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午,笑的腮幫子都發酸了的高飛,正藉着喝水的工夫來調節面部肌‘肉’呢,忽然聽陳破天說出這句話後,剛喝進嘴裡的一口茶就僵在了嗓子眼,接着就噗的一聲噴了出來,把老陳噴了個滿頭。
坦率的說,王晨這小姑娘給高飛留下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當初在落日餐廳開業時,林世美找了市衛生局的人去搗‘亂’,就是王晨出頭,替他擺平了那件事的。
不過,高飛對王晨的印象,也僅僅是不錯,覺得這小姑娘穩重,不像現代那些都市‘女’郎一般招搖,沒事就對着帥哥‘亂’拋眉眼——可僅僅是不錯而已,卻沒有更深的瞭解,要不是今天在這兒遇到她,說不定以後一輩子都想不起她的。
但是現在,陳破天卻忽然對他說,要讓王晨給他當老婆。
這都哪跟哪兒啊,我除了知道她叫什麼,是我媽的秘書外,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怎麼忽然要給我當老婆呢?
高飛一口水噴出去後,才發現噴了老陳滿頭滿臉,慌忙站起來,邊咳嗽邊四處找‘毛’巾:“咳,對不起啊陳爺爺,我那個啥,咳——”
“你這個老頭子哎,就不能改改你這種突然襲擊的‘毛’病呀?這下可好了,遭報應了吧?”
陳老夫人笑着數落了老陳一句,掏出手帕遞了出去。
老陳用手帕擦着臉上的水漬,鬱悶的說:“這又不是打仗,哪兒來的突然襲擊呢?我說小子,你這心理素質也太差了吧?”
“那個啥,陳爺爺批評的是,我應對突發意外的心理素質是差了點。不過你剛纔那句話,我有些……”
高飛咧了咧嘴。下意識的看了王晨一眼,那小姑娘此時羞得早就轉過了身。
同樣,方小艇也沒想到陳破天會說這句話。
儘管她心裡大吃一驚,但表面倒是一臉的淡定。等老陳擦乾臉後。笑呵呵的問:“陳叔叔,陳阿姨說的不錯。你這就是典型的突然襲擊呀,沒事開這種玩笑幹嘛呢?”
老陳的臉‘色’一沉,不悅的說:“小艇,你覺得陳叔叔是在開玩笑嗎?”
方小艇一愣。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說實話,她對王晨還是很欣賞的,這孩子穩重,對她是忠心耿耿,思想單純卻又有眼力會來事,如果嫁給一般人家的男孩子,絕對是那家祖墳上冒青煙了才娶的這麼好的媳‘婦’。
可高飛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嗎?
他的婚姻大事。就連當今一號首長都關注的,就算不能和秦家聯姻,但方小艇也能猜出,高老爺子肯定得重新給他尋找一個‘‘門’當戶對’的。
而王晨呢?
別看她喊老陳兩口子爺爺‘奶’‘奶’的。但終究出身小‘門’小戶……說難聽點,就是沒資格做高家媳‘婦’的,就像當年的方小艇。
如果別人給高飛提這‘門’親事,方小艇也許懶得解釋一下就拒絕了。
不過現在她卻不敢:王晨是小‘門’小戶家的孩子不假,可她卻代表着京華陳家。
或者乾脆說,這是陳破天要藉着她,來加強和高家的世‘交’關係。
果然,在方小艇不知道說什麼時,老陳又說話了:“小艇,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我從你爸那兒也知道了秦紫陽的事,更就此事徵求過他的意見,他說只要高飛答應,他沒有任何意見。”
頓了頓後,陳破天又說:“其實說實在的,以前我就有兩家聯姻的想法,不過說起來也邪‘門’了,我那幾個不爭氣的兒子,愣是給我生不出一個孫‘女’來!而比較親近一些家的姑娘,卻沒能入得了我法眼。我就是覺得小晨人不錯,所以才推了出來。”
說完這些後,陳破天就耷拉下了眼皮子,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喝起了水。
方小艇現在總算明白老陳的意思了:老陳家要和老高家聯姻,但陳家親近的那些姑娘,他卻沒看上眼,這才把王晨給推了出來。
她更確定,王晨入了陳破天的法眼後,這身份就倍增了,會被他看做親孫‘女’的。
瞥了眼臉‘色’有些不自然的高飛,方小艇沉‘吟’了下才說:“陳叔叔,說實話,我對王晨是很有好感的。而且如果她真能和小飛情投意合,以後在我身邊工作,我更加放心。不過您也知道,我這兒子的‘性’格像他爸那樣有些倔犟,凡事愛認他的死理,在您和我爸撮合他和秦紫陽那件事上,就夠我們頭疼的了。”
笑了笑,方小艇終於說出了她的意見:“原則上,我是非常希望王晨能成爲我兒媳‘婦’的。不過,感情這問題我也不敢下決斷,一切還得看小飛和王晨兩個孩子的意思,您說呢?”
“主要是看這兩個孩子的意思?哼哼,你以爲我不知道你這是在委婉拒絕我嗎?如果你真這樣尊重高飛的意見,那麼當初你們極力撮合他和秦紫陽時,怎麼不徵求他的意見?哦,現在我把小晨介紹給高飛了,你又搬出這個來做擋箭牌了。這分明是嫌棄我家小晨配不上高飛啊。”
聽方小艇這樣說後,陳破天眼皮子一翻,冷冰冰的說出了這些話。
陳破天年輕時,就被人稱爲‘大炮’,就沒有他不敢說的話,根本不會考慮會不會給別人面子,都這年齡了,還沒有改了這心直口快的臭脾氣。
如果他能學會‘婉轉’的話,離休前的地位肯定比當時還要高。
被戳穿心思後,方小艇的俏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幸虧老夫人及時救場,拿手指在陳破天腦‘門’點了下,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呀,你怎麼可以這樣不給小艇面子呢?唉,還虧了你是長輩!”
陳破天不客氣的反駁:“正是因爲我是長輩,所以我纔不想看到晚輩對我玩虛僞!”
方小艇的臉更紅,看似隨意的瞥了眼王晨,黛眉微微皺了起來,心想:不管這事怎麼樣,我都不會用她再當秘書了!
王晨同樣覺得難看。
尤其是眼角餘光看到方小艇皺眉後。她心裡就是一涼。
身爲方小艇的秘書,在她還是廣電總局副局長時,王晨就已經追隨她了,自然能讀懂她這個皺眉動作所代表的含義。但守着老陳夫妻。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總不能說,她實際上不稀罕和高飛談朋友吧?
那樣陳破天的面子。往哪兒擱?
就在方小艇、王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陳破天臉‘色’越來越黑時,高飛卻笑了:“陳爺爺,我能不能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畢竟我是主要當事人。應該有權利在這件事上發表一下自己的想法吧?”
陳破天淡淡的說:“你說,我又沒有堵住你的嘴。”
“其實我媽並沒有說錯,不過有些話她不方便說出來,是怕我這個當兒子的難做。”
高飛笑着看了眼王晨:“我覺得,王晨是個好‘女’孩,善良,大方。穩重,賢惠——總之,她天生就是一個好的妻子,如果在我感情上還是單身的話。就算老爺子你不主動牽線,說不定我還會求着我媽給我們撮合。”
老陳微微皺眉:“你感情上單身?這話是什麼意思?”
高飛笑容收斂,沉聲問:“老爺子你既然清純我媽極力撮合我和秦紫陽,最終結果卻失敗的事,對吧?”
老陳點頭:“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會把小晨推出來。”
“這就是了。”
高飛抿了抿嘴角,緩緩的說:“其實秦紫陽也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要不然當初老爺子您也不會撮合我們了。可我們還是辜負了您老的期望。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一直在抗拒,因爲我有我喜歡的‘女’孩子。而且,這一輩子,我想都不會放棄她的。”
頓了頓,高飛才繼續說:“爲了那個‘女’孩子,我拒絕了秦紫陽……老爺子,我已經傷害了一個,您希望我再傷害王晨嗎?您覺得,王晨的抗打擊能力,能強過秦紫陽?”
不等陳破天說什麼,高飛又笑了,輕聲說:“我媽早就和我說過,她很喜歡,也很欣賞王晨,可就是因爲這樣,她纔不希望王晨受傷害,所以纔會婉拒您的好意。這件事,您要怪的話,可不能怪我媽,要怪就怪我有眼不識荊山‘玉’,辜負您一片好意了。”
陳破天在運作這件事時,把握還是很足的,也做好了方小艇婉拒時會把高老頭擡出來的準備,準備來個霸王硬上弓,先把這事給定下來。
只是他說什麼也沒想到,在他故意拉下臉來把方小艇堵的無話可說時,高飛竟然站出來,對他說了這番話。
同時,高飛也委婉的表達了他的意思:我既然能拒絕秦紫陽,也能拒絕王晨!我拒絕,不是因爲她們兩個不好,而是因爲我已經有了中意的‘女’孩子!
聽高飛這樣說後,心裡有些忐忑的方小艇,馬上就鬆了口氣,看着兒子的眼神中帶着得意的欣慰:不愧是我方小艇的兒子,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我看你老陳還怎麼好意思硬來!
盯着高飛愣了半晌,陳破天忽然哈哈大笑了一聲,看着王晨重重嘆了口氣:“唉,小晨,看來你們兩個真沒緣分了哦。不過,你別擔心,爺爺肯定再接再勵,給你找個比高飛這小子還要優秀的。哼,這天下的男人有沒有死絕,何必在他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呢!”
“爺爺,您、您就別再我爲我的事兒‘操’心了,我、我不想嫁人了!”
低垂着頭的王晨,說完這句話後,帶着羞愧,失望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摔落在‘胸’前,隨即猛地轉身,左手捂着嘴巴衝進了東廂房,重重關上了房‘門’。
“你這個死老頭子,這是怎麼說話呢,好像我小晨嫁不出去那樣!”
老夫人狠狠瞪了眼有些發傻的陳破天,也沒和方小艇打招呼,站起身急匆匆的走進了東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