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鹹溼味的海風從東京灣吹入城區,跨林立的鋼鐵叢林在這條氤氳不明的街道上卷得冒尖兒的白煙打旋着飛起,林年和風間琉璃站在大路的白霧中,相距十米對立、對視着。
白霧籠罩的空曠街道上沒有任何閒雜人影,源氏重工的大門口的綠植熊熊燃燒着,兩排道路上的汽車忽高忽低的警報聲互相輝映譜奏成了一股蒼冷、混亂的協奏曲。
也是多虧了寵物小精靈戰隊們在強襲源氏重工之前做了足夠的準備工作,挑選了一個無風無雨的天氣,這些過量煙霧彈產生的白煙自然消散大概得花上一小時甚至更久,只要警視廳沒有派直升機來吹散這些煙霧這條道路就是絕對的“無人區”。
路況監視器、對地衛星、甚至直升機此時都無法監視這條街道上發生了什麼,警視廳到來的腳步被大洋彼岸的諾瑪利用紊亂交通的手段拖住了,接下來數十分鐘內這裡就是最完美。理想的戰場。
想殺風間琉璃,應該有些難度...但也不是不能殺。
看見凝視着自己的林年,風間琉璃大概已經清楚對方是盯上了自己,這一仗是逃不掉了。
風間琉璃抽空看了一眼不遠處源氏重工底層的大門入口,暫時還沒有人衝出來包圍他的樣子,樓裡的人也想不到他們兩個居然以電影、動漫裡纔會出現的速降方式跳下了三十樓安然無恙,大概現在所有人全都還在往樓上趕,等到他們發現戰略部牆壁上的大洞時纔會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至時再下樓戰鬥早就結束了。
“林君,我已經沒有人質了,現在的你沒有必要跟我對上,這樣對你好,也對我好。”街道上風間琉璃看着四下無人的周圍,把櫻紅色長刀輕輕擡起到了面前,伸手緩慢的撫過上面被棒球棍敲裂的刀身。
勸和?
林年表現出沒有任何要妥協的意思。
“畢竟按照某人的‘劇本’,你應該沒有機會再在這裡跟我對峙,而是早早死在了樓上,可你現在還活着爲何還要執着於繼續追擊呢?這是一件收效極低且很危險的事情。”風間琉璃呼了口氣垂下了手中的櫻紅色長刀。
“誰的劇本,王將的劇本?”林年說,“那很抱歉讓他失望了,可那天極樂館的事情他就該知道了,我不是那種被打了逃掉就會安心的人,至於危不危險,別忘記你才被我像狗一樣打了下來。”
真是不可愛的孩子,風間琉璃想。
“在王將看來,所有人看來,你現在還不應該擁有站在我面前的資格,出動聖裁應該就能要了你的命了...”風間琉璃凝視着林年的眼眸ꓹ 又從上到下審視着一度暴血下似乎並沒有太大變化,但速度卻有着匪夷所思似的ꓹ 連他都跟不上的提升的林年。。
“但是你‘作弊’了。”
這麼一句話從風間琉璃的嘴中說出來,迴盪在空曠的街道上莫名顯得有些可笑,畢竟打不過就說人作弊簡直像是小孩子在無理取鬧。
可林年卻意外的沒有嘲笑風間琉璃ꓹ 而是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可那又如何?”
“從來沒有人做到你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你應該知道這種行爲意味着什麼...可這種行爲往往都是需要代價的啊ꓹ 雖然我並不知道你付出了什麼,但真的值得嗎?這種力量不使用與宿命真正的戰鬥上ꓹ 而是浪費在現在?”風間琉璃注視着林年似乎有些可惜的意思在裡面ꓹ 像是現在的林年正在揮霍着鉅額財富燃燒取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林年說。
他很驚訝風間琉璃居然看出了他才掌控的這個秘密,他以爲對方大概會在戰鬥幾回合後才能發現點苗頭,可沒想到這個怪物居然在林年一次出手沒有殺死他後就看穿了他‘底牌’的本質。
風間琉璃的危險此刻又在林年這邊加深了一些。
“既然王將精心書寫的暗殺劇本已經失去了該有的效果,那麼今天的你就不會死。”風間琉璃淡笑,“我也得到了更多有意思的情報,你留下了命,我滿足了好奇心ꓹ 我們之間已經不存在矛盾了。”
“闖進我家,對我動了刀子ꓹ 現在告訴我我們沒有矛盾?”林年平靜地說ꓹ “少放你媽的屁了ꓹ 你在我師姐脖子上劃了道口子ꓹ 那麼我在你天靈蓋上開個口子也不過分吧?”
“可你現在不也還沒有這麼做麼?”風間琉璃說,“你真正仇恨的人不該是我ꓹ 而是王將ꓹ 爲何不留着這份力量去找王將復仇?”
“...看起來你跟王將關係很緊密ꓹ 以你現在表現出來的光憑肉體力量就能跟上我之前時間零的可怕實力,在猛鬼衆裡你的地位應該只高不低ꓹ 你應該知道猛鬼衆的很多內幕吧?”林年微微眯眼。
“你想知道什麼?”風間琉璃也很樂意跟林年說上幾句閒話,似乎被逼到絕路的人不是他。
“王將這個詞我在從極樂館回來後稍微嘗試去搜集了一下情報,結果發現這是日本獨有的‘將棋’裡的棋子,意爲統帥,你們猛鬼衆用‘將棋’來分化高低權重,你的實力給了我很深的印象,在將棋中像你這樣的棋子大概只有‘飛車’了。”林年說,“也就是‘龍王’...說實話你倒是挺配的上這個名號的。”
風間琉璃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告訴我王將的真實身份和藏身地址,他帶着一張面具,並且言靈疑似有製造幻想讓人以爲他有起死回生的力量...我很想再見他一面,折斷他一次脖子。”林年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你殺不死王將的。”風間琉璃說。
“憑什麼?”林年反問。
“因爲就連我都殺不死,爲何你能殺死他呢?”風間琉璃臉上露出了一抹清冷。
“其實林君你和我們沒有什麼不同,你的敵人是王將,可王將根本代表不了猛鬼衆。”風間琉璃看着林年的眸子又說,“你可以爲了自己去殺王將,但我勸你不要爲了身後的秘黨和蛇岐八家去跟猛鬼衆耗上...畢竟在我看來你跟我們是一類人。”
“我跟你們是一類人?”林年自然沒有將這句話聽進去,這種臨戰前勸降的話跟追逃戰時高呼的“別跑”是一類無用的廢話。
“林君你很幸運,生在一個和平富足的國家,從小接觸到最危險的人只是歐洲秘黨例行監視的探子,你的童年並不美好,可卻無人打擾那份清苦。可如果你生在日本,在蛇岐八家遮天蔽日的鱗羽陰影下產卵而出,等待你的就只有監禁、控制以及清洗。”風間琉璃揚首看着源氏重工衝出白霧的比天大廈語氣平緩地說。
“王將只是一個領導者,統領起了盲目的‘鬼衆’,他代表不了整個猛鬼衆,所以你從來都是以王將爲敵而並非以整個猛鬼衆爲敵”風間琉璃低笑說,“擁有現在這種足以與我對等談話的力量的你,必然是應該屬於我們這一邊...在懦夫當政的鋼鐵叢林中躲藏那些手持草叉高舉火刑架的愚人們...我倒是很期待你加入我們這一邊,在我看來你站在秘黨的旗下簡直是一出笑話。”
這是在...臨陣勸人倒戈?
林年笑了笑,無聲中張開了領域。
“你可以幫我當做燒死巫女的愚民,我無所謂——以及有人跟你說過你說話就跟唱戲一樣繁瑣嗎?”
當這句話說完的時候,他已經交錯而過從風間琉璃身邊掠過了,回眸冷漠地盯着風間琉璃的側臉。
“在我看來你跟那些危險混血種沒什麼區別,你現在已經站在燃燒的十字架前面了,能感受到背後滾燙的灼燒感嗎?”
他動手了。
風間琉璃瞬間向前斬擊,可卻揮空了,與此同時,腳步聲和肌肉撕裂的聲音在他身側一起綻放開了。
十米的距離,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躍過得,只是在身旁男人的素衣背後綻裂的衣衫飛舞露出了下面一道深可見骨的巨大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