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羅口浮橋沿着河堤公路向東兩公里左右,有一條下河堤向北的小公路。
這條小公路向北幾公里就會有一個村落,叫婁成村。
婁成村這個村莊的由來,是因爲村裡由婁、成兩個姓氏所組成。
婁成村的北面,是一片被政府劃爲‘泄洪區’的鹽鹼地,足有數千畝地左右。
雖說進入新世紀以來,黃河再也沒有像以往那樣不安分的鬧騰,不過正所謂‘未雨綢繆’,政府隨時都做着應付緊急泄洪的準備,所以始終沒有放棄對這片泄洪區的看管。
數千畝地的泄洪區,經過十數年的休養生息後,土質有了極大的改變,到處都是青油油的綠草,野生花樹之類的,簡直成了野兔、老鼠甚至野雞的樂園。
在這片泄洪區的最中心地帶,有一個不大的湖泊。
這個佔地面積最多一百畝的橢圓形湖泊,到底是存在了多少年,就連婁成村裡年齡最大的老人也說不上來。
根據當地縣誌記載,大明帝國洪武朝代時,婁成村先祖從北方遷徙此地來時,這個湖泊就已經存在了(因爲元末明初時,齊魯大地久經戰火的洗禮,可謂是赤地千里,十室九空。朱元璋登基後,爲充實齊魯人口,就開始從棗強、洪洞向這邊大移民,所以說當前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齊魯人祖先,都是從那兩個地方遷徙而來的。)
湖泊面積不大,但是水質卻很好,最大的特點就是深。
深不可測。
不但深不可測,而且不管再旱,湖泊也沒有乾枯的時侯。
至於這個小湖到底有多深--根據老一輩的人說,上世紀在六七十年代時,婁成村的村支書,就曾經動員人用草繩測量過。
結果讓人很吃驚:無論向湖內系下多少草繩,竟然都沒有碰到底,當繩子再繼續往下系時,就會斷掉。
是齊刷刷的斷掉,好像是被利刃斬斷那樣,在水深七八十米的地方!
這個湖裡,是不是生長着一種牙齒好像刀子似的怪魚?
沒有誰知道,也沒誰敢下去,在村支書第七次把斷了的繩子(在同一個深度斷了)提上來後,就放棄了測量……從那之後,這個無名湖泊,就被當地人稱爲‘無底湖’了。
有着非同信仰的人還說,在無底湖深處,有一條直通東海的地下河,河頭,也就是無底湖七八十米深處,有一座水晶宮,裡面住着東海龍王的最小的兒子等等。
雖說這些傳說,被很多知識分子譏笑爲無稽之談,不過當地附近的很多村民,卻是對此深信不疑,並告誡那些文化人,最好不要擅自下水,以免惹小龍王生氣,白白丟了自己的性命。
堅信這個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由數字所組成的文化青年們,自然不會把這種愚昧的告誡放在心上--直到連續十三年,總共有三十一個有文化的年輕人,在下湖洗澡嬉戲時淹死在了裡面。
除了成老三、老婁這樣的大老粗,閒的淡疼沒事時來這兒釣魚外,那些文化人是從來不來的,這兒成了他們的禁地。
年過花甲的老婁倆人,每當想到某些人在經過無底湖時就會繞道走的樣子,就想笑,覺得這些小兔崽子剛認識幾個大字,就妄圖推翻某些傳承數千年的古華夏文化,簡直是特麼的不可理喻。
佷多人都堅信,世上沒有鬼,那是因爲他們沒有看到過,所以纔不信。
老婁信。
因爲他在看到剛甩下的魚鉤迅速下沉,驚喜交加的以爲釣到了大魚,連聲叫喊成老三來幫忙時,緊攥着的魚竿,嗖地一下就被水中某個東西奪了過去。
要不是他及時摟住了旁邊的一顆野梨樹,估計他也會被拽下去。
然後,然後--在老婁、成老三倆人的目瞪口呆中,他們看到一個美人魚冉冉浮上了水面。
老婁倆人望着水面上那條美人魚,徹底的呆住,大腦停止了運轉,嘴巴大張着足可以塞進個地瓜去:這是怎樣的一條美人魚啊?
長長的秀髮披散下來,就像墨那樣的黑,兩條好像藕瓜般的胳膊擡起,纖纖十指撥開了蓋住臉的秀髮,露出了一張千嬌百媚的嬌面,張嘴噴出了一口清水。
她高總的雄膛,就像兩個倒扣着的白玉碗,兩點嫣紅好像寶石那樣,耀的人眼睛疼,柔美有力而又纖細的腰肢,足夠讓村裡那羣有倆錢就敢穿露臍裝的大姑娘、小媳婦們羞愧難當。
而那突兀的,一下子渾圓的翹起,是那樣的結實,飽滿--身上的水珠,在夕陽下閃着金色的光澤。
忽然間,老婁倆人很後悔,後悔他們爲什麼不成爲文化人。
因爲依着他們當前所知道的詞彙,壓根就無法形容這條美人魚的漂亮!
如果非得讓他們形容一下的話,相信他們只能說:跟這樣一條美人魚困一覺,被大卸八塊也值了!
他們很希望,能看到美人魚的下半身--傳說,美人魚的下半身可是魚尾巴的,就是不知道魚尾巴,會不會破壞美人魚給人整體的美感?
老婁倆人都希望看到美人魚到底是是不是有魚尾巴,只是就在他們盼着美人魚會躍出水面,邀請他們去水下水晶宮內參觀一下時,她卻又迅速沉進了水中。
等她再次浮上來時,卻已經變了。
變成了一個男人。
好像天上仙女一樣的美人魚,是老婁倆人的最愛--他們卻對同性美、人魚沒多大興趣,尤其是這傢伙手裡還拿着一把三面開刃的黑刺時,給人一種寒森森的感覺。
“跑,跑啊!”
看到美人魚忽然變成男人魚後,老婁倆人真擔心會被這玩意拖到水晶宮去當‘王妃’,他們雖然早就受夠了家裡的黃臉婆,可最起碼性取向還是很正常的,寧可與糟糠之妻慢慢變老,也不想成爲男人魚的玩物。
絕不願意!
從沒有過的危險,讓老婁倆人已經鬆懈的菊、花猛地一緊張,同時慘嚎一聲,轉身抱頭亡命的向岸邊躥去,驚起野兔三五隻,有一隻野兔順道向前狂奔,當了老婁的路,被他一腳踢開了:“閃開,別擋路!”
眨眼間,老婁兩個年近花甲的老東西,就發揮出了讓短跑名將劉易斯甘拜下風的奔跑速度,一溜煙似的跑上公路,向婁成村那邊拍馬而去了。
嘩啦一聲,高飛竄出了水面,張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即猛地下潛,一把採住往水下沉的廖水粉的頭髮,把她拽了上來。
廖水粉的水性其實也很不錯的,身體素質也不錯,可卻受不了上百米的水壓,尤其是百米以下的水溫,幾乎已經接近了零度,她全身都幾乎凍僵了。
在這種情況下,抽筋是最正常不過的了,壓根不算事,與大腦極度缺氧,身體幾乎完全被凍僵相比起來。
幸好,在上浮過程中,高飛始終保持着旺盛的活力,與熱量,正是在他的幫助下,廖水粉才勉強浮上了水面,張嘴呼吸的那一刻,幸福的幾乎昏厥過去,才又往下沉。
高飛把廖水粉再次拽出了水面,張大嘴巴好像離了水的魚那樣,大口大口的喘着,替她把勾在她秀髮上的魚鉤摘了下來,隨手甩開攬住她的腰,奮力遊向了岸邊。
在抓主岸邊一棵小樹後,高飛才長長的鬆了口氣:總算是安全的逃出來了!
誰能想到,在通道走到盡頭時,會有一條地下河橫在那兒?
地下河的水流一點也不湍急,這與冀南當地特殊的石灰岩、多泉有關,而且水溫很合適,甚至有些熱--那是一個溫泉的水脈,人泡在裡面很爽,爽的廖水粉真想躺在水裡美美的睡一覺。
不過當他們順着舒服的溫泉泉脈向前遊啊遊的時,卻忽然被暗藏在水下的漩渦捲了進去,等他們終於從漩渦中掙扎出來時,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是一個冰冷的世界,烏黑,周圍有許多發着熒光的不知名水生物,隨着自然形成的漩渦向上緩緩遊動。
這是在哪兒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必須得離開那兒,要不然廖水粉得被活活的凍死。
終於,搶在廖水粉要被徹底凍僵之前,高飛看到了上方的亮光.
那是水面。
高飛用力,一下子把廖水粉推了上去。
等他止住下沉的身子,重新奮力游上來時,就看到岸邊有兩個人,慘叫着抱頭鼠竄,驚起三五隻野兔。
我們終於回來了!
看到釣竿、馬紮還有盛魚的水桶後,儘管夕陽是那麼的刺眼,讓高飛有種恨不得重新紮進水裡的煩躁,可他還是忍不住朝天,長長的喊了一嗓子:“啊!!”
正在狂奔的老婁倆人,聽到背後無底湖那邊傳來惡魔般的嘶吼後,也是齊聲大叫--悲慘的叫,兩條腿邁動的頻率,再次加快,連滾帶爬的衝向了村莊那邊。
“嚇,三大爺,你們這是怎麼了?”
一輛帕薩特轎車,停在了路邊,村裡最有出息的小子,某名牌大學畢業,目前在城裡自個兒開公司當老闆的成東,看到本家三大爺與老婁亡命般的在路上狂奔,就被嚇了一跳,趕緊把車子停在了他們面前。
“東子,東子啊,快,快跑!”
成老三倆人身手敏捷的打開車門,蹦了上去,歇斯底里的喊道:“無底湖、無底湖那邊有妖怪浮上來了!”
成東知道三大爺倆人經常去那邊釣魚,不過可從沒有聽說那邊有啥妖怪。
看到成東還一臉不信的樣子,成老三低頭猛地在靠背上狠狠撞了一下,嘶聲叫道:“東子,你就聽你三大爺的吧!快點回村喊人,就說無底湖那邊出現了個忽男忽女的水妖!”
看到三大爺都用自殘的方式,來證明他所言非虛了,老婁更是臉色慘白的快要昏厥過去,成東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緊加大了油門。
無底湖,出現了忽男忽女的水妖!
這條消息在成老三倆人跺腳發誓中,以最快的速度,瞬間席捲了婁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