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白瓷離京的是個女司機。
不過當白瓷不想再跟蕭瀟告別,免得徒留悲傷讓司機開車時,回答她的卻是個男人聲音,還是從副駕駛那邊傳過來的。
心情極度低落下,白瓷竟然沒有馬上反應過來,只是依舊閉着眼,在心裡默默的唸叨:皇朝,我走了。孫皇朝,你死了那麼多年,我也終於能離開你了,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別怪我,我已經爲你做了太多,也算是對得起你了。在我重生那天開始,我就已經發誓要爲我自己活着,像個人那樣的活着了。
車子緩緩啓動,輕輕的一聲鳴笛後,車子駛出了停車場,上了公路,很快就把皇朝會所徹底拋在了後面。
白瓷這才睜開了眼,雙眸有些無神的盯着前面。
透過前面的擋風玻璃,白瓷看到對面有無數車燈迎面而來,路邊的街燈更是長龍般的蜿蜒向前,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
離別,爲什麼總是在蕭索的冬季?
離別,爲什麼總是讓人心情低落?
白瓷沒有回頭看,遠遠看一眼她的皇朝。
既然已經決意離開,徹底地放下,也就沒必要再留戀了。
同樣,既然早就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那爲什麼還會這樣難受?
是因爲那個男人沒有來吧?
儘管他在今天凌晨時就已經說過,今天晚上或許不會出現——男人?
想到那個男人後,白瓷就覺得身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轟地一聲炸了,眼眸一下子靈動了起來,急切的看向了副駕駛座椅上。
然後,白瓷就看到一長臉:很可惡,卻又無比希望抱住啃上幾口的臉。
“高飛!”
瞬間,白瓷就恢復了活力,尖叫一聲跳起來,壓根沒有感覺到腦袋撞在車頂上的疼痛,更沒有顧忌到旁邊還有個開車的女司機,一下撲在了副駕駛座椅上,死死抱住了男人,張嘴啃向了他的臉。
整齊而有森白的牙齒,啃在了高飛的臉上,嚇得他正要推出去時,卻又變成了溫柔的脣兒。
“高喵喵,你最好是專心開車,要不然我炒你魷魚!”
好不容易把白瓷推到後座後,被啃的滿臉口水的高飛,才瞪了女司機一眼,對她總是偷看自己跟女人親熱,而不滿。
有着奇怪名字的女司機高喵喵,趕緊低眉順眼的答應了一聲,專心開車。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來送我的。”
白瓷高高的胸劇烈起伏着,看了眼女司機後,才意識到她剛纔好像有些太不矜持了,有損女人該有的風度,生怕會被人家笑話,趕緊問道:“高苗苗?名字很好聽啊,我怎麼以前沒見過你?”
“夫人,不是苗苗,是喵喵,貓兒喵喵的那個喵喵。”
高喵喵解釋道。
“喵喵?”
白瓷愣了下,喃喃的說:“嚇,還有叫這名字的,很奇怪——啊,對不起啊,我不該評論你名字好壞,就是單純的很、很感興趣罷了。”
“沒事的,夫人。”
高喵喵笑着搖了搖頭時,看向了儀表盤上盛放着*的地方。
那兒放着她的證件:*,身份證、銀行卡等。
所有證件上的名字,都叫高喵喵。
看着這些證件,高喵喵心裡特別踏實,從沒有過安心。
高飛不想她叫這個名字,覺得有些開玩笑,就勸她說:就算不再要本名了,就算你堅持要姓高,那麼你叫高小英啊,高海燕啊,或者高小壯也行,幹啥非得叫高喵喵呢?就不能是苗苗呀?喵喵,這不是貓兒嗎?
高喵喵說:老闆,你知道嗎?在我小時候最無助、最黑暗的那段日子裡,我就總是幻想自己是一隻貓。因爲貓兒可以自有的玩耍,不會被人逼着做什麼,累了餓了受驚嚇時,就會跑主人懷中,喵喵叫着的撒嬌求安慰。
成爲一隻貓,是高喵喵從小就有的心願。
因爲一隻乖巧的貓兒,總是能得到主人的保護。
高飛無奈,只好按照她的意思,今天下午時爲她辦理了一系列的證件。
對一般人來說,要是想爲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辦理*,身份證這些證件,那絕對是個完不成的任務。
不過對於高飛來說,就是幾個電話的事兒。
別忘了,隨着鄭腐的死,那些對他袖手旁觀的豪門世家,現在都變着法的想討好他呢,這點小事要是也辦不好的話,以後也沒臉去跟天涯集團談生意了。
高喵喵爲什麼堅持要這個名字,其實高飛心裡很清楚:她就想在他面前,當一隻被時刻保護着的貓兒。
對於高喵喵非得要這個名字的深意,高飛也不好再說,但還是滿足了她的要求。
因爲終於‘發現’高喵喵這個第三人在場了,白瓷也不好再抒發她對高飛的深情了,只能悄悄的把手伸了過去,被他溫柔的牽住。
接下來,一直到了機場,倆人都沒有說話,可高喵喵卻能感覺出,他們正在用別人看不到的心靈交流。
而且交流的結果,還很讓白瓷滿意。
要不然的話,她在下車後,這麼冷的冷風,也吹不掉她臉上的紅暈。
“就送到這兒吧,我不去候機大廳內了,你該知道其實我不喜歡離別的。”
高飛把拉桿箱從後尾箱裡拿了出來,遞給了白瓷。
“暫時的離別,只是爲了永遠的相聚,不是嗎?”
白瓷拽了一句言情文後,閉眼張開手喃喃的說:“抱抱我,在我看到你之前的最後一次。”
高先生從來不拒絕美女這樣的要求,很聽話的抱住了她,嗅着她髮絲中的清香,低聲說:“你放心的去,那邊我都安排好了,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解紅顏、秦城城、陳果果她們都不會受委屈,我當然也不會受委屈了。”
白瓷咯的一聲輕笑,掙開高飛的懷抱,拉起腳下的拉桿箱:“不過,我覺得肯定有人不滿意,因爲你好像把那地方當作了你的姨太集中營。”
白瓷說完這句話時,兩個長相斯文的男人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接過了他手裡的拉桿箱,輕聲說道:“夫人,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我再看他最後一眼。”
白瓷說出這句話時,眼淚不爭氣的灑了下來。
高飛心中一疼,下意識的伸手去給她擦時,她卻轉身快步走向了候機大廳。
“高先生,請放心,我們會安全把夫人護送到目的地的。”
那兩個斯文男人說完,接着就快步追了上去。
望着白瓷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大廳門後後,高飛才拉開車門,就聽高喵喵說:“老闆,其實夫人忽然落淚,不是捨不得你,而是因爲她從這一刻起,就跟她的以前訣別了。”
“高喵喵,我知道你懂得讀人心思,不過有些話不說出來,我也不會當你是啞巴的。”
高飛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時,高喵喵卻又說:“可是,我不說出來,你肯定不知道,有人一直在盯着你,就在那邊。”
高飛回頭看去,果然就看到那邊燈影下,站着個身材高挑的黑影。
“你怎麼知道她在盯着我看?”
高飛嘴裡說着,卻不等她回答,就快步走向了那個黑影。
黑影穿着一身深紅色的羽絨服,頭上戴着黑色的棉線帽子,嘴上還戴着個大口罩,雙手抄在口袋中,黑色的高腰馬靴,使她看起來是那樣亭亭玉立的,只是看不清模樣。
不過高飛只要能看到這雙眸子,就能知道她是誰了。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高飛嘆氣:“唉,你都幾個月了,還總是四處的隨便跑,就不怕會發生什麼意外嗎?”
“天大的意外,有陳果果那晚難產時危險嗎?”
莫邪徵東依舊雙手抄在口袋中,淡淡的說:“我不來接你女人,還真不放心。你女人有句話說的沒錯,我那兒都快成了你的姨太集中營了。你現在乾脆告訴我,你還要送幾個進去,我也好提前做好準備。”
“暫時的,嘿嘿,應該不會有了吧?”
高飛訕笑着,趕緊岔開了話題:“哦,對了,我凌晨才聯繫老樑(地下樓蘭外界飛龍部的負責人)的,你怎麼就這麼快的出現在京華了,是不是不放心我的安全,一直在暗中關注着我?”
“你最大的優點,就是太自作多情了。”
莫邪徵東說着,轉身走向候機大廳那邊:“走了。”
“等等。”
“還有事?”
“能不能摘下口罩?”
“幹嘛?”
莫邪徵東猶豫了下,還是摘下了口罩,露出了那張絕美的臉龐。
“不幹嘛,就是爲了感謝你的關心,想抱抱你。”
高飛張開雙臂,就像剛纔要擁抱白瓷那樣。
“抱抱我,還用摘口罩?”
莫邪徵東再次猶豫了下,還是按照高飛的意思,跟他抱了抱,接着就明白他爲什麼讓她摘口罩了,因爲他在她臉上輕輕吻了下,又低聲說:“謝謝你,我的女王殿下。”
莫邪徵東長長的眼睫毛,輕輕忽閃了下。
就在高飛以爲她要激動的回吻一個時,人家卻戴上口罩,隨即轉身快步走了。
“唉,她要是在人前,也像在炕上那樣熱情就好了。不過,真要是那樣了,她也不叫莫邪徵東了。”
高飛輕輕嘆了口氣時,耳邊傳來了莫邪徵東細細的聲音:“我的人,在哈薩克那邊曾經發現過沈銀冰的蹤跡,不過卻很快就失去了線索。你老婆很聰明,知道在被擄走時,在衣服上撒上忘憂粉,方便我的獵犬追蹤到那兒。”
“哈薩克?”
高飛一愣擡頭看去時,莫邪徵東的背影早就消失在候機大廳內了。
“她怎麼會帶到哈薩克那邊?”
高飛站在那兒,皺眉想了片刻,才慢慢的走回到了車前。
車子啓動後,高喵喵問道:“老闆,那個女人是誰呀,她的眼睛好亮。”
“你知道要想成爲一個優秀的秘書,最主要的就是不能對老闆的事兒好奇?”
高飛眉梢一挑,接着說:“不過,我可以原諒你這次。她呢,就是白瓷剛纔說的姨太集中營的主人。”
“那地方,應該很美吧?”
高喵喵的臉上,立馬浮上了嚮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