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妮兒吩咐後,那些保鏢都垂下了槍口,望着樓蘭修女眼神中的警惕卻更加濃了,只要發現稍微有些不對勁,他們就會立即開槍。
樓蘭修女手裡拿着的不是槍,而是一份報紙。
看到那份報紙後,妮兒就知道她是看了上面的廣告纔來‘揭榜’的,接過報紙也沒看,臉上滿是疑惑的打量了她幾眼,問:“樓蘭莫莫,你確定你仔細看過上面的診斷書了?”
當初在登報紙求醫時,妮兒就把老喬治的病情診斷書也發在了上面,目的就是告訴醫生們,她爺爺得的什麼病,你們究竟能不能看的了,不行的話就別來這兒丟人現眼,免得自找麻煩。
妮兒現在說這句話,就是暗中提醒樓蘭修女:你要是沒把握的話,現在知難而退,我不會和你計較。可你如果還堅持要獲得不菲診金,要給爺爺看病,那你可就得負責任了。
樓蘭修女點了點頭,淡淡的道:“我仔細看過了。”
“好,辛格,你把樓蘭莫莫帶進來吧。”
妮兒聽她這樣說後,也就不再提醒什麼,吩咐了一句後轉身向城堡走去。
阿三彎腰答應後,一名女保鏢走到樓蘭修女面前,面無表情的說:“女士,請把你的雙手平伸。”
樓蘭修女也沒說什麼,把雙手平伸了出來,索爾馬上拿着一個電子儀器開始繞身檢測,連她的鞋底也沒放過。
在沒有檢查出什麼危險鐵器後,女保鏢又雙手快速貼着樓蘭修女的身子搜了一遍。
女保鏢是防禦高手,搜身這種活兒絕對是駕輕就熟的,短短几十秒就確定修女身上並沒有帶着危險東西,站起來對管家阿三點了點頭,示意一切安全。
“女士,請跟我來。”
阿三這才湊過來,側着身子微微彎腰,擡起左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樓蘭修女跟着阿三緩步向城堡走去,在經過高飛身邊時,眉梢挑了一下,接着就走過去了。
看着樓蘭修女那窈窕的背影,高飛輕輕嘆了口氣。
妮兒等人搞不懂樓蘭修女是誰,可在她說出她的名字後,高飛就知道她是樓蘭王莫邪徵東了。
在確定修女竟然是莫邪徵東後,高飛真被嚇了一跳。
不管高飛願意還是不願意,這個變態女王都已經把他當做了駙馬,也就是她男人。
從正常人考慮的角度來看,當一個女人發現自己男人和別的女人雙棲雙宿後,肯定會吃醋啊,憤怒啊,發恨要把他變成東方不敗啊……等等。
不過,不管她多麼恨這個男人,都比不上搶走她男人的女人。
太多的現實告訴我們,當悍婦發現丈夫在外面鬼混後,第一反應不是考慮自己男人是個見了白菜就去拱的豬,而是會把這股子怨氣發泄在和自己男人鬼混的女人身上,然後就會不遺餘力的打擊那個女人。
高飛覺得,妮兒此時可能就是那個女人了,樓蘭王這次來壓根不是爲看病的,就是聽說他‘背叛’了她後,來找妮兒算帳的,很有可能會把整個莊園的人滅掉……
所以剛纔在看出修女竟然是莫邪徵東後,纔會嚇了一大跳。
只是在莫邪徵東還沒有露出獠牙之前,他卻不好先下手爲強:自己和別的女人在外面鬼混被老婆抓了個現行後,總不能爲了保護新寵就把老婆搶先幹掉吧?那樣可就太不厚道了。
“哼,我又不是她真的駙馬,她哪有資格生氣來報復妮兒?”
望着莫邪徵東的背影,高飛冷哼了一聲,快步追了上去,在走上臺階時追上了阿三:“阿三,你先幫小姐照顧你老爺,我陪這位女士進去。”
對高飛的吩咐,阿三倒沒任何異議,答應了一聲加快腳步走進了城堡內。
面積超大的城堡內,一圈石頭階梯蜿蜒向上,直達頂端,老喬治就住在第三層,幾個身穿黑西裝,手裡端着槍械的保鏢,在大廳內死角來回走動着,眼睛都盯着樓蘭王。
高飛和莫邪徵東並肩走上樓梯時,低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看病。”
莫邪徵東淡淡的回答。
“看病?”
高飛一臉冷笑:“僅僅是看病嗎?”
莫邪徵東腳步不停:“那你以爲我來這兒是做什麼?”
高飛毫不客氣的說:“你自己心裡明白你要做什麼。莫邪徵東,我警告你,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可千萬別打妮兒的主意,她是我兒子的母親,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會和你拼命的!”
莫邪徵東腳下一停,側臉看着高飛淡淡的問:“在樓蘭時,你好像幾次都和我拼命了吧?”
在樓蘭地下古城時,你就幾次和我拼命了,可哪次不是被我制的服服貼貼,屁的用處也沒有?
這就是莫邪徵東想說的意思,高飛很清楚,也很生氣,可一想到自己就算是拼命也不是這女人的對手,唯有黯然一聲長嘆,不再說什麼了,只是心裡打定主意:如果她敢傷害妮兒的話,就算是死也會和她死磕。
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兒子的老孃都保護不了的話,活着不夠丟人現眼的了。
阿三守在三層的某個房間門口,看到高飛倆人過來後,推開了老喬治的房門:“姑爺、女士,裡面請。”
聽阿三這樣稱呼高飛後,莫邪徵東好像發出了一聲冷哼,搶先走進了屋子裡。
屋子很大,光線也不錯,裝潢更是奢侈的要命,讓人不相信外表殘敗的古堡內部,會有這麼豪華,現代。
掃了眼屋子後,莫邪徵東的眉頭微微皺了下,心想:到底是渾身充斥着銅臭氣息的暴發戶,一點貴族該有的內涵都沒有。
老喬治躺在靠近窗口的大窗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看上去就像個死人。
妮兒站在窗前,對隨後跟進來的高飛點了點頭。
莫邪徵東緩步走到窗前,阿三已經很有眼裡價的搬過來一個無背高腳椅子。
她卻沒有坐,只是彎腰拿起了老喬治的右手。
老喬治和一週前相比起來,簡直是老邁,脆弱了太多。
這老傢伙本來就不怎麼胖,連續生了一週的病後,更是以驚人的速度瘦了下去,右手好像皮包着骨頭,乾巴巴的沒有一絲肌膚該有的紅潤和生氣,就像骷髏。
妮兒低聲說道:“我爺爺已經接近一週沒有吃飯了,都是靠掛瓶來維持的。”
莫邪徵東擡頭看了眼吊瓶,也沒吭聲,把老喬治的右手拖在左掌掌心,右手幾根手指搭在了他手腕上。
她在拿起老喬治的右手時,雙手都沒有伸出袍袖,就連給他把脈,也是隔着袍袖的。
一個外國死老頭子,還沒有資格讓樓蘭王碰到她的手。
妮兒忍不住的問:“修女莫莫,你是給我爺爺把脈嗎?”
“嗯。”
莫邪徵東淡淡的嗯了一聲,就不再說什麼了。
“你會中醫?”
妮兒又說:“我聽說唯有中醫纔會給病人把脈。不過,我和我所有的親朋好友,都不相信中醫,覺得那就是一種愚昧的古代巫術,憑一些草根樹皮就隨意給人治療……”
樓蘭王擡頭,看着妮兒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冰冷的很:“你還想不想救你爺爺?”
妮兒愣住,下意識的回答:“想,想啊,但我不相信中醫把脈看病這一說法的。”
樓蘭王冷冷看了眼妮兒,放下老喬治的右手,默不作聲的轉身就走。
“哎,修女莫莫,你要去做什麼?”
妮兒愣住,趕緊快步追了過去,攔住了樓蘭王。
樓蘭王只得停步,淡淡的說:“你既然不相信中醫,那我還看什麼病?”
不等妮兒回答,樓蘭王又問:“你知道西醫有多少年的歷史了?”
一般來說,所謂的西醫就是指現代醫學,它是從十六世紀歐洲文化復興後纔開始的,在此之前,西方國家一直尊崇的古希臘醫學,不過隨着西醫的興起,古希臘醫學就徹底沒落了。
這個問題倒沒有難道妮兒:“現代西醫是維薩里在1543年發表《人體構造論》,建立了人體解剖學後,纔算正式存在的。”
樓蘭王又問:“那我再問你,中醫有多少年的歷史了?”
中醫醫產生於原始社會,春秋戰國中醫理論已經基本形成,出現瞭解剖和醫學分科,已經採用四診,治療法有砭石、針刺、湯藥、艾灸、導引、布氣、祝由等。
妮兒雖然不相信中醫,可她卻知道這些知識:“大概,大概有好幾千年了吧?”
樓蘭王的聲音中帶有了明顯的嘲諷意思:“那你覺得,幾百年的西醫,能和幾千年的中醫相比?在中醫盛行的時代,你們的最先還在樹上當猴子,你們憑什麼質疑中醫是愚昧的?”
面對樓蘭王的咄咄逼人,妮兒有些不悅了:“也許中醫是很神奇的,可我卻不信,請你不要對我進行人身攻擊——修女莫莫,原來你是華夏人?”
聽樓蘭王這麼維護中醫尊嚴後,妮兒這才意識到她是個華夏人了。
樓蘭王的回答卻出乎了妮兒的意料:“我不是華夏人,我只是尊崇中醫。算了,不和你講了,既然你不相信中醫,那我也沒必要救那個老頭子了。”
“哎,我不是不相信,我就是——樓蘭莫莫,請留步。”
被樓蘭王推到一旁的妮兒,見她就要走出房門,連忙說道:“高飛,幫我留住她。”
她既然來了,就算你拿鞭子趕她走,她也不會走的。
高飛心中嗤笑一聲,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淡淡的說:“妮兒,算了,讓她走吧。”
妮兒愣住:“爲什麼?”
高飛回答:“她不是華夏人,我是。我比她更反感別人說我祖國的傳統文化是愚昧的。在這一點上,我和她的觀念是相同的。”
妮兒這才知道,剛纔她無意中的一番話,連高飛也傷害了。
這人雖然是個混蛋,但無法否認的是,他一直以他是炎黃子孫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