少願意還是不願意,他再一次成爲了別人傷害高飛的刀子。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爲了高飛能夠繼續活下去,甘心赴死的沈銀冰,在僥倖獲救後,本想悄無聲息的離開嶺南,但走了沒多遠,就讓郝連偃月取道這邊來了。
她明明已經聽郝連偃月等人說過,說樑嬌嬌找到了蠱王的傳人,已經把高飛從必死中救了出來,可她還是不放心,或者說捨不得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
沈銀冰想看看高飛再走。
她想讓高飛看到她還活着,不要因爲以爲她死了而痛苦。
沈銀冰不希望高飛痛苦。
如果可以,她希望高飛以後永遠都快快樂樂的活下去。
因爲,那是她沈銀冰的男人,此生中唯一的男人。
沈銀冰在來時的路上,就曾經想象過:高飛見到我後,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會不會緊緊抱着我,求我不要走,他發誓會保護我,不許任何人傷害我,一輩子愛我,充我。如果他不許我走,那我--到底是走,還是不走。
剛剛成爲真正女人沒幾天的沈銀
冰,在來時的路上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嘴角總是忍不住浮上甜蜜的微笑。
人們總是說,夢想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
沈銀冰覺得這句話說的很有道理,可以說是真理。
因爲當她悄悄來到這邊時,恰好看到要送給陳果果一場婚禮。
“我爲了救他,獻出了清白的身子,不惜爲他去死,可他在獲救醒來後,沒有擔心我,卻要與別的女人在這兒舉辦婚禮。”
“高飛,你真行,也不虧我放棄一切的去救你。”
“高飛,連你都這樣對我了,在這個世界上,我還能相信誰。”
“我還能相信誰。哈,哈哈。”
這一刻,沈銀冰很想歇斯底里的狂笑,更想再次騰身跳下百丈懸崖。
高飛的行爲,已經讓她對這個世界,徹底的失望,沒有了信心。
沈銀冰心裡狂笑着,泣血的吶喊着,極大的悲傷與失望,卻讓她外表無比的鎮定:我不能就這樣死去,那樣只會讓這個男人解脫。
我要活着,堅強的活着。
沈銀冰走出樹林,面對高飛說出要跟高雅結婚的那些話時,心中那個聲音一直在不停的咆哮,吶喊:沈銀冰,你一定要活下去,讓負了你的這個男人後悔--生,不如死。
該怎麼讓高飛生不如死。
沈銀冰自信,除了她之外,別人都做不到這一點。
因爲高雅在她手裡,高雅是高飛最不屑的人,而她剛剛成爲高飛的女人,假如她跟高雅結婚……是真的結婚,相信高飛肯定會生不如死。
呵呵,肯定會這樣的。
沈銀冰心中呵呵輕笑着,月光下的眼波流轉,秀眉微微皺起,反問高飛:“高先生,你說我不安分,我哪兒不安分了。難道,我不該來參加你跟陳小姐的婚禮嗎。”
高飛急急的說道:“我不是說的這個。”
“那你說的是什麼。”
沈銀冰一臉的不解。
“是因爲、因爲……”
“因爲什麼呀。”
沈銀冰眨巴了下眼睛,嬌媚的笑道:“高先生,你--便秘了。”
“是因爲,你不能跟高雅結婚。”
高飛沒有理睬沈銀冰的嘲諷,往前走了一步,擡手抓主了她手腕,語氣真誠的說:“沈銀冰,我知道你說你要跟高雅結婚,是看到我要送果果一場婚禮,被刺激的……”
沈銀冰笑殷殷的打斷他:“我爲什麼不能跟高雅結婚。你是我的什麼人。”
“那是因爲,因爲他不是、不適合你。”
高飛確定沈銀冰嚷着要跟高雅結婚,就是爲了報復他,自然知道就算他說高雅不是好人,也無濟於事。
“他不適合我。呵呵,高先生,我看你是口是心非吧。”
沈銀冰笑容收起,打斷他的話:“其實,我懂你想表達的意思,無非是以爲我看到你跟陳小姐要舉辦婚禮後,我吃醋了,這才故意說要跟高雅結婚來報復你,對不對。”
高飛用力點頭:“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小冰,你要相信我……”
“走開,小冰是你叫的麼。。”
沈銀冰猛地一揮手,甩開了高飛,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用力咬了下嘴脣後,臉上的怒氣卻攸地消失,咯咯笑道:“高先生,雖然我早就知道你很自戀,但我今天才發現,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更厲害,更讓人噁心。”
“小、沈銀冰,你能不能理智些。”
高飛有了很無力的感覺,不知道該說什麼呢。
“我一直都很理智,從沒有做過任何不理智的事情。”
沈銀冰笑嘻嘻的說着走到箱子前,彎腰從裡面拿出一個王冠。
金色的王冠,上面鑲嵌着一塊紅寶石,這應該是來自印度的古文物。
沈銀冰雙手捧着精巧的王冠,戴在了陳果果的頭上,後退了幾步上下打量着,輕拍着手笑道:“嗯,這纔是像新娘的樣子嘛。美麗,大氣端莊,好像王后。”
陳果果卻沒有一點點當了王后的開心樣子,苦笑着低聲說:“沈銀冰,你誤會了,高飛送我這場婚禮,是……”
沈銀冰擡手,打斷了陳果果的話:“陳小姐,哦,不,漂亮的新娘,今晚是你的大好日子,咱們不說那些煩人的事,好不好。”
不等陳果果再說什麼,沈銀冰就看向了陳大彪,歪着下巴皺眉問道:“現在嘉賓都來全了,你這個司儀怎麼還不開始婚禮。你合格不。不合格的話,我可以重新安排一個司儀的。”
“我、我--”
陳大彪口結,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看向高飛倆人。
高飛望着沈銀冰,低低的嘆了口氣。
陳果果伸手牽起了他的手,稍微用力攥了下,一臉坦然的笑道:“陳大彪,既然客人等的不耐煩了,那就開始吧。”
既然沈銀冰不聽任何的解釋,那就不要解釋了。
既然她想充當自己結婚典禮的嘉賓,那就滿足她這個小小的願望。
陳果果總是這樣寬宏大量……
“好的。”
陳大彪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