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山市,是省城冀南東邊的一個縣級市。
當初高飛纔開始創建天涯集團生產基地時,就差點把廠子建在龍山市的龍山開發區,後來還是王晨擔任鳳山開發區的招商局局長後,才把這個利稅大戶留在了冀南。
六十公里的路程,兩個小時的時間,的確有些慢的,但樑明考慮到沈銀冰臨走前並沒有吃飯,估計是在那邊稍事休息一下才對。
對於追蹤這種對專業要求很高的事,樑明根本無法跟高飛相比。
拿着追蹤器,高飛苦笑了下,說:“明哥,她肯定發現你安排的追蹤器了,要不然的話,也不會把車子停在龍山市裡,而不是在高速公路上。”
樑明這才發現,那輛車子還真是在龍山市區,而不是在高速上,臉上馬上浮上尷尬的神色:“這個,我……”
“你做的已經很不錯了,畢竟你能在她離開時,能想到偷偷給她的車子安裝追蹤器,方便我知道她現在去哪個方向了。”
高飛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
樑明再次苦笑:“那,我派人過去看看?”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這兒,你替我照顧一下就好了,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回來。”
其實高飛很清楚,就算他現在找到那輛車子,也找不到沈銀冰的,但他必須得做出這種姿態,畢竟老婆在洞房花燭夜的第二天早上就走了,當老公的卻一點表現也沒有,那也太沒人性了。
再次拍了拍樑明的肩膀,高飛也沒跟陳志輝他們告辭,快步走向了大廳門口。
“高飛。”
樑明追了上去:“要別人陪你去嗎?路上也有個照應。”
“我不會有事的。”
高飛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自己,更能照顧我自己。”
樑明想了想,覺得高飛說的也對,從口袋中拿出一把車鑰匙:“開我的車子去吧。”
樑明的車子,是一輛黑色的奧迪a8,沉穩大氣,剛買了還沒有一年。
高飛自然不會客氣什麼,接過鑰匙走出了大廳。
大廳門口,已經換上了天涯集團的保安。
大家看到高老闆出來後,七八個保安齊刷刷的彎腰行禮:“飛哥!”
“嗯。”
飛哥很有派頭的點頭嗯了一聲,來到奧迪車前,開門上車後,下意識的伸手去口袋中找墨鏡——話說開車要是不戴個墨鏡,好像就顯不出多牛比那樣。
只是當他把手伸進口袋中後,才意識到衣服是新的,是沈銀冰給準備的,不可能有什麼墨鏡。
可出乎意料的是,高飛還真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墨鏡,而且還是個名牌,鏡架上貼着個小紙條,上面有四個娟秀的鋼筆字:老公專用。
沈銀冰。
高飛輕輕嘆了口氣:“唉,你明明已經離開了,怎麼還偏偏製造無處不在的氣氛,連一個小小的墨鏡,都不放過。估計,口袋中還有香菸,打火機啥的吧。”
正如高飛所想的那樣,中山立領裝的口袋中,真有之寶打火機,跟一盒中華香菸,還有指甲刀之類的小玩意,上面無一例外的都貼着小紙條,上書‘老公專用’四個字。
那個越來越會怎麼抓男人心的女人,等看到她後,必須得在她額頭上刺青,也寫上老公專用,看她還以後還敢不敢這樣矯情!
高飛發了個小小的恨,啓動車子調頭拐彎,駛出了停車場,剛要駛上主幹道,一個身穿白色輕紗長裙的女孩子,卻俏生生的攔在了車前。
看着這個好像一臉幽怨的女孩子,高飛沒有下車,只是輕輕點了下喇叭,做出不認識她,讓她趕緊閃開。
女孩子卻站在車前,就這樣看着他一動不動。
看來,人家早就已經看到是高飛開這輛車的了。
高飛知道矇騙不過去了,只好落下車窗問道:“龍雲兒,你不在方家村呆着,跑這兒來幹嘛了?”
這個女孩子,正是被高飛留在方家村老宅的龍雲兒。
說實話,高飛對龍雲兒真沒多大興趣,這倒不是說這小丫頭長的不漂亮,對男人沒啥魅力,實在是因爲高飛身邊女人太多,被攪得焦頭爛額,不敢再招惹了。
正所謂多一個女人,就多一份責任——當初,高飛要是不招惹解紅顏,那麼他也不會把自己逼上今天這條道路上。
要是再笑納了龍雲兒,誰知道以後會背上什麼麻煩?
高先生現在特別討厭麻煩,只想過那種早上睜眼醒來後,傻楞老半天都想不起該去做什麼的空虛日子。
更何況,高老闆發現,他現在越來越喜歡那種成熟的女人了,對這種渾身上下沒有幾兩肉的小丫頭,實在是沒多大興趣啊。
龍雲兒沒有回答高飛的話,淡淡的說:“高飛,我發現你這個人很不厚道。”
說着話,龍雲兒來到車門前,打開車門自顧自的坐在了副駕駛座椅上。
“我怎麼就不厚道了?”
既然龍雲兒已經不要臉的上了車,看在她是女孩子的份上,高飛也不好再攆她下車了,只好啓動了車子,稍微一踩油門,車子就衝上了公路。
很仔細的給自己繫上安全帶後,龍雲兒才說:“昨天你結婚,連方家村的巡邏隊長狗子都來了,爲什麼卻不通知我?”
龍雲兒是真不知道高飛昨天結婚了,在這些天內,她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呆在方家老宅中,要不是今天早上聽去送菜的王嬸無意中說了一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的。
高飛眼睛盯着前面,語氣很淡然的反問道:“我爲什麼要通知你?咱們什麼關係?最多就是普通朋友關係罷了,能夠讓你住在我家裡,就算是很給你面子了。”
高飛如此無情的說法,讓龍雲兒感到很不高興,秀美緊緊的皺起,冷冷的說:“我們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的。”
“對啊,你這不是自己很清楚嘛。”
高飛馬上贊同道。
龍雲兒冷哼一聲:“哼,可我卻是你的客人。”
龍雲兒這次跟隨龍師父來內地,主要是受高老頭的邀請,前來幫忙打開河底古墓的,所以她說她自己是高家的客人也沒錯。
對龍雲兒的如此說法,高飛卻是毫不在意:“就算你是我的客人那又怎麼樣?我結婚不告訴你,那是因爲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深厚到我必須得邀請你的地步。”
不等龍雲兒說什麼,高飛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行了,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我恰好要去龍山,從方家村附近路過,到那兒你下車,我還有事要辦。”
龍雲兒硬邦邦的回答:“我不會下車的。”
“那你要怎麼樣?”
高飛有些不耐煩:“我還沒見過你這樣的女孩子,就算我是你的救世主,可你最好乖乖的聽話,而不是板着個冰箱臉的坐在我身邊,讓我看了心煩。”
老天爺可以作證,高飛現在真的麻煩纏身,壓根沒多少心情去跟女人打打鬧鬧,而且這個龍雲兒也特別的沒眼力價,纏着他就纏着他吧,還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高傲嘴臉,真當她還是在受人尊敬的香港呢?
他這幾句毫不留情的打擊,讓龍雲兒本來就有些發青的小臉,猛地變爲了鐵青,緊咬着嘴脣霍然側臉,狠狠瞪着高飛的大眼睛裡,明顯浮上了水霧。
高飛纔不管,只是懶洋洋說:“前面就是公交車車站,隨便你去哪兒,沒錢的話我給你。”
龍雲兒就像沒聽到高飛說什麼那樣,只是用發澀的聲音說道:“我、我每笑一次,每哭一次,病情都會加重一分。”
“啥?”
聽龍雲兒這樣說後,高飛有些傻眼:“你不是在騙我吧?”
從這小丫頭此時的表情來看,她不是在撒謊。
她不就是身體內聚集了太多的至陰之氣,需要某個深藏烈陽蠱的至陽男人,用最原始的方式給她治病嗎,就像莫邪徵東、沈銀冰倆人那樣,怎麼可能會因爲哭了,笑了,就能增重病情呢?
“我爲什麼要騙你?”
龍雲兒輕輕吸了下鼻子,扭頭看向了車窗外,低聲說道:“你以爲我不想笑,整天板着個臉的當冰箱麼?你以爲天底下真有不愛笑的漂亮女孩子麼?你可知道,我這個病最能受情緒所影響了?”
“我也想笑,在開心的時候,我也想哭,感到受了委屈時,但我不能哭,不能笑,只能生氣。”
龍雲兒的聲音很低:“我知道,你肯定在懷疑我在撒謊,既然不能哭,也不能笑,爲什麼卻能生氣呢?畢竟生氣也是情緒波動的一種,而且對人健康更沒有好處。”
高飛忍不住的點頭,贊同道:“我就是這樣想的。”
“氣,能傷肝,只要懂點中醫理論的人,就知道這個淺顯的打理。在人體五行中,肝屬木。木頭,卻是最容易着火的,所以人們才形容人在生氣時會有肝火。”
龍雲兒微微仰起下巴,眼神茫然的看着車窗外的天空:“我是先天性的至陰之體,每當陰雨連天或者寒冷的冬季,身體就會更加虛弱,必須得整天呆在陽光下,或者靠在火堆前。沒有這幾樣東西時,爲了緩解至陰之氣,我就只能生氣。”
“一生氣,就會有肝火。肝火,也叫做心火,對化解身體裡的至陰之氣,有着很大的作用。”
龍雲兒說到這兒後,輕輕嘆了口氣:“唉,所以呢,不能哭,不能笑……從我懂事那天開始,我就知道只能生氣。”
高飛沒再說什麼。
他能看得出,龍雲兒沒有撒謊,說的是實話。
想到一個女孩子活到現在,不敢哭也不敢笑,卻只能生氣——高飛就無法想象,這些年她是怎麼活過來的。
龍雲兒說完這些後,就沒有再說話。
高飛訕笑一聲:“嘿嘿,掃瑞啊,我不知道你的病情這樣特殊,不過你放心,我這個人或許沒有別的本事,最拿手的就是讓人生氣了。”
“我也沒什麼大本事。”
龍雲兒淡淡的說:“但恰好知道颶風一些不爲人知的信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