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就能聞到許多骯髒的血罪的味道啊。”愷撒低聲說道。
然而源稚生的回憶還沒有結束,望着屋檐墜下的雨簾繼續緩緩說,“小山隆造到死都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名字,因爲從沒人跟他提起過對方的名字,但他能察覺到這個女人很特殊,不僅是在研究進化藥方面,而是在各方各面上。”
“有了大量的實驗品,他們成功製造出了第一例的進化藥成果,一個名叫櫻井明的危險混血種,他天生適配進化藥的藥性,很快就成爲了那所關愛醫院的‘王’,那所關愛醫院很快就落到了那個名叫櫻井明的混血種的統治下。那段時間,那個深山中的地方沒有法律,沒有道德,沒有制度,每一天都在狂歡中度過,小山隆造藏在學校地下室的實驗室裡根本不敢出去,可就這也都被那些危險混血種發現進行了攻擊,奉命保護他的猛鬼衆護衛都被殘忍地殺死拖到了廣場上血祭,實驗室的大門也被踹破了。”
“小山隆造說當時他都以爲自己會死在實驗室裡,畢竟他是進化藥的製造者之一,太過清楚通過進化藥解放了血統的那羣瘋子會做些什麼事情.可他沒想到的是,爲首的櫻井明,也是最強,最危險的那一個危險混血種,在進入了實驗室後見到了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只是一眼就被馴服了。”
“馴服?”愷撒咀嚼着這個很有意思的詞語。
“小山隆造的原話就是這麼說的。”源稚生點了點頭,“階梯I型藥劑的使用者本該血統略顯不穩定,只有等到遞進地注射後續的藥劑後才能極大程度地保持理性,可那個危險的櫻井明在看見那個女人後,居然什麼話都沒有說,安靜地退出了地下室的實驗室,並且禁止了地面上學校裡的任何人靠近這裡,讓小山隆造以得一個安穩的研究環境。”
其實說到這裡,在座的所有人早就知道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他們早就對這個勢必成爲他們攔路虎的人做好了準備,可到現在他們依舊發現他們對對方的瞭解實在是太少,總有一些新的故事不斷地刷新那個女人的神秘。
“有意思的是,可能是因爲才華,也可能是因爲美色,甚至可能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徵或者吊橋效應?在研究階梯藥劑的過程中小山隆造發現自己不可自主地愛上了那個神秘的女人,原本他都準備假意給猛鬼衆研究進化藥,實則逃跑,但因爲那個女人,他居然全心全意投入了進化藥的開發,可是在最後拿着完整的階梯藥劑的成果向那個女人表現出這個意向的時候.被很乾脆地拒絕了。”
“理所當然的事情。”沒人會覺得意外。
“於是懷恨在心想做一些齷齪事情。”源稚生說。
“他做了什麼?”林年開口問。
“即使那些猛鬼衆的護衛都被殺死了,小山隆造依舊擔心與他同在實驗室的那個女人有着血統優勢,所以在地下實驗室裡,他嘗試往那個女人的水裡下藥,強效安眠藥,倒也算得上是他的老本行了——我們查到他以前是一個劣跡斑斑的婦科醫生,喜歡將自己漂亮的女性病人麻醉後侮辱她們。”
“真是人渣啊。”楚子航輕聲說,發現一旁靜坐着的林年額角有青筋綻起。
源稚生看了情緒較爲穩定的林年一眼,搖頭說,“總而言之,他的打算沒有成功,不過對方的確喝完了那些強效安眠藥,可他卻發現安眠藥沒有起任何作用,只是在那一天之後,那個女人就消失在了關愛學校裡,連帶着那羣危險混血種,小山隆造在地下實驗室醒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整個關愛學校都人去樓空了,他也膽戰心驚地從那地獄般的地方逃走了。”
“居然還能放他走的?”路明非有些詫異,再怎麼說懷揣着這種壞心思,也該打斷手腳再丟出去吧?
“當時我和烏鴉他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很顯然,事情沒那麼簡單。”源稚生淡淡地說道。
“小山隆造,他被當成棄子和誘餌了吧?在他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的時候,他就已經被猛鬼衆放棄了,失去了猛鬼衆的庇護,又參與了進化藥的開發,他落到你們的手裡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林年說。
“沒錯,在當時我們想通這個道理的時候,伏擊就已經發生了。”源稚生說,“那間工廠裡不止有我們幾個人,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人跟蹤了我們,就連櫻的反偵察能力都沒有捕捉到她的任何蹤跡,在她露面的時候,水泥攪拌機裡的小山隆造就像是見了鬼似的一直重複着:是她,就是她.”
“我們的英雄,小哪吒?”路明非嘴欠接了一句,然後發現其他人都在看他,讓他有些憋,“這個時候能忍住不接這個爛梗的都是神人吧?”
“總之我們回頭,就看見了那個女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藉着那天晚上晴朗的天氣,我認出了她的身份。”
源稚生看向身旁的林年說,“那是你的姐姐,林弦。不知原因,她加入了猛鬼衆,成爲了王將的助力,她就是小山隆造故事裡的那個助手,那個馴服了關愛學校中那羣失控混血種的神秘女人,也是‘階梯’這種可怕進化藥的製作者之一。”
“然後呢?”林年問。
“然後我們輸了。”源稚生說,“她很強,超乎我想象的強,爲了掩護夜叉、烏鴉還有櫻逃離那個工廠,我選擇留下來進行斷後,和她進行了交戰,但結果很明顯,雖然我成功撤離了,但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
緊接着林年幾人看着源稚生沉默地將右手的袖子一點點挽起,那可怖的傷疤暴露在赤裸在空氣裡,幾乎蔓延整隻手臂的血紅色創傷簡直讓人觸目驚心。
“小臂粉碎性骨折,嚴重開放性肱骨骨折伴尺神經斷裂,打完骨釘後直到今天都不能完全地屈伸,整隻右臂基本上屬於廢掉的狀態。”源稚生看着自己的手臂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隻手臂今後是永遠不可能在握刀了,恐怕日常生活都會成問題。”
路明非看着源稚生的手臂,下意識很想說,沒有想過通過血統精煉技術突破臨界血限後嘗試癒合這些傷勢麼?
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暴血這個技術可是秘黨這邊獨有的,就算是正統那邊也只有點天燈的技術,還是百分比扣壽命的糟心玩意兒,差點他就何不食肉糜了。
而且,血統精煉這玩意兒可不能拿來當作治癒光環來使用,他和林年都是另類中的另類,君不見李獲月也是正統的超級混血種,什麼時候隨隨便便就二度暴血當玩兒似的了?
“不過和那個女人的遭遇戰只受到這種傷,而且還能成功逃走,你運氣也是夠好的啊!不愧是日本分部的超級混血種啊!”路明非還是沒忍住點評了這麼一句。
愷撒和楚子航沒有見過林弦真正出手的場面,所以在聽見這個故事之後只會震撼能單槍匹馬阻截日本分部的超級混血種,並且在對方只想着撤離的情況下還能廢掉對方一根胳膊,林弦的實力簡直強到莫名。
可在路明非來看,源稚生居然能護住那三個護衛成功撤退,代價只是一根手臂,源稚生這個傢伙纔是強到莫名。
經歷了龍吼陰謀以及馬爾代夫審判的事件後,就算是換現在的路明非,不交換的情況下,讓他外掛全開,他都沒自信能從那個林弦手裡全身而退。
從來都沒有人見到過那個女人的“上限”,所以在路明非的眼裡,那個女人就像是一個黑洞,她一直就在那裡,無論從什麼角度去觀測她,她都是那樣。可一旦你真正地嘗試靠近她,你就能聞到裡面噴涌而出的腥風血雨,無意識之間就被那股可怕的引力而扭成碎末。
“有些不對。”林年沉吟後說。
“什麼不對?”源稚生看向林年問,“你認爲我在說謊麼?”
“不,是這件事本身有疑點在裡面。”林年搖頭說,“倘若林弦當時放走了小山隆造,我可以理解爲小山隆造是她故意丟出去的誘餌,爲的就是引你這條大魚從位於東京的老巢中離開,獨自帶着幾個護衛前往小樽,這樣她就有機會阻截到你們。”
說到這裡,林年停頓了一下,看向源稚生,“可你現在依舊活着在我面前跟我說話,這是一件很反常理的事情。”
源稚生聽懂了林年的話,卻也不惱,平靜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其實該死在那裡纔是正常的?”
“.”
看着源稚生的眼眸,林年微微皺眉,可片刻後還是鬆開了眉頭輕輕搖頭,“對不起,就當我沒說過剛纔那些話吧。”
他心中其實隱約猜到那一晚上肯定發生了什麼其他的事情,只是源稚生現在沒有向他們說出口,再深入問更多也是白搭,有些事情只有等他們自己調查才能得到真正的結果。
“等等,我有個問題。”路明非忽然開口說道,他看向源稚生表情有些怪異地問道,“你確定那天晚上和你交手的是‘林弦’,那個林年的姐姐,而不是.其他什麼人?”
“我不會認錯人,林弦曾經到訪過日本,也是由我接待的,我還和她下過將棋,輸給過她一次。”源稚生淡淡地說。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應該瞭解和王將合作的那個神秘人的身份是‘皇帝’吧?.那麼有沒有可能那天晚上你遇到的根本就不是林弦,而是另外的什麼東西?”路明非看向源稚生的眼底漸漸出現了一絲警惕,“你確定你真的是自己逃走的.而不是對方已經得逞了,故意放你走的嗎?”
聽懂了路明非潛臺詞的林年,愷撒以及楚子航驟然以一個同樣怪異且危險的目光看向源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