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會議上,此前由橘政宗這位大家長提出的,出動上杉繪梨衣作爲最終武器對猛鬼衆的進化藥工廠降下“審判”的計劃,被源稚生這個三大姓其一的家主強烈反對,理由是太過草率,提早暴露王牌會讓對方認爲他們這邊是在色厲內荏。
可桌上的其他幾位家主在大家長進行了表態後,稍微的沉默後就都贊同了這個提議,林年等人是外部成員沒有投票權,所以這件事就這麼敲定了下來,一旦猛鬼衆的工廠位置被發現,即刻出動上杉家主以雷霆之勢擊潰對方的核心區域!
值得一提的是,從這個計劃被提出,直到敲定,乃至過程中的投票,上杉家主都保持着緘默,安靜地坐在那裡,彷彿他們在聊的並不是自己的事情。
“繪梨衣的確有一些身體上的問題,所以源稚生纔會極力地反對將她作爲武器那麼早地推向前臺,或者說,源稚生一直都在盡力地避免事態升級到需要動用繪梨衣的權柄的地步,可這一次的情況很明顯不是他能掌握的了。”林年說。
“我在月蝕構築的信息上見到的果然是真的麼.”路明非苦笑了一聲。
那個名叫“龍血侵蝕Ⅲ”的DBUFF可真是嚇人啊,與之伴生的一系列負面狀態,比如“營養不良Ⅲ”“貧血Ⅳ”“腎性骨病Ⅳ”“澱粉樣變Ⅲ”“骨礦物質代謝異常Ⅲ”等等,看得他眼花繚亂,而且每一個負面狀態後面的階段都是羅馬數字的3以上,這代表着這些毛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這個女孩能活着參加這場會議而不是躺在ICU裡一直持續進行血液透析真是個奇蹟!
“她的身體很虛弱,比你們想象的要虛弱,龍血對於她來說增強的極大一面都是有關言靈的方向,而這方面的強化過於極端,導致她的發聲系統也出現了一些問題,她的任何脫口而出的語言都會受到審判的影響,從而變成致命的武器,所以從很久開始她就在修閉口禪了,每週末還有相關的老師給她講課培養她的心性,任何的交流都是通過文字或者電子設備作爲載體進行的。”林年講述了一些有關繪梨衣的情報。
“真是一個可憐的女孩。”愷撒輕聲說道。
“力量的代價,向來如此,龍血對於一些人來說從來都不是祝福,而是詛咒,可能生來非是混血種,對於他們來說纔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林年淡淡地說道。
林年說這句話的時候,楚子航悄然地看向他,心中或許在默默地思考,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是在可憐那位上杉家主,還是說話的人在可憐自己。
“總之,路明非,之後我會創造機會將上杉家主帶出來,你儘可能嘗試構築,即使只有二十四小時也足夠我們多瞭解一些有關審判這個言靈的秘密。”林年收起一些心中暗流的情緒,看向路明非平靜地說道,“除此之外,另外的一件事你有眉目了嗎?”
“你是說在那八位家主之中找出那個可能的叛徒嗎?”
路明非的第二個任務,嘗試通過“月蝕”去抿那些位高權重的八姓家主的身份,就之前他們私下開的小會上認爲,如果真的他們的這個“現實”如同林年之前所見的“未來”一樣擁有着一個內奸,那麼找出這個內奸是重中之重,就算情報可能有偏差也不妨礙試一試留一個心眼。
“‘月蝕’還有辨別敵我的能力?這個言靈也太過方便了吧!”愷撒在當時提出了這樣的驚歎。
可路明非卻遺憾地搖頭說道,“也不能這麼說吧,辨別敵我這玩意兒有些時候真不靠譜,怎麼說呢,主席大人你玩過傳統DND風格的RPG遊戲沒有?比如《博德之門》或者《神界原罪》什麼的,有些NPC正常情況下都是綠名或者中立,只有你跟他聊天聊崩了,或者事件推進到你們不得不敵對,又或者你手欠偷了他的東西被發現的時候,他就會大發雷霆變成紅名,這個時候再笨你也知道他準備幹你了。”
月蝕的敵我辨別就是這麼個情況,只有對方對路明非飽含惡意的時候,路明非才會從對方肩膀上刷出的數據流面板上看出刺眼奪目的紅色,一般情況下都是綠色或者其他什麼的顏色。
“很抱歉,我沒發現有什麼人特別有嫌疑,相比起來,那位上杉家主給我留下的印象纔是太深刻了。”路明非搖頭說道。
所有家主的面板都是綠色的,言靈什麼的也是正常的,他尤其多看了一眼那個名叫橘政宗的老人,作爲大家長,他要是那個內奸的話,那麼大家就別玩兒了,等死算求,可好在那位老人的數據也是正常的,沒什麼可疑的地方。
沒辦法又不是在玩狼人殺,沒法一個個發言,路明非這個預言家也是丐版的,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林年這個獵人是加強版本的,不用出局也能帶走任何一個人。
“有沒有可能所謂的高層並不在八位家主之中,而是在所謂的核心層裡,就像是門外面戰略部裡那些喝茶的老人,他們都算是蛇岐八家的高層,可以一定程度上發號施令,甚至影響到大家長的決策?”愷撒提出了這個想法。
“那樣的話要排查的人就變得多了,總不能讓路明非短時間內走遍整個源氏重工,把蛇岐八家所有重要的高層都見一面,那麼也未免太可疑了一些。”楚子航說。
“我們還有時間,現在蛇岐八家因爲猛鬼衆的壓力把下潛任務給推遲了,這段時間雖然我們不至於被軟禁,但也一定程度上會受到監視和管控。從會議上來看,那羣家主想把我們隔離在這件事外的想法就已經很明顯了,他們不希望林年插手這件事中。”愷撒說道。
“他們瘋了麼?這麼強力外援和大腿不抱,非要自己搞定?日本人都是神經病吧,武士道情節也太嚴重了!”路明非摸了個烤得熱乎乎的仙貝放嘴裡一口下去嘎嘣脆,並提出了對這羣日本人的鄙夷。
初次來到日本分部,看得出來這羣人給路明非的印象並不太好,雖然招待規格都很高,可很明顯那種隔閡感以及不信任感快要溢出屏幕了,這點重點體現在每個人看那他們的眼神上,充滿了敬畏以及冷漠的疏遠。
“要是一下子就讓我們參與了他們的行動,一口氣打入內部才奇怪了,雖然林年很能打,但一把刀再過鋒利也是分歸屬的,首先林年和我們都算是卡塞爾學院的人,說穿一些,也就是秘黨的人,天高皇帝遠,日本分部恐怕早就不在本部的管轄之內了吧?獨立的心思存在的情況下,這種隔閡就再正常不過了。”愷撒倒是不稀奇這種情況的發生,他一開始就是報以抽離的視角去看待他們這次行動的,很輕鬆就分析出了蛇岐八家對於他們這種曖昧態度的原因。
“你漏說了一個更關鍵的因素。”楚子航平靜地說,“加入猛鬼衆的強力外援,造成了這一起發生的傢伙是那個皇帝,而皇帝麾下的大將可是擊傷了他們這邊的執行局局長——林年和皇帝麾下的大將有着特殊的關係,所以這份不信任的源頭恐怕是針對林年的。”
“這可真傷人。”路明非嘴角抽了抽,倒是沒想到楚子航居然真的一針見血把這件事說出來了。
林弦,那張照片上見到的人影,以及她與皇帝那怪異的共生關係,毫不留情地說,暫時在正面戰場上擊潰了蛇岐八家門面的就是她吧!誰都知道林弦和林年的關係,林弦更是以林年的姐姐爲身份訪問過蛇岐八家,如今林弦跳反,那林年的立場就值得這羣生性多疑的日本人深思考究了。
畢竟你林弦都能給皇帝做事幫猛鬼衆站臺,你作爲親弟弟的林年萬一被對方感化了,反手給他們蛇岐八家一刀又該怎麼說?拿我十幾代人的家業去賭你林年到底是大義滅親還是姐弟情深麼?這不鬧麼。
“楚子航說的沒錯,問題在於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林年點頭說道,“只能之後再找時間去闡明我的立場了,蛇岐八家不信任我是正常的,或者來說,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壓根不想招待我來到日本吧?”
“在那些人先天對我們報以懷疑的現狀來看,一些想要刺探的話根本就問不出口啊!”愷撒嘆了口氣,他們原本還想深入詢問一下蛇岐八家是否在“死侍”這種生物上有什麼深入研究,來從旁側擊看看源氏重工是否和林年所知的情報一樣在某個地方豢養死侍什麼的,只可惜根本沒機會問出口。
“一步一步來吧,有些情報我們也可以從身邊一些較爲容易交流的人入手。”林年說道。
“比如那個大久保良一?”愷撒說。
“他知道的太少了,有些事情,就需要一些稍微重量級的人才能知情,而且這個人最好在某方面上和我們擁有一樣的訴求,那麼事情就更好談攏了。”林年說。
他的話音剛落,不遠處的拉門再度被拉開了,一個男人走了進來,愷撒幾人回頭去看,發現是之前護送上杉繪梨衣離開的源家家主,也是交談中被林年數次提到的男人,源家家主,源稚生。
如果他們記得不錯的話,之前好像聽見誰叫這個年輕的男人“少主”來着?林年和這個男人又有過什麼淵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