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紅顏長這麼大,從沒有渡過如此一個漫長的半天。
在這大半天中,她大腦中明明一片空白,可偏偏有無數事物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有早就死了的祥子,有高飛,有女兒,有她的青春年少時,還有那兩扇硃紅色的大門。
從那倆男人來找她的那天開始,解紅顏就知道她枯燥、平凡的日子結束了。
實際上,她是一個相當不安分的女人,要不然也不會那麼早就生孩子。
她渴望刺激,不平凡的生活,但張雯雯的存在,卻像是一根線,拴住了她,使她無法自由的翱翔。
解紅顏不知道,她的明天會發生些什麼。
心中既緊張,又害怕,還有濃濃不捨,以及小小的期待。
她捨不得女兒,真的很渴望找個高飛那樣的男人,晚上滾炕,白天工作,傍晚一家三口外出溜達,偶爾的再來個婚外戀啥的……
可惜的是,人不老心也不老的解紅顏,現在隨時都有可能被迫獨自離開冀南,離開她相依爲命接近十八年的女兒。
路,在何方?
解紅顏忽然想到這句話時,張雯雯走了進來,和她說了那些話。
聽出女兒聲音中的濃濃關心後,解紅顏掀開了毛毯,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帶着心疼的強笑:“傻孩子,你還小,爲什麼會想這麼多?”
“我也不想想啊,可你——”
“好了,媽媽不想了,打開電視,陪我看會兒,隨便聊聊。”
“嗯,好的。”
張雯雯點頭,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電視中,正在播放電視直銷,看着就讓人頭疼。
“曹,得到什麼時候,電視中才會直銷限量版的帥哥?那樣我就給老媽買上一打,隨便她怎麼用。”
張雯雯低聲罵了句,跳轉了臺。
看着女兒在那兒不停的換臺,解紅顏坐了起來,抱膝說:“雯雯,去拿瓶酒來吧,陪媽媽喝一杯。”
“哦。”
張雯雯又摁了下遙控器,正要扔下站起來去拿酒時,眼睛卻一亮:“咦,這兒發生什麼事了?”
解紅顏下意識的看向了電視,就看到一個不住晃悠的畫面。
畫面上,是一棟矗立在湖邊的高樓,高樓下面是烏壓烏壓的人羣,還有數十輛打着爆閃的警車,有女人的畫外音響起:“各位觀衆大家好,冀南電視臺新聞頻道的記者白
鴿,現在正對您現場報導稻花香大酒店人質被挾持一案。”
看到這個畫面後,張雯雯坐了下來:“咦,稻花香大酒店?從咱家向西十公里就到了,以前我和菲菲去過那兒,是哪個倒黴孩子被歹徒挾持了?”
解紅顏也凝神細聽白鴿的介紹:“根據我們最新得到的消息,歹徒不但挾持了北山集團總裁沈銀冰,而且還在1208包廂內,挾持了一對來此用餐的夫婦——這對夫婦的不
幸,不但爲歹徒增加了籌碼,而且還加大了警方的營救難處……”
“沈銀冰被綁架了?”
解紅顏眉頭一皺,忽然想起了什麼,吩咐女兒:“快,給我拿手機過來。”
“哦。”
張雯雯答應了一聲,從外面案几上拿過了她的手機。
找到高飛的手機號,解紅顏撥打了過去。
到目前爲止,解紅顏還不清楚高飛和沈銀冰之間,是什麼關係。
但卻從北山集團今天下午前去落日餐廳捧場中,看出倆人關係不淺。
這樣推斷下去的話,沈銀冰有難,高飛沒理由不去現場。
別看解紅顏並不在案發現場,但她卻很清楚,沈銀冰爲什麼會遭到綁架。
她給高飛打電話,也是要提醒他:千萬別摻和在這件事中!
很快,高飛的手機就撥通了,不等他說什麼,解紅顏就搶先問道:“高飛,你現在哪兒呢!”
手機中,卻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你是誰?”
解紅顏一愣:“啊,你不是高飛,你是、是秦城城秦老師?”
那邊的女孩子的回答:“我不是什麼秦老師,我是廣場分局的樑嬌嬌副局長,請問你找高飛有什麼事嗎?”
“哦,原來是樑副局長。”
解紅顏有些納悶的哦了一聲,又問:“高飛呢,他去哪兒了?”
樑嬌嬌果斷的回答:“對不起,是他讓我代管電話的,具體他去了哪兒,我也不知道,抱歉,我要扣掉電話了。”
“哎,你慢點!”
解紅顏剛說出這句話,手機中就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高飛的手機卻在分局副局長手中,沈銀冰正被歹徒挾持——解紅顏稍微一思考,就判斷出高飛肯定參與到了這件事中。
說不定,他和沈銀冰一起,都被挾持了!
這樣一想後,解紅顏再也坐不住了,騰地從炕上跳了下來:“雯雯,快,跟我去大明湖那邊!”
張雯雯趕緊問道:“怎麼了?”
解紅顏飛快的穿上鞋子,頭也不擡的說:“高飛有麻煩了。”
——
要說那些鬼臉歹徒的確太大意了,讓高飛和詹姆斯兩個,憑着要煙抽的藉口,先後乾淨利索的幹掉了九樓、十二樓的四名歹徒。
期間,直升機一直在酒店上空盤旋,而鬼臉女人的歌聲卻一直沒斷,翻來覆去的唱着那首《永遠的安歸王》。
“唱吧,唱吧,再不抓緊唱兩遍,你以後都沒有機會唱歌了。”
高飛心中冷笑,但卻和詹姆斯一起,和着女人的歌聲輕哼起來,就像那些參加明星演唱會的粉絲那樣。
鬼臉女人哼的遍數夠多,高飛倆人也基本記住了歌曲的旋律,這樣恰好能夠給她造成一種她手下都在的錯覺。
哼哼着歌,高飛倆人來到了1208號包廂門前。
高飛倆人分頭解決九、十二層的四個歹徒,可以說是輕而易舉,但卻不能用同樣的辦法對付包廂內的一號和二號,如果下手不果斷的話,肯定能引起鬼臉女人的警覺,那
樣就算救下方小艇夫婦,卻無法安然營救沈銀冰。
來到門前,高飛對詹姆斯使了個眼色。
詹姆斯會意,擡手敲了敲房門。
裡面有人問道:“什麼事?”
詹姆斯用標準的華夏普通話回答:“裡面有冷飲嗎?外面的客房中沒有。”
“哦,這兒有冰啤。”
房間裡的人並沒有懷疑什麼,懶洋洋的說道:“自己進來拿吧。”
“好的。”
詹姆斯答應了一聲,推開了房門。
1208號包廂,是稻花香大酒店檔次最高的包廂之一,裝修奢華,卻又上檔次,房間三面擺放着真皮沙發,正中央卻是一張不算太大的圓桌,圓桌上放着幾個精緻的菜餚,
還有一瓶紅酒。
衝着門的椅子上坐着一對中年男女。
男的大約五十多歲,戴着一副深度近視眼鏡,長髮,面貌清廉俊秀,儘管年齡有些大了,可渾身散發出的濃郁書卷味,卻對少婦有着致命的魅力。
男人左手摟着一個美少婦,正是方小艇,她緊緊摟着丈夫,因爲心中極度恐懼而全身發抖。
不用問,這個男人就是方小艇的丈夫,高健城。
看到詹姆斯和高飛走進來後,高健城夫婦下意識的向這邊看來。
在看到高健城的第一眼,詹姆斯忽然有了種奇怪的感覺,覺得他看人時的眼神,竟然和高飛有着驚人的相似之處,儘管倆人的面貌並不是太相像,只是一種直覺而已。
在詹姆斯產生這個直覺時,跟在他後面的高飛腳步頓了一下,但因爲臉上戴着仿人皮面具,看不出什麼神色變化。
高健城身邊坐着一個鬼面男人,桌子上放着一把手槍,正在仔細的品嚐紅酒。
另外一個鬼面男人則站在冰箱前,正從裡面向外拿冷飲。
看到‘同伴’進來後,品酒的男人放下酒杯,懶洋洋的問:“別的包廂內沒有冷飲?”
詹姆斯邊走邊說:“我看過,冰箱內都是空的,看來應該是有客人的包廂內纔會放冷飲——馬的,這鬼天氣真夠熱的,現場直播的直升機也夠吵,還是包廂內舒服。”
拿着兩瓶冷飲的鬼面男人,嘿嘿陰笑道:“你們兩個誰來和我換換?我一點也不願意呆在這破包廂內!”
他說着看向方小艇,喉結動了一下,眼裡帶着羞惱的不甘。
詹姆斯心中冷笑:不用問,這個就是二號了,他眼饞這美少婦卻不能動手動腳,所以才提出要和外面的人換換,這叫眼不見心不煩。
高飛接過二號扔過來的冷飲,藉着喝水含糊不清的說:“好啊,我和你換,你出去,我留下。”
“ok,去外面透透氣正好,在包廂內悶死了。”
二號聳聳肩,和詹姆斯並肩走了出去。
走在後面的詹姆斯在關上門時,和高飛使了個眼色。
高飛很自然的點了點頭,擰開飲料仰起下巴喝了一口時,一號問話了:“外面情況怎麼樣?”
高飛走到圓桌前,眼睛盯着一號右手旁那把手槍,淡淡的說:“還能怎麼樣,看熱鬧的人山人海,上百的警察沒有一個人敢隨便衝進來。”
端着酒杯正要和酒的一號,放下了酒杯點了點頭說:“是啊,他們擔心我們手中的人質安全呢。”
一號說出的這句話最後那個‘呢’還在舌尖打轉,右手卻迅即的抄起了手槍,擡手就要對高飛扣下扳機!
一號的槍口剛擡起,高飛左手卻猛地一甩!
已經刺死兩個鬼面男人的螺絲刀,就像一道閃電那樣,嗖的一聲穿破空氣,狠狠刺進一號張開的嘴中!
“呃!”
一號張大嘴巴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拿着槍的右手去捂嘴巴,看樣子是要拿出嘴裡的螺絲刀,但卻忘記放下了手槍。
不等一號右手碰到螺絲刀,高飛已經撲了過去,左手抱住一號的腦袋,右手攥拳,狠狠捶打在了螺絲刀的把柄上。
刺——的一聲響,尖銳的螺絲刀從一號後腦刺出,鮮血從嘴裡向外狂噴!
“啊!”
看到眼前的慘狀後,方小艇本能的發出了一聲淒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