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維加斯魚龍混雜,這兒既有揮金如土的大亨,倚門賣笑的女郎,賭紅了眼的賭徒,幸福的新婚夫妻,破產後跳樓的老闆,也不缺少靠手藝吃飯的小偷。
在拉斯維加斯聽到有人大喊抓小偷,就像你走到集市上聽到賣雞蛋的老大娘誇她的雞蛋有多大那樣正常,所以高飛沒感到多稀奇,別說去管了,甚至都懶得去看。
他只想站在路邊,對這如夢如幻的人間,想他那些煩心事。
不過,他不想管這種事,卻不代表着事情不找他--隨着一陣急促的奔跑聲,一個瘦小的人影撞向他身上。
高飛下意識的躲閃,依着他的身法,當然能躲開這個人。
但那個人卻在他讓開逃跑的路後,偏偏撞進他懷裡,隨着咯的一聲輕笑,手裡多了個鱷魚皮包。
接着,那個瘦小的人,就像游魚那樣滑了出去,邊跑還邊喊:“跑呀,愣着幹啥,快跑!”
高飛還真愣住了,因爲這個被人追的小偷不是別人,正是在他在香港機場幫助過的那個小女孩。
沒想到她也來到了拉斯維加斯。
高飛剛想到這兒,一個身材魁梧的黑哥們就撲了過來,揮拳衝着他腦袋砸了過來,嘴裡還罵着:“法科有,敢偷斯密特夫人的東西,找死!”
“我法科有你們全家!”
人家拳頭都砸過來了,高飛根本沒時間解釋什麼,只好向後飛快的退了一步,左手隔開黑哥們拳頭的同時,右腳已經重重撂在他胯間。
黑哥們長聲慘叫着,雙手抱住褲襠緊閉着腿子癱倒在了地上。
高飛一腳撂倒這個黑哥們後,正想解釋自己不知道咋回事時,卻驚訝的看到又追來倆黑人兄弟,其中一個竟然拿出了手槍,對着他就扣下了扳機:砰!
“沃曹,不給老子解釋一下?”
高飛連忙閃身藏在了路邊一棵樹後。
路邊的行人聽到槍聲後,頓時就被嚇得尖叫了起來,那些有經驗的都躲進了路邊商店中,或者雙手抱着腦袋蹲在了牆邊,深恐會被殃及。
“快跑呀,笨蛋,還等什麼呢?”
藏在垃圾箱後面的女孩子,扯着嗓子嚷了一聲後,跳起來再次向前狂奔。
“麼的,這算什麼事?”
高飛嘴裡罵着,正琢磨着要不要放倒這倆黑哥們,再解釋一下時,已經有兩輛車衝了過來,車子還沒停下,落下的車窗內就伸出了槍管。
這時候再舉着雙手說自己是無辜的,屁事也不知道,明顯已經晚了,最正確的反應就是轉身跑路,用最快的速度,藉着街邊的街燈杆子和綠化樹來躲避子彈。
要想成爲一個合格的傭兵或者殺手,除了精通各種殺人方式外,跑路纔是能成活下來的基本條件,所以每一個殺手都在跑路上下過更多的功夫。
就像高飛,搶在幾把槍衝他開火之前,左腳在書上用力一蹬,身子就箭一般的躥了出去,呈‘S’形追向了女孩子。
子彈在身邊呼嘯,高飛總能在子彈要鑽進他身體之前,差之毫釐的躲開,子彈打在路邊商店的窗戶玻璃上,和路人的驚叫聲響成了一片。
高飛在轉身就跑時,看到女孩子衝上一家酒店的臺階,從門口服務生肋下鑽了過去。
高飛很想跟着她衝進去--不過卻來不及了,一輛汽車已經衝上了人行道,風馳電掣般的撞了過來。
無奈之下,高飛只好轉身衝向車來車往的公路上。
吱嘎--隨着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高飛擡腳跨上一輛急剎車橫在路邊的車子上,一個翻滾就從那邊滾了下去。
嗚,嗚!
連續兩輛來不及剎車的車子,擦着高飛的腦袋疾馳而過。
砰,砰砰!
追兵並沒有去酒店追那個偷東西的女孩子,而是對高飛緊追不捨,連連開槍,絲毫不顧忌會誤傷到路人。
高飛心中大罵,在躲開幾輛車後連續幾個翻滾,滾到了公路中間的護欄邊。
追兵也停下了車子,跳下四五個彪形大漢揮舞着槍支,跑下了公路。
向西行駛的那些車輛,接連匆忙剎車,不可避免的造成了追尾事故,一時間這段路上事故頻發,交通堵塞。
砰的一聲,子彈狠狠撞擊在護欄上,火花四濺,高飛卻已經縱身踏上了護欄,一個魚躍,跳在了一輛皮卡車的後廂內。
仰面躺在車廂內後,高飛才鬆了口氣,飛快的擡頭一看,兩個黑人已經騰身躍過了護欄,揮槍攔住了一輛轎車。
看到追兵跨過護欄後,高飛眉頭皺了起來:這些人肯定是那個什麼斯密特夫人的手下,不過他們卻比那些一般的保鏢要厲害很多,從他們隨手開槍的精準度,跨越護欄的矯健身姿中,高飛就基本確定這些人很可能從精銳特種部隊退役的。
美國雖然號稱富人的天堂,但很少有人能僱得起這種身手的保鏢。
而且他們敢在大街上肆無忌憚的開槍,劫車,這就證明他們背後有相當大的實力。
開皮卡的那個司機哥們,這時候才從後視鏡內看到車廂內多了個人,下意識的就打開轉向燈,準備在路邊停車,問問車廂裡那個傢伙幹嘛要上他車子。
不過一顆子彈打消了他這個念頭--砰的一聲,左邊後視鏡被打碎,這哥們腦袋一縮,再也顧不上管高飛了,自然也不敢隨便停車,只能加大油門沒命的向前跑。
傍晚的拉斯維加斯街頭上,車輛相當多,幸好這座城市的交通卻很流暢,很少有堵車的時侯,所以我們才能在電視中,經常看到精彩的飆車場面。
擔心會遭到無妄之災的皮卡司機,也幸虧他的車技還算不錯,在危險的脅迫下施展出了十二分的本事,竟然玩出了幾次漂亮的漂移,躲開了子彈。
只是前面一架橋前的紅綠燈,阻止了皮卡司機的發揮,他只能無奈的緊急剎車,然後推開車門就跳了出來,抱着腦袋躲進了路邊。
他相信那些追兵不會追殺他的,哥們又沒做過對不起人不是?
果然,司機跑到路邊垃圾箱後面藏好後,就看到後面車子上跳下來的人,揮舞着槍械追向了高飛。
車子還沒有停下時,高飛已經搶先跳了下來,幾步就翻閱了護欄,在剎車、笛聲等刺耳的尖叫聲中,衝到了對面河邊,左手一按欄杆,飄身躍下了那條河。
高飛的腦袋剛被水淹沒,幾個男人就衝到了護欄前,對着漆黑的河面開始盲目射擊。
槍聲停止時,高飛已經順流快速游出了老遠,探出腦袋深吸了口氣,左右觀察了一下後,遊向了小河左岸。
小河左岸是一片森林公園,雖然現在是冬季,大多數植物都落了葉子,但那些長青樹木在夜色的配合下,仍然是最佳的藏身之所。
拎着包走進樹林中上百米後,高飛才倚在書上坐了下來,擡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珠,拿出手機直接扣下電池,用力甩了幾下放在了一邊。
在這場莫名其妙的追殺過程中,高飛始終拿着那個手包。
從看到追兵放棄那個小女孩,卻全力以赴追殺他之後,高飛就意識到都是這隻手包惹得禍了:這裡面,肯定藏有重要的東西,要不然那些人不會這樣玩了命的追他。
高飛沒有急着打開那個手包,而是靜心開始思考了起來:那個看起來很落魄的小女孩絕對不簡單,獨自坐飛機來美國,又來到了拉斯維加斯,並在最恰當的時間,再次出現在了高飛面前,把一個手包塞給了他。
這一切,好像是個陰謀,針對他的陰謀。
不過高飛又仔細一想,卻覺得這樣推斷有些可笑,畢竟小女孩是不可能算到他會在那個時間段,走出白板的私人會所,並恰到好處的把包塞到他手裡。
這只是個巧合,很莫名也很草蛋的巧合,高飛在無意中被捲了進來而已。
想到自己曾經幫助過的小女孩,竟然不顧自己生死的利用自己後,高飛就開始後悔,後悔當初幫她,真該讓丘荷露爲難她的。
想通了這些事後,高飛纔打開了手包。
這的確是個女人的手包,裡面有化妝盒之類的東西,再就是一個錢包了。
藉着遠處透進來的公園街燈,高飛打開了錢包。
裡面有十幾張現金,和銀行卡,幾張幸虧沒有被水泡了的發票,別的就再也沒什麼了。
“就爲了這點東西,那些人就玩了命的追殺我?”
高飛滿臉的不信,把那個小包翻來覆去的找,希望能找到一個夾層什麼的,也沒找到。
銀行卡里也許會存有天文數字的美元,可這玩意不知道密碼,就是擦皮股也嫌硬的,傻瓜纔會把它當寶貝看。
至於剩下的那十幾張現金,就更不是讓那些兇悍追兵緊追不捨的理由了。
那麼,這到底是爲什麼?
不會是這個包特別重要吧?
高飛滿臉疑惑的拿過那個包,正要再仔細檢查一遍時,卻忽然擡手拍了拍腦袋:“我怎麼忘記這東西了。”
高飛只顧着在那個皮包,和錢包上動腦筋,卻忽略了那個化妝盒。
化妝盒很精緻,看上去像是手工製作,不用問也知道是名牌。
打開后里面有小鏡子,脣膏和一些粉子啥的,高飛這次搜索的更加仔細,終於在擰開那支脣膏時,找到了不一樣的地方:脣膏的裡面,竟然包裹着一把看起來好像是鑰匙,但卻又不像鑰匙的不鏽鋼製品。
暫且稱之爲鑰匙吧,這把鑰匙長約五釐米左右,與平時所看到的汽車鑰匙很相似,卻又厚重了許多,尾部有個洞,洞周遭刻着三個阿拉伯數字:1、3、6。
“1、3、6?這算什麼?”
高飛捻着這把鑰匙看了片刻,忽然聽到一陣莎莎的輕微聲,從樹林外面傳來。
這是腳步踏在枯葉上的聲音,很小心,走走停停。
高飛把那把鑰匙裝進口袋中,把其它東西都裝進小包內,貼着樹身慢慢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