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客A380飛機在黑夜中降落,現在是卡塔爾多哈時間8點,夜晚的天氣還是較爲晴朗的,在略微的氣流和顛簸中,飛機在跑道上滑行,最終停穩。
機艙打開,林年和打着哈欠的路明非第一排最先走出來,看了一眼依舊籠罩在夜色裡的廣闊機場,夜晚的溫度有些凍人,但兩人都嫌麻煩,不想到了馬爾代夫後又臨時去換衣服,所以穿着短衣短袖,空姐還貼心地提醒他們室外溫度很低,但都被他們禮貌地謝謝之後打死不改。
“學院這麼有錢,爲啥不直接買芝加哥直飛馬爾代夫的機票?非要轉機。”路明非最討厭轉機了,總是要在機場裡無意義地逗留幾個小時。
“別抱怨,芝加哥飛馬爾代夫的直飛本來就少,大多都是多哈轉機的,我看過機票,我們轉機最多也就等兩個半小時,比起那些動不動就得在機場過夜或者過半天的好多了。”林年精神頭還好,在飛機上跟路明非聊了一路之後,他就自個人靠在椅子上閉着眼睛一邊整理思路一邊休息了。
路明非的話倒是被他攛掇去飛機尾部的空中小酒吧去消磨時間了,主要是知道路明非現在初步開始暴血常駐化後他提醒對方,想要喝酒的話趁現在,不然以後酒都沒得喝。
這意思當然不是以後路明非會酒精過敏,而是一旦常駐暴血的狀態過久之後,混血種身體本身會漸漸地對酒精類似的麻醉劑起到相當強烈的抵抗作用,也就是永遠無法買醉。
路明非聽林年的勸,去後面酒吧喝了一轉,喝到飛機開始降落纔回來,但似乎還是很遺憾地沒有喝到爛醉,但五分醉應該還是有的。
“微醺,只能說微醺。”路明非搭着林年的肩膀一臉,“他媽的,bro,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的啊!”的模樣,原本最後的一點隔閡也終於全被酒精給幹掉了,所以也不能說喝酒完全沒用。
“喝了多少。”林年下着登機扶梯問。
“給酒吧裡的存酒幹空了。”路明非捏了捏鼻樑。
“空姐允許你這樣喝?”
“最開始是在勸的,我吹了一瓶波本之後,副機長都鑽出來看熱鬧了。”
“我讓你喝酒也沒讓你喝這麼多酒吧裡有什麼漂亮女孩嗎?”林年瞥了一旁跟自己勾肩搭背的路明非問。
“我是那樣的人嗎?你覺得我現在還有心思去想這些?”路明非低聲說道。
“倒也是。”林年微微點頭,不多做評價。
陳雯雯的死對路明非的衝擊挺大的,但那個女孩和路明非真的算是一段有始有終的戀愛關係嗎?打心底裡,林年不太希望看見路明非因爲陳雯雯的事情而抑鬱到拒絕和其他女性發展正常的兩性關係,陳雯雯的死可以銘記在心裡,引以爲警示,但卻不應該成爲路明非之後人生路上的絆腳石。
想必陳雯雯也不會是那種會對着路明非說,“不要啊,路明非在我死後找了別的女人什麼的!我希望他一輩子都會想我我死了之後也暫時至少持續十年吧!”相當沉重的角色。
可陳雯雯不是這樣的人,路明非的感情卻很細膩而沉重,這也是林年所擔心的,怕就怕他一輩子走不出來,打光棍到死,但凡有別的女性接觸他,他就會想起死在尼伯龍根的陳雯雯,這纔是最令人擔憂的。
結果林年還在以一個老父親的眼神看着路明非的時候,他們才下到地面上,背後就傳來了一個好聽的女孩的聲音,回頭就見着一個白金色長髮留着好看辮子的俄羅斯女孩披着大衣湊到林年和路明非這邊來,對着路明非一陣關心,“你沒事嗎?喝了那麼多酒不會不舒服嗎?”
林年眯眼睛了,悄然把路明非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了起來,然後退開了幾步,打量着這個路明非摸着後腦勺攀談的俄羅斯女孩。
很年輕,大概也就16、7歲出頭的樣子,模樣略微幼態,藍色的眼眸就像小鹿一樣靈動有神,身材卻是高挑而苗條,就像一顆長開的優美白樺樹,但那優雅迷人的線條卻裹在了防寒的昂貴大衣裡,頭頂上也帶着熊皮帽子,兩側垂着可愛的白色絨球,襯托着那同樣雪白的肌膚。
隨後飛機上下來了一對看起來就相當有錢的毛熊夫婦招呼着那個女孩回去了,那個俄羅斯女孩還略帶着好奇的目光一步三回頭看着路明非這邊。
牛的。
“我收回我剛纔的話,看起來你已經走出來了。”
林年和路明非走上了私人擺渡車,只能說卡塔爾的土豪的確挺會玩的,頭等艙的擺渡車都是單獨的,像是小巴士一樣的車上擺着幾張紅色的真皮沙發,地板也是純木製的,比起擺渡車,更像是高檔的觀光車。
擺渡車上也就八張沙發,對應着頭等艙的八個位置,這次的航班基本沒坐滿,上來的除了林年和路明非外,還有卡萊爾·卡佩和那個疑似是他經紀人或者緋聞男友的男士,那對俄羅斯一家人也上來了,那個漂亮的白金髮女孩似乎還蠢蠢欲動地想要坐到路明非旁邊,但卻被她的父母給阻止了。
林年觀察了一些那位俄羅斯女孩的父母們,媽媽一身禦寒大衣純皮草,身上的首飾在擺渡車內直射的燈光下也是金光閃閃,年過四十卻沒有一般俄羅斯女人的富態,保養得相當好。而爸爸則是典型的俄羅斯大亨做派了,脖子和腦袋基本一樣粗,體格壯得像一頭牛,披着大衣沒說話都能想象出他張口就吐出的毛熊味兒十足的俄語。
這是一家相當富足的俄羅斯家庭,但卻富足的有限,畢竟林年認識的真正的那些土老財是從來不會出現在機場的,私人飛機出行纔是他們最佳的選擇。當然也可能和近幾年俄羅斯經濟下滑和盧布的疲軟讓部分俄羅斯富翁收緊預算,削減私人機出行有關。
“你怎麼認識的?”林年手肘輕輕碰了一下一旁喝酒喝得明顯有些暈乎的路明非問。
路明非伸手揉着眼睛說,“好像是飛機上酒吧認識的我喝酒的時候一羣人在那兒圍觀,她好像也在,我跟她聊了幾句,就幾句而已。她們一家人好像也是去馬爾代夫旅遊的,跟我們順路。”
說着路明非瞅向那俄羅斯夫婦那邊,那毛熊爸爸叼着沒點燃的雪茄在向這個中國小子豎大拇指——俄羅斯公平地尊敬每一個喝酒牛逼的男人,尤其是你比他還能喝的時候。
林年沒去機尾的酒吧不知道那裡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很顯然,路明非揹着他裝了一波大的,論喝酒以前路明非就是個火鍋店喝可樂的弟弟,蘇曉檣帶來的啤酒那是一滴不沾,到現在,他都能把威士忌按瓶吹了,這股豪邁勁兒似乎得到了全體機組人員的認可。
林年不多加評價,他認爲這是一個好的訊號,多灌路明非幾次酒說不定就能讓他釋懷一些沉痛的過往了。不過喝醉了都能精準在一羣漂亮的空姐和歐洲美女中撩撥到一個毛妹,他很難評路明非是不是本能就好這一口。
這麼說來的話,他描述的那個末日的世界裡,和零結婚生子也不是偶然?他以前似乎還逮到過這小子逛歐美區來着。
在思考之中,頭等艙的擺渡車開到了多哈機場,林年提着揹包和路明非一起下車,因爲頭等艙的乘客基本都是前往貴賓休息室,所以幾個人也正好順路。
即使深夜的哈馬國際機場也格外的繁忙,這裡畢竟是中東地區最繁忙的機場之一,但毫無疑問也是堪比國際大都市機場的豪華,一進去就見到了那巨大到頂住天花板的青銅製造的檯燈熊,不少轉機和候機的乘客在機場裡穿行,到處都開着免稅店,那對俄羅斯夫婦立刻就被吸引得挪不開腳了,帶着她們女兒殺進了奢侈品店裡血拼。
林年和路明非倒是先行坐扶梯去了頭等艙休息室,主要是林年見着路明非喝多了酒勁似乎有些上來了,走路都在打瞌睡,乾脆就讓他眯一會兒,這邊的休息室都是獨立的私人房間,還配備有spa館和私人溫泉。
穿過水牆壁和藝術品展覽走廊,林年把路明非交到了地勤的VIP客服小姐姐手裡,自己則是去了餐廳,論吃貨程度他比路明非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在基本上一天到晚不是在吃就是在吃的路上。
250個座位的開放式餐廳裡,林年走進去找了個位置隨便坐下,招呼餐廳的服務員隨便點了一些阿拉伯風味和國際特色菜,在等吃的同時連上機場的WiFi刷手機,檢查一下有沒有未處理的留言和短信,同時給還在飛機上的李獲月發送了幾條消息叮囑一些事項。
就在他單獨坐在空曠的餐廳裡低頭處理着這些瑣屑的小事時,一對年輕靚麗的姐妹花也走進了餐廳裡,兩人都穿着皮草大衣,一白一黑,互相勾着手臂親暱愉快地聊着天,說的還是普通話。
她們坐在了林年身後不遠處的位置上,同樣點了一些吃的,邊刷手機邊暢聊着一些有關旅遊的話題,大概是她們旅遊的上一個國家遇見的趣事,這對姐妹似乎在進行無期限的全球旅行,突出一個自由自在,每一天都是驚喜。
林年專注在處理手機上的那些留言,一開始沒怎麼在意背後的中國姐妹,但越是往後他就越覺得那兩人的聲音熟悉,說的還是中國話,所以忍不住回頭看向後面不遠處桌上的兩個女孩然後就愣住了。
怎麼會是她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