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都說“小鋼珠店裡出神經病”,這句話真不假。
在新宿經常能看見MARUHAN的柏青哥連鎖店,一家店面中至少四五百臺柏青哥機器同時運營,每到早晨店裡就會被圍的水泄不通,不少號稱柏青哥老手一大早就會來搶勝率較高的機器,揣着中午的便當和兩包煙機器前一坐就是一天,從早到晚腎上腺素玩命似的分泌不瘋也得中毒死了。
極樂館的柏青哥也算是充分學習了MARUHAN連鎖的一些經驗,那就是無論在什麼地方產品的質量是其次,對客戶的服務精神纔是重中之重,只要柏青哥機器前的客人有什麼問題一旁的服務生、美少女們就會第一時間跪坐在身旁溫婉微笑着解答,答題內容包括但不限於遊戲機制、操作方法、年齡、三圍以及XP系統。
不過現在坐在柏青哥機器前的林年倒是沒什麼興趣去享受這無微不至的美少女服務,所有前來搭訕的女孩都熱臉貼了冷屁股,屈身坐下露出的絕對領域全給路過的鹹溼賭客們看去了,座椅上的男孩全身心都鑽到了奇怪的光污染機器裡了,看着萬元大鈔換出來的彈子一個個飛逝而出,在機器內各種旋轉下墜朝着開獎口努力的鑽去。
但只是遊玩了十分鐘,林年就搖了搖頭拋棄了不切實際的幻想,發射出了最後一顆彈子,起身伸了個懶腰。
他放棄了。
就剛纔那一會兒的時間林年就打出去了少說一百萬円(六萬元),也就一會兒的工夫十張萬元大鈔就消失一空了,可最後他什麼也沒得到,其中他也不是沒有打進過幾次中獎區,但隨後的老虎機環節總是不盡人意就是了——始終是電腦後臺控制中獎機率,這種中獎因素全權交由電腦算式的賭博是最爲愚蠢的一種,知道百分百黑幕的情況下還往裡面投錢那不叫賭客,那叫白癡。
然而這片區域裡依舊有不少鬼迷心竅的賭客拿着一盒又一盒換來的小鋼珠紅着眼睛坐在機器前揉捏着身側女孩的大腿,對於他們來說或許在柏青哥里找的不是勝利,僅僅是看着老虎機抽動瞬間的光污染刺激罷了。
總的來說想要一晚上賺到足夠吸引賭場注意的金額,靠這種東西根本就不現實了。
哦,也不是完全不現實,林年在柏青哥區域轉了兩圈,發現最深處居然還有一臺比正常柏青哥巨大兩倍的機器,機器的造型更是誇張地修建成了魔鬼一樣張開的大嘴就是機器內部的畫面。
沼澤之王,這是這臺柏青哥的名字,一顆彈子五千円,中獎反紅利十億,算是柏青哥里的當之無愧的怪獸。
現在坐在柏青哥機器面前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鼻子有些尖臉上的表情近乎扭曲,在機器的臺下不少賭客在加油爲他打氣,吼叫聲中依稀吼叫着年輕人的名字,好像是...開司?什麼來着。
林年只是駐足看了一會兒感受了一下賭徒們狂熱的氣氛就轉開了視線,柏青哥這玩意兒委實不適合他了,其實在剛纔遊玩的時候林年已經不下三次進入了一階剎那的狀態試圖作弊,可縱使他能觀察到每一個鋼柱的運動軌跡以及下墜路徑ꓹ 隔着一個玻璃屏幕始終沒有任何辦法干涉到裡面的運動...
想要在柏青哥上百分百賺錢,大概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彈子落入獎區的機率提到九十以上ꓹ 靠巨大的次數飽和式衝擊老虎機的中獎機率。
可很明顯林年做不到,要怨就只能自己的言靈是剎那,而不是更便利的元素系ꓹ 譬如風王之瞳什麼的,不然他就可以利用言靈偷偷把每一個彈子都精準無誤地吹進中獎區了。
今晚他是來贏錢搞事情的ꓹ 而不是來賭博的。
機器賭博,十賭九騙子ꓹ 十賭九輸ꓹ 很可惜這個道理並非人人都懂。
林年看向了極樂館的另一邊,在那邊纔是極樂館豪賭真正的舞臺,而良一現在大概就正在那邊踩點,同時,那邊也纔是極樂館真正噬金之地,柏青哥這邊頂多只算是炒炒氣氛、玩玩而已,真要看金錢如山洪崩泄ꓹ 還得上得了那些籌碼如山堆積的賭桌。
牌九、德州撲克、21點、躍龍門...各式各樣的玩法匯聚在一堂,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聽見各式各樣的哀嚎聲、慘叫聲、咆哮聲ꓹ 無數家底殷實的人在一局或者數局中傾家蕩產ꓹ 等待他們的不是財疏一空的解脫ꓹ 而是往返於借貸和濫賭的深淵。
猛鬼衆就是建立在這些苦痛之上的ꓹ 恰如妖豔如血的曼陀羅寄生在人的皮膚上,麻木不仁的欣賞着生命的凋零ꓹ 啜食鮮奶一般汲取苦痛人們的鮮血來讓自己更加茁壯。
越是看下去ꓹ 林年越發打心底裡厭煩起這種地方了起來ꓹ 而這時剛好良一也完成了一週的巡視,從不遠處提着黑色的手提箱獨自向他走了過來。
“調查的差不多了。”良一平靜地說:“我們邊走邊說。”
林年跟上了良一的步伐走向了極樂館更深處ꓹ 良一餘光瞥着途徑的攝像頭說:“如果我們今晚的目的是讓極樂館爲我們奉上一個‘願望’的機會,我詢問了一些賭客大半年來極樂館的情況,在不同人的口中收集到的信息都指明出一個‘標準’,那就是我們想要見到這裡真正的負責人,今晚就得積累不下於十二億的賭金。”
“十二億?”林年側了側頭,這可不是個小數字,就算剛纔柏青哥區域那邊的沼澤怪物也不過只積累了十億獎池,而且他還聽說獎池裡每一顆小鋼珠都是傾家蕩產的前人投資進去的,要想拿到那十億無異於是吞下了失敗者的每一塊屍骨。
“聽着很多,但其實極樂館裡的客人玩的都很大,如果運氣不錯,又敢壓重籌的話,幾個回合就能籌到十二億,到那時候這家賭場的經理就會主動出來見我們。”良一說。”
“我沒什麼所謂也沒有什麼經驗,這種事情你說了算。”林年搖了搖頭,手提箱裡的錢本來就不是他們的,輸再多,贏再多也不管他的事情,今晚他是來砍人的,賺到十二億隻是砍人前的副本費罷了。
“剛纔逛了一圈,我找到了一張合適的臺子。”良一帶着林年走到了一張圍滿人的賭桌錢:“猜單雙會不會?”
“當然會。”林年點了點頭。
“那你瞭解賭場嗎?”良一又問。
“不瞭解。”林年搖頭:“但我知道賭場永遠不會輸。”
“是的,賭場永遠不會輸。”良一說:“賭場吃的是抽水錢,他們會盡可能的將賭客分散到各張桌子上,同時進行的賭局越多他們的盈利就越大,而他們也永遠不會擔心暴死或者瞬間巨大虧損,因爲在賭場手裡往往永遠捏着一道殺手鐗,那就是限紅。”
“限紅?”
良一站在賭桌旁看着桌上堆積如山的籌碼淡淡地說:“要贏垮一家賭場只需要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錢多,在賭場你的錢足夠多,莊家不作弊,你完全可以吃掉莊。只要跟莊玩比大小就行了,每一把你都壓莊家的全部身家,錢夠多莊必死。”
“如果輸了呢。”林年問。
“簡單,如果你第一把壓上了莊家的全部身家,輸了,那就翻倍莊家的全部身價繼續壓。”良一說:“所以在任何賭場都會有限紅的說法,他們會在每局賭局上設置上限,比如限紅是10萬你一局最多就能贏10萬或者輸10萬,下注上限是黔驢技窮後的終極殺手鐗...但在極樂館,這裡是沒有限紅得。”
林年微微睜大眼睛明白了良一的意思,但隨即他又皺起了眉頭:“可我們沒有足夠的本金。”
“所以我們只能選擇最笨、但也是最爲異曲同工的辦法。”良一擠開了人羣,把手提箱放到了桌邊回頭看向林年:“我們每一把都跟莊家梭哈,兩千萬本金,連贏七次我們就可以獲得12億,連贏到十次就可以迎來指數爆炸,那時候我們每一次的本金都貼近了賭場的下注極限,只要能連贏我們十七回合內可以把這家賭場賭垮。”
你只要帶一美金去拉斯維加斯,賭單雙,每次都贏,連贏二十八次,你就會贏得整個城市。
這句話,林年聽過。
“連贏十七次?”他微微點頭思索着:“怎麼贏?”
良一看了眼林年,微微退開一點,做了一個請的姿態,美女荷官和整個單雙賭桌都落入了林年的眼前,他摸着下巴有些發愣地看着良一,良一的表情卻告訴他他是認真的。
2000萬円本金,梭哈17次,贏垮極樂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