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狂風,暴雨,長髮飄飄的黑影,青紅色的鬼臉。
如果有膽小者在此時看到這個鬼臉黑影,肯定會被嚇死。
黑影就像一道輕煙那樣,在草地上向前急速飄蕩,很快就穿過了一條公路,來到了一條小河邊,嘎然站住。
黑影緩緩轉身,看着空無一人的背後黑夜,冷冷的說:“葉心傷,你可以出來了。”
黑影的話音剛落,黑夜中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又是一個黑影從河邊垂柳下緩緩走了出來:“紫陽,今晚,你真不該來的。”
叫紫陽的黑影冷笑:“呵呵,我秦紫陽要去哪兒,想做什麼,還用得着你來管?葉心傷,別以爲你喜歡我就想多管我的閒事,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以後千萬不要再跟着我,要不然我非得殺了你!”
遠方有一道閃電劃過蒼穹,大地瞬間白了一下,映出了葉心傷的面孔。
這是一個年約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人,有着刀削斧刻般的冷峻面孔,緊緊抿着的嘴脣中透着倔犟,用個過時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外形的話,那就是酷呆了。
不過,葉心傷看着秦紫陽的眼神,卻像水那樣的溫柔。
對她聲色俱厲的警告,更是聽而不聞,緩步走到秦紫陽面前,柔聲說:“紫陽,收手吧,上面早就開始注意你們的行蹤了,現在差的就是證據。幸好,今晚來的人是我,如果換成其他人的話,你肯定就會有麻煩了。””你說什麼,我不懂。我今晚來這兒,只是私人恩怨,和所謂的上面有什麼關係?”
秦紫陽無聲冷笑,轉身看着雨水砸在河面上。淡淡的說:“葉心傷,我不想承你的情。如果你找到了把我繩之以法的證據,那你現在就可以把我逮捕,何必假惺惺的在這兒規勸我?”
不等葉心傷說什麼。秦紫陽霍地轉身。接着說:“但我告訴你,就算你拿到了可以逮捕我的證據。我還是不會束手就擒的,我會和你血戰到底!”
葉心傷眼裡閃過一抹茫然,低聲說:“紫陽,你爲什麼要這樣固執?我剛纔就說過了。上面早就開始注意你們了,如果不是我主動承接這次任務,別人能允許你從容離開蘇家別墅?你以爲,我們不知道安歸的存在?”
咔嚓——一聲炸雷響起,秦紫陽的身子猛地一顫,尖聲叫道:“你、你說什麼!?”
葉心傷向前走了一步,擡手抓住秦紫陽冰冷的手:“我看過軍情九處的一號櫃中的零一號絕密文件。這份文件是從民國時就存檔了,是當時民**統處長戴笠設置的。文件中說,早在1600多年前的隋唐帝國前期,中原就出現了一個叫安歸的組織。”
秦紫陽猛地甩開葉心傷的手。後退了兩步。
狂風夾雜着暴雨,狠狠砸在她身上,好像要把她砸進河裡,把她的聲音也砸成了碎片:“你、你說什麼,我、我不懂!”
“你懂得。”
葉心傷說道:“安歸,是西域樓蘭開國之君的名字。樓蘭即將神秘消失時,最後一任君主的兒子攜帶大量財富和人才潛入中原,創建了安歸教。安歸組織的首領,就叫安歸王。安歸王下轄三宮六院,十八路。安歸存在的意義,就是以重新創建樓蘭王國爲宗旨。爲此,他們在隨後的1600年內,無時無刻不再盼望中原大亂,那樣他們纔有機會——”
秦紫陽厲聲叫道:“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
“你必須得聽,因爲我不想你毀掉!”
葉心傷也猛地大吼一聲,把秦紫陽震得向後踉蹌退了一步。
他眼神明亮,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錘子那樣砸在她心口:“秦紫陽,你醒醒吧,現在都什麼年代了?現在人民安居樂業,是華夏盛世!就算你們再努力,有誰肯跟放棄大好日子不過,隨你們興風作浪?”
喘了口氣,葉心傷聲音放緩:“上面早就知道,安歸王手下的西宮宮主,在歷朝歷代都是掌控軍權的——紫陽,要知道在這個世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近期你們的頻繁活動,已經引起了相關部門的注意。難道說,你們想讓秦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秦紫陽狠狠咬着嘴脣,死死盯着葉心傷,動也不動。
葉心傷嘆了口氣,再次牽起她的手:“紫陽,收手吧,在你們還沒有做出危害國家利益之前,秦家憑藉在三年內戰、抗美援朝、對越自衛還擊站中的鐵血表現,仍然能爲國家所重用。但你們如果執迷不悟,肯定會被國家鐵拳砸的粉身碎骨!”
再次用力甩開葉心傷的手,秦紫陽嘎聲道:“你告訴我,上面早就知道我爸是安歸的西宮宮主?”
葉心傷張了張嘴,很想說是,但最終卻搖了搖頭。
秦紫陽明顯鬆了口氣,低聲問:“那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葉心傷擡頭,看着已經變小的雨絲,緩緩的說:“還記得十五年前,我在你們家玩耍時,我們曾經偷偷流進你爸的書房,看到的那本線裝本《樓蘭安歸經》嗎?”
“你、你知道線裝本《樓蘭安歸經》?”
“後來我看到零一號絕密文件後,才知道世界上總共有四部線裝本《樓蘭安歸經》,分別被安歸王,和他手下的三大宮主手中。至於經書的內容,文件中沒有提到,卻明白說明了,四本經書分四種顏色。安歸王的是白色,東宮的是紅色,西宮的青色,而中宮的則是黑色。”
頓了頓,葉心傷說:“我清楚的記得,你父親書房內的那本《樓蘭安歸經》是青色,我就猜到他可能是西宮宮主。不過,在你沒有南下時,我還不敢確定。現在我知道了,那是真的。”
秦紫陽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還有誰知道,我爸有《樓蘭安歸經》?”
葉心傷緩緩的搖了搖頭:“除了我之外,就再也沒有知道了。”
秦紫陽長長的鬆了口氣,喃喃的說:“這就好。這就好——這樣說來的話,只要我殺你滅口,就再也沒有誰知道我爸的真實身份了?”
葉心傷擡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可惜。你殺不了我。”
秦紫陽冷笑:“你就這樣有自信?哼哼。是,我們光明正大的過招。我也許不是你對手,但你能躲過我的背後暗算?”
葉心傷也笑了:“如果你真打算要背後暗算我的話,那麼你就不會說出來。”
“你別以爲我知道你喜歡我,我就不敢那樣對你!”
秦紫陽聲音一冷。接着問:“剛纔你說,上面已經注意我們了,這是什麼意思?”
葉心傷搖頭:“這是國家機密,我無權告訴你。但我可以提醒你,在前些年的輪**鬧事開始,相關部門就已經察覺到這股力量的不安分,早就暗中派出大批人手追查蛛絲馬跡。而冀南蘇北山父女名字出現在of刺客平臺。更是引起了上面注意,繼而展開了全方位的調查。”
頓了頓,葉心傷說:“我們預測,這件事很可能和安歸王有關。因爲蘇北山在二十三年前,就在樓蘭古國遺址呆過兩年,回來後他妻子就發生了意外。”
秦紫陽冷笑:“每天都會有人發生意外,你們憑什麼會單單注意蘇北山的妻子?”
葉心傷回答:“因爲她妻子的死因很可疑,是中毒而死,中毒後的反應與絕密文件中記載的樓蘭宮廷毒藥‘天堂’相符,中毒者死後屍體呈半透明狀態,且屍身不腐,栩栩如生——你知道嗎,她的屍體,至今被相關部門秘密保存着。”
秦紫陽裝出來的鎮定,被葉心傷這番話所摧毀:“你們、你們還保存着那個女人的屍體——你們在二十多年前,就開始關注蘇北山了,對不對?”
不等葉心傷說什麼,秦紫陽又聲音急促的說:“但這二十多年來,你們卻始終沒有行動。”
葉心傷點頭:“對,那是因爲蘇北山並沒有做任何有損國家利益的事情。”
秦紫陽接道:“可當他被掛上of刺客平臺後,你們馬上就意識到安歸也終於沉不住氣了,對不對?”
葉心傷緩緩的說:“我們早就知道,在這二十多年內,蘇北山根本沒有樹立任何仇人。但爲什麼會有人忽然拿出那麼一筆錢來刺殺他呢?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當年殘害他妻子的人,也就是說擁有‘天堂’的人又出現了。以此推斷,這個人要刺殺蘇北山,就是因爲他手中掌握着安歸的某個秘密。”
秦紫陽愣了半晌,才慘然笑道:“所以,你們就開始暗中加大了對蘇北山的監視。所以,你在得知我要來冀南的消息後,這才主動尾隨而來,因爲你知道我爸和安歸有關,繼而推斷出我來冀南就是要刺殺蘇北山!”
葉心傷坦然承認:“不知道你爸擁有《樓蘭安歸經》的人,也許無法把你們聯繫起來,但是我可以——本來,今晚負責監視蘇家別墅的人是鐵屠,我在猜測你有可能會來蘇家別墅後,就提前和他換了班。紫陽,你仔細想一想,今晚要是鐵屠在場的話,你還能全身而退嗎?”
“鐵屠?”
秦紫陽喃喃的說:“就是和你一起從‘風豹大隊’中入選‘九龍王’之一的鐵屠?”
葉心傷點頭:“他的身手,不在我之下,但下手更狠,一旦出手,手下幾乎從不留活口的。所以,你很幸運。”
秦紫陽呆了很久,忽然嫣然一笑:“是啊,有你,我真的很幸運。心傷,你真的愛我,對不對?”
葉心傷眼神明亮,用力點了點頭。
此時,暴風雨已經停歇,月亮從烏雲中探出笑臉,灑在葉心傷堅毅的臉龐上,讓秦紫陽能清晰看到他臉上的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