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任務時,遇到有人阻撓時,可以先把對方就地格殺,然後再寫報告闡述事情經過,這是1973的特權。
小鬍子之所以要把老頭兒帶走,除了惱怒於他敢暗算他們,阻撓他們執行任務之外,最大的一點就是要通過這件事來警告高飛:別以爲你搞什麼陰謀詭計,就能阻礙我們行動,我們可以連老頭子都不在乎的!
尤其是當陳大彪等人出現後,小鬍子更是意識到這是個立威的好機會:不一定打死陳大彪,但完全可以把他打穿他的腿子。
相比起嚇唬一個老頭子來說,重重懲罰一個壯年人,對小鬍子來說心理壓力就沒那麼大了。
只是他剛舉起槍,那個倚老賣老的老傢伙,竟然掄起柺杖,照着他腦袋砸了下來。
“你要幹什麼!?”
小鬍子當然不甘心被老頭兒柺杖砸中,猛地向旁邊一跳,手裡的槍就對準了他。
“小兔崽子,敢拿槍指着我?了不起啊。來,來來,有種你開槍,衝這兒打!”
老頭子那雙混濁的老眼,猛地睜大,竟然暴射出一抹與他年齡不相符的寒光,隨即扔掉柺杖,雙手扯開了外衣,露出了裡面的白色粗布襯衣。
粗布白色襯衣的左邊心口處,赫然掛着幾枚早就失去本來金屬顏色的軍功章。
最耀眼的那一枚,竟然是1945年後抗戰勝利後才頒發的二等功!
“來,小兔崽子,老子當年跟倭寇面對面的拼刺刀都沒有死,早就活的不耐煩了,你今天恰好結果了老子吧,免得每逢陰天下雨還要受疼!”
白髮蒼蒼的老頭兒,此時咆哮的模樣,竟然像一頭雄獅那樣,聲音中更是充滿了血腥的金戈鐵馬之音。
小鬍子三人的臉色,攸地大變。
1973在那個特殊的年代,的確爲華夏做出了卓絕的貢獻,贏得了特殊的尊重,更有着‘先斬後奏’的權利。
但他們相比起更早的,在抗倭戰場上出生入死過的那些人,絕對是小字輩--別說是拿槍指着老頭子了,就算點頭哈腰崛屁股的討好,還來不及呢。
小鬍子三人,當然不會懷疑老頭子這些軍功章是假的,沒有誰敢在這種特殊榮耀上弄虛作假--
到目前爲止,能夠參加抗倭的老人,那絕對是比大熊貓還稀罕的,就算是當世華夏軍方的最高領導人,在這些老人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的問好,更何況小鬍子他們?
小鬍子三人一楞,隨即扔掉手槍,啪的一聲擡手敬禮,眼神中閃現着絕對真誠的尊重。
老頭子緩緩擡手,還禮。
當他的手放下後,又重新恢復了剛纔那老態龍鍾的模樣,聲音中也帶着疲倦的嘆了口氣:“唉,我其實不想拿出這些東西來顯擺,可我更不想看到,窮困了一輩子的方家村,好不容易因爲那個孩子變得富強了,可能因爲他出什麼意外再落魄下去--你們走吧,以後最好別再踏上這條公路。”
小鬍子三人沒說什麼,只是再次擡手敬禮後,彎腰揀起手槍,快步走到癟了四個車輪的三菱面前,開門上車啓動,吭哧吭哧的走了。
方家村這邊,竟然隱居着這種國寶級的老人存在,而且更是放話出來,以後不許他們再踏上這條公路,那麼他們就絕不敢再踏上一隻腳。
這是對歷史,對英雄的尊敬。
“方大爺。”
目送三菱車走遠後,陳大彪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走到方大爺面前低聲說:“我真沒想到,您竟然是…”
“都過去了,連我自己都已經忘記了還曾經經歷過那些事。”
方大爺接過陳大彪遞過去的柺杖,笑呵呵的說:“你們這下總該相信,我爲什麼執意要來這邊了吧?有些人啊,立了點小功勞就自以爲是,其實在我老頭子眼裡,這算個什麼狗屁?他們敢來,我就敢讓他們灰溜溜的滾蛋。”
看着故作輕鬆,實則很爲某些事而擔憂的方大爺,陳大彪想了想,說:“我給飛哥打個電話。”
方大爺擡手擺了擺,示意他只管去忙。
陳大彪走到公路對面,拿出手機撥通了高飛的手機。
高飛手機響起來時,他已經上了高速公路。
“飛哥。”
陳大彪沉穩的聲音,從話筒內傳來,把剛纔那邊所經歷的事兒,簡單敘述了一遍,末了特意重複道:“我裝作是泥瓦匠,那個小鬍子,仍然能一口叫上了我的名字。”
“嗯,我知道了,你近期不要再回天涯集團了,具體的我會安排的。”
高飛沉默很久,纔對電話裡說了句,接着扣掉了。
從陳大彪剛纔彙報的那邊情況來看,高飛對抗1973的計劃,要有所改變了。
小鬍子能一口叫出陳大彪的名字,這就足以證明,人家已經在這段時間內,把他的實力調查的差不多了,並肯定已經制定出了相關的解決辦法。
今天高飛在出來時,路口的鋼釘會扎破跟蹤車輛的輪胎,給那些人一個教訓--這本來就是高飛的計劃。
不過在高飛的計劃中,是陳大彪來負責這件事的。
那時候,高飛小看了1973對付他的決心。
今天要不是深藏不露的方大爺主動站出來,高飛相信陳大彪會受傷,甚至會因爲他的反抗,而被毫不猶豫的就地格殺。
爲了一個解紅顏,高飛可以不顧一切的做一些他能做的事。
但毫無疑問的是,高飛沒有權利把陳大彪等人拖下水,儘管老陳他們就算是被拖下水,也不會埋怨他。
但高飛絕不能這樣做,必須得改變一些計劃。
十幾分鍾後,高飛撥通了樑明的手機號,用倆人特意制定的暗語,語速很快的說了幾句什麼,確定樑明明白了自己的意圖後,這才扣掉電話,輕輕嘆了口氣。
依着高飛的開車速度,從冀南到京華走高速路,最多也就是用三個小時。
他是早上七點半離開方家村的,來到京華近郊時,還不到十點。
前面是個服務區,高飛放緩車速輕打方向盤右拐,緩緩駛進了服務區內。
從早上到現在,他還沒有吃早餐,肚子裡有些餓。
把車子停好後,高飛還沒有開門下車,一輛剛纔被他超過的銀灰色越野車挨着他的車子停了下來。
高飛也沒有在意,開門下了車,經過那輛車走向服務區餐廳那邊時,隱隱看到這輛車的後面,好像有人在裡面擡手揮舞了幾下。
本能的,高飛停住腳步湊到車窗前,正要看看裡面時,卻聽有人低聲罵道:“看什麼呢,滾開!”
高飛扭頭看去,就看到面目陰騭的年輕男人,從銀灰色越野車副駕駛上開門跳了下來,面色不善的狠狠瞪着高飛。
高飛覺得,他現在真變成一個有修養的人了,因爲他被人罵了一句後,竟然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衝過去一腳把對方踹倒在地上,僅僅笑了下,也沒說什麼,轉身走了。
他走出七八米處後,隱隱聽到有人用外國話問道:“他做什麼的?”
剛纔罵高飛滾蛋的男人,也用外國話回答:“就是個早晚得死在好奇心上的富二代,開了輛豪車,不過這小子還算聰明……”
這倆人是用韓語交談的,以爲高飛聽不懂(很多富二代,不都是不學無術的嗎?如果兄弟是個標準的富二代,纔不會費腦子學那些東西,反正家裡有錢,學的再多有個屁用?充其量也就是裝比泡女人罷了),所以說話的聲音不低。
他們卻沒想到,高飛能聽得懂韓語。
不過高飛也沒理睬,現在麻煩夠多的了,有必要招惹這些來自高素質國家的公民?
這是距離京華市區高速路口最近的一個服務區,可能是距離首都很近,佷在意外在形象吧,餐廳竟然還有一排用隔音板隔開來的包廂。
當然了,餐廳內的飯食也很不錯,就是貴了些,一份在路邊飯店三十塊錢買到的紅燒肉,在這兒賣八十,但對於酷愛吃紅燒肉的高飛來說,這點錢根本算不了什麼。
餐廳內人不少,卻很少有進包廂的,高飛選擇了距離餐廳門口最近的包廂,關上門甩開腮幫子大吃二喝起來。
風捲殘雲班的,高飛很快就吃掉了一半飯菜,拿起礦泉水瓶正要喝一口時,卻聽右側隔壁包廂內,隱隱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呼,隨即就嘎然而止了。
隔音板的確能起到良好的隔音作用,不過畢竟不是貼在實體牆上,所以隔音效果就大大降低了,才能讓高飛聽到隔壁傳來的女子尖叫聲。
“搞什麼呢?”
高飛嚥下嘴裡的飯菜,隨手拿起個空紙杯放在了隔音板上,湊過耳朵聽了起來。
通過空紙杯這個傳聲筒的作用,高飛隱隱聽到那邊有人在用韓語交談:三個男人,一個女子,是三個男人在威逼那個女子,好像要讓她拿出什麼東西。
女子卻極力辯解着什麼,接着就有一記耳光響起,看來她捱了一巴掌。
聽到韓語後,高飛馬上就想到了那輛銀灰色的越野車,跟那個罵他的陰騭年輕人。
如果那個人在停車場內時,沒有罵高先生,哪怕是察覺出那邊在做什麼鬼鬼祟祟的事兒。現在麻煩纏身的高先生也不會管。
“有意思,要不就看看再說?”
高飛喃喃的自言自語着,彎腰伸手從右邊小腿處,拿出了他的殺胡刺。
殺胡刺的刺尖是三刃的,有些像螺旋槳,再加上很尖利,倒是能起到電鑽的效果。
高飛運勁與手腕上,用殺胡刺在隔音板較高的地方,慢慢鑽出了一個小孔,正所謂潤物細無聲,一個黃豆大小的小孔出現了。
確定那邊交談的聲音沒有任何異樣,就代表着那幾個人沒有發現自己後,高飛這才慢慢把右眼湊了上去。
然後,高飛看到了四個人。
三個男人,一個女人。
那三個男人中的一個,正是罵高飛的那人。
另外兩個,則是很普通的樣子,不過明顯要比一般人彪悍很多。
高飛又看向了那個女人。
這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子,也就是二十歲左右,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