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說出那句話,就是想以他當前的身份,來警告唐鵬,以後不許因爲楚良宵背叛了他,就對方雲康他們展開報復。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老陳對唐鵬也是有過耳聞的,知道這傢伙目前獲得了一個大人物的青睞。
確切的說是,獲得那個大人物的寶貝女兒的青睞。
而那個大人物,在華夏的勢力,絲毫不輸給陳家。
更知道唐鵬正如他剛纔所說的那樣,前段時間確實爲這個國家,在國外出生入死過,所以纔沒有反駁他什麼。
說實在的,陳破天也有些看不起楚良宵。
男人,尤其是像老陳這樣脾氣粗暴的真爺們,還真看不起爲了利益就背叛別人的人,不管這個人是男還是女。
同時,老陳對內侄方雲康趁着人家唐鵬在外生死未卜、就挖人家牆角的行爲,也很不恥,但礙於大家是親戚的份上,他不好說出來罷了。
但他完全可以通過讓唐鵬等會兒陪他好好喝一杯,來隱晦的表達出他很欣賞唐鵬。
當着方雲康的面,老陳表示很欣賞唐鵬,這就相當於在打他的臉了。
如果是在別處,相信方雲康就算不發脾氣,也肯定會不悅的拂袖而去。
但在陳破天面前,他不敢,只是臉色越加難堪了。
不過毫無疑問的是,他心裡鬆了口氣:唐鵬,真得不在乎楚良宵的背叛了。
方雲康相信,唐鵬既然能對老陳反問出‘誰是楚良宵’這個問題,就代表着他是要徹底忘記她了。
這正是方雲康最大的心願,畢竟就算他家世不一般,可要是被一個唐鵬這樣的人惦記着,肯定是睡覺都不香的。
相比起方雲康來說,其實楚良宵更希望她能從唐鵬的陰影中逃出來,不再接受良心上的拷問,不再爲是否被唐鵬報復,而提心吊膽。
可當唐鵬當着陳破天的面,把她徹底當作不認識的陌生人後,楚良宵心裡卻是空落落的,一種無力感充斥了全身,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痛哭一場。
明明是自己背叛了唐鵬,卻又希望他在乎自己,後來才知道自己在人家心中,原來是那種說忘記就忘記的路人甲後,心裡則會無比的難受,這就是一種典型的又當表雜,還想立牌坊的古怪心理。
大多數驕傲的女人,其實都有這種心態的。
唐鵬這樣說,並不是在敷衍老陳。
他說的是實話。
他在九死一生的回國後,得知楚良宵背叛自己後,心中有多憤怒那是可想而知的了,他那些心腹手下,也紛紛咬牙切齒的說要報復他。
剛開始時,唐鵬還的確有這樣的打算,畢竟他是男人。
是個男人,就會有這樣的正常反應。
不過,當唐文舉忽然遭人暗算後,唐鵬的心態一下子就發生了變化,開始理解楚良宵了:或許,她那樣做也是正確的,畢竟她當前是整個楚家能否崛起的根本所在,爲了家族而背叛所謂的愛情,這也很正常,就像他爲了能讓唐文舉恢復正常,甘心去做任何事那樣。
有些事,就像灑了墨汁的白布,就算你再用力洗刷,可總是無法再讓白布恢復到本來,尤其是男女之間的感情,雙方一旦有人背叛,就會有了永遠都無法彌補的裂痕。
偉人也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隨她去吧,就當從沒認識過。
最後看了眼楚良宵,唐鵬走到一旁的木凳前坐了下來,心裡有了一種說不出的輕鬆。
原來,怨氣、仇恨其實就是一座無形的大山,你既然不想放開它,那麼它就會永遠騎在你脖子上,讓你無法輕鬆,只有你真正放開了它,當你能站直身子看向這個世界時,才發現它是原來如此的廣闊無垠,魅力無限,從而會爲沒有早點掀翻脖子上的大山,而後悔。
唐鵬終於掀翻了騎在他脖子上的大山,獲得了輕鬆跟自有,那麼楚良宵呢?
唐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會在心情好、還又爲自己老子中邪而擔心時,有心思去考慮陌生人有哪些感受?
多少年了,沒有像今天這樣暢快淋漓罵過人的老陳,這時候也很輕鬆,這就是所謂的出氣了,藉着怒罵別人的機會,把自己心中的濁氣噴出去,對健康還是很有利的。
處理唐鵬跟方雲康、楚良宵倆人之間那些糾紛,可不是老陳今天的主要任務。
他今天主要是想就王晨的事兒,跟高飛討個說法。
或者說,給高飛一個說法。
端起茶杯,再次潤了下發乾的嗓子後,老陳纔看着高飛,淡淡的說:“小子,我今兒讓你來,相信你心裡也清楚。話呢,我也不想多說了,有些累——我現在很想聽你說。說好了呢,今天啥事也沒有。說不好呢,哼哼。”
陳破天說着,拿起倚在椅子上的柺棍,重重頓了一下。
這個動作所代表的意思,那是顯而易見的。
老陳要是真拿柺棍砸高飛,他只能受着。
低頭想了想,才擡起頭,看着王晨,緩緩的說:“王晨,是我對不起你。”
所有的千言萬語,都被這句話所代表了,他就像他的性別那樣,把所有的過錯、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王晨狠狠咬了下嘴脣,眼圈開始發紅,嘎聲道:“一、一句對不起,就算完了嗎?我本來很美好的一生,就換來了一句對不起?”
讓高飛跟自己說對不起,這絕不是她最想看到的。
可如果有人問王晨,你最想讓高飛做什麼,她卻不一定能說出來:是啊,她還能讓高飛做什麼?現在人家已經跟沈銀冰結婚了,從此高郎是路人,而且她又爲了賭氣,故意‘無中生有’的說跟杜子康發生了那種關係,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等於把自己逼上了絕境。
“唉。”
高飛低低的嘆了口氣,走到了王晨面前,慢慢牽起了她的手。
王晨下意識的掙扎,卻沒有掙開。
高飛右手食指慢慢挑起了她的下巴時,這個女子已經淚流滿面。
高飛此時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聲音也輕柔的像春風那樣:“如果真有來生的話,我一定會給你當牛做馬。”
“我、我不要來生,我只在乎今朝!”
王晨泣聲回答,緊緊閉上了眼。
“可是,我們已經錯過了,因爲我的三心二意。”
高飛低聲說:“你就像一泓清澈的泉水,我只是一隻癩蛤蟆,我們在一起,我除了讓你傷心、失望之外,我無法給予你太多了。”
“你、你沒必要這樣貶低自己的,因爲我很清楚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王晨重重吸了下鼻子,睜開眼看着高飛,又深深吸了口氣,才讓情緒穩定了下來,聲音沙啞的問道:“我真不明白,當初明明是沈銀冰在法國巴黎暗算我,你爲什麼還要那樣護着她——別忘了,那時候我們相約要一輩子走下去的!”
王晨在法國巴黎遇刺,高飛的淡漠反應,是他們倆人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主要原因,到現在她都不能接受,高飛爲了護着沈銀冰,就無視她的反應。
“如果我說,在法國巴黎刺殺你的不是她,而是別人,她不但沒有刺殺你,反而派人保護你,你信嗎?”
對王晨提出的這個質問,高飛早就有所準備。
王晨想都沒想,就搖頭說道:“不信!她、她怎麼會有那樣的好心?當時我也親耳聽眼鏡說過的,就是她派人要暗殺我,爲了得到你!”
“開始時,我也不信,但我相信她做不出這種事來。在你看來,她是那種爲了達到目的就不擇手段的惡毒女人,其實你根本不瞭解她的。”
高飛輕聲說道。
“我不瞭解她?”
王晨一愣,隨即摔開高飛的手,嗤笑一聲:“你覺得,我不瞭解她?”
“你不瞭解她,我瞭解,就像我瞭解你到現在爲止,也沒跟杜子康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關係,要不然昨晚你也不會……”
高飛搖了搖頭,剛說到這兒,王晨就小臉一紅,尖聲叫道:“不許說!”
“好,我不說,我給你看個東西吧。”
高飛被王晨的尖叫聲提醒,纔想到當前有很多外人在場,實在不是個說悄悄話的好場合,下意識的擡手撓了撓後腦勺,看向了陳家兄弟:“叔,家裡有放映機吧?”
一般生活條件比較好的小市民家中都有放映機,陳家自然也不會缺少的。
聽高飛提出要用放映機後,王晨就想到了什麼,有些發紅的小臉驀然一白。
因爲她忽然有了種預感,好像誤會了什麼。
很快,陳家老大就拿來了放映機。
在爭得老陳的同意後,高飛拿出了一個優盤,交給了陳家老大。
大家都看向了白色的幕牆。
“沈總,剛得到三號傳來的消息,有人在香榭麗舍大街跟蹤王晨,暫時還搞不清他們會不會動手!”
印象內剛出現聲音時,幕牆上還只是對着落地窗,外面是藍天白雲。
這應該是在家酒店內。
一個女人淡淡的聲音響起:“讓三號加強對她的防護,另外再派七號、九號、十一號他們過去。哦,對了,她怎麼會是一個人,那個平時對她寸步不離的眼鏡呢?”
這時候,鏡頭慢慢的移動,大家看到了一張沙發,還有坐在沙發上的那個女人。
在場衆人,不管是楚良宵,還是王晨,甚至包括性格潑辣的趙雪,都自認爲是一等一的美女了——不過,大家在看到幕牆上的這個女人時,還是在某個瞬間,有些被亮瞎了鈦合金狗眼的想法。
尤其是陳家兄弟倆,心中更是嘖嘖有聲:這纔是真正的女人,冷漠、冷豔、冷傲卻又帶着說不出的野性……她,肯定就是那個讓華夏爲之頭疼的沈銀冰吧?
在場衆人,一大半都沒見過沈銀冰。
但在幕牆上這個在大白天就穿着一襲白色睡袍,姿勢慵懶、卻又偏偏露出一股子讓女人都忍不住會口乾舌燥的某種氣質的女人,無疑就是沈銀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