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誰是你哥哥,你是哪兒來的佐伯俊雄?你該找的是你媽媽吧?
路明非差點魂都被嚇飛了坐在地上老半天說不出話來,但在看清背後鬼吹燈的這傢伙的樣子後終於才冷靜了一下(玄學講人肩頭三盞燈)。
比起跟狼搭肩膀轉頭就是血盆狼口的恐怖故事,轉頭看見一個黑色西裝扎蕾絲領巾,相貌俊美的小男孩似乎並不嚇人,但路明非還是不免第一時間被嚇到了,還沒看到那隻手主人的臉他就已經差點跳到天花板上去了。
嚇飛的三魂六魄全部回來一些,定神過後路明非在看清意識到面前站在階梯高上的這個男孩的臉時,他的表情又從緩然變成了糾緊,不是見鬼勝似見鬼!
“你你你你你你你!”路明非指着這個男孩不可避免地結巴了,結巴的原因是找不到合適的稱呼,總不能對方叫他哥哥他就反口稱呼弟弟或者好好妹妹什麼的,他結巴的同時還扭頭看向身後的蘇曉檣,卻發現對方依舊站在原地頭也沒回呆得像個木頭人一樣。
“我我我我我我我。”小男孩十分配合地重複了路明非結巴的問詢,表情並沒有太多戲謔但卻能感受到他那沒有太大惡意的捉弄感,倒真像是哥哥和弟弟玩耍般的胡鬧...這讓路明非有些恍神,但一瞬間後還是反應了過來開口就喊道,“我...你...我,我睡着了?”
“睡着?真不愧是哥哥你,我覺得無論是什麼人想在52只死侍包圍的高塔內睡着還是有些難度的。”小男孩看着路明非輕輕笑了笑搖頭。
“死侍...?52只?你在說什麼?”路明非聽清了對方說什麼,驚得跳了起來。
可這一跳就差點要了他的命,站在階梯上後腳跟一滑沒站穩就往後摔倒了,他下意識伸手去抓小男孩,對方卻輕輕後退了一步默默地站在那裡手都沒有伸一下,完全沒有要人道主義救援的意思。
路明非心裡罵了一聲見鬼,一手抓空之後後腦勺隨即一緊做好了摔出個“無敵風火輪”的架勢出來,可這時他後背忽然一下撞到了什麼東西立刻就止住了他的身形。
一背冷汗的他愣了一下回頭一看才發現擋住自己的居然是站在自己下面階梯上的蘇曉檣,可奇怪的是被他這麼大力一撞女孩子般孱弱的蘇曉檣卻是動都沒動一下,簡直像是一具廣場上的銅鑄雕像一樣撐在了原地!
“現在的她跟雕像沒什麼區別,如果你有意覬覦他人之妻的話,倒是的確可以做點什麼,如果你願意我甚至可以幫你望風。”小男孩一眼就看出了愣神路明非的想法淡笑着說道。
“什麼覬覦他人之妻,你在說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路明非有些魔怔了,站穩後大着膽子往下走了兩步看了一眼蘇曉檣的正臉,這個女孩的神情居然定格在了一瞬間,跟雕像無疑似的立在原地,右腳白嫩腳掌甚至都是懸空的差一些踩在下一格的階梯上,五根豆蔻腳趾緊緊挨在一起白色的皮膚裡透着被冰冷地板凍出的蘋果似的鮮紅。
他打了個寒噤,意識到自己好像遇見了比死侍什麼的更爲詭異的事情,而始作俑者就是現在與這些場景相同詭異的那個男孩。
“哥哥如果沒有那個想法的話,不該看的就別看哦,有人會不高興的。”小男孩說。
“別叫我哥哥,我壓根不認識你,也沒有認過什麼表弟,頂多就一個堂弟...而且誰看什麼不該看的了。”路明非扭頭瞪了一眼滿口怪話的小男孩,他現在震驚都來不及哪兒還有旖旎的想法?而且...
“朋友妻不客氣嘛...哦不對,是不可欺。”小男孩幽幽地說出了路明非腦海中第一個跳起的記憶片段,這讓路明非瞬間臉色緊繃了起來,因爲這一刻他當真想到了這局調侃似的網絡段子現在卻被對方讀心似的唸了出來。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路明非後退了幾步拉開了五六個臺階的距離,驚疑不定地看着高處背對微亮應急白熾燈的小男孩。
其實他是認出了這個男孩的,在看到的第一眼他就認出了對方,並且直到現在對那最初見面的場景都記憶猶新。
——那一場夢境,那一場改變他生活轉點的夢境。
大雨、洪水、黑色如鯨般的深海巨物,以及那個玩笑般但卻恐怖地映射入現實的作弊碼。
“Scanner Sweep,哥哥你是記得這個言靈的。”小男孩說。
“你說...言靈?”路明非面色再度一緊,再這麼緊下去他覺得自己臉都要繃出撕裂的褶子了,但小男孩每次都語不驚人死不休,先是死侍,又是言靈,每一個關鍵詞都在刺激着他本就脆弱的神經。
這傢伙是知道的那些稀奇古怪崩碎三觀的事情的,而且知道的相當多,可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又是以什麼立場出現在自己身邊試探自己的?
路明非腦子很亂,可卻沒有那個臨陣冷靜的思維邏輯,只能呆呆地看着小男孩等待着對方繼續說下去,這讓小男孩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言靈這種東西可是要以心共鳴,以血統爲媒介的力量,如果讓別人知道你隨便就開了作弊碼會不會顯得很不公平?哦對不起...我忘記了,哥哥你不是感受不到共鳴,而是忘記了怎麼共鳴...”
“真是孤獨得讓人難過啊。”他盯着面前的路明非像是在遺憾什麼,又像是在緬懷什麼輕聲說道。
孤獨?話題好好的怎麼就變成自己孤獨了?而且對方好像把作弊碼和言靈扯在一起了,自己能看見肩頭綠色數據的能力居然是言靈?
“你...你是真實存在的?我現在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裡?”路明非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感覺生疼但又還是有些拿不準,“你...你不應該是我做夢夢到的東西嗎?”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確是在夢裡,但你從夢裡帶走了一份作弊碼,一份能力,所以既然夢境裡的東西可以代入現實,爲什麼我不可以來到你的現實呢?”小男孩順着扶梯走到了路明非的跟前,雖然身高有限比起演講臺上那個嬌小女人的主持人好不了多少,但卻跟對方擁有同樣的氣場——那股讓一米七幾的路明非都感到矮人一頭的壓迫力。
“比孤獨更可悲的事情,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很孤獨,或者分明很孤獨,卻把自己都騙得相信自己不孤獨了。”小男孩看着路明非輕輕地嘆了口氣,“如果真是這樣,那爲何你還要來淌這灘渾水呢?你擁有辨別是非的力量,就是要用它來遠離這些是非之事啊。”
“是非之地...對了,陳雯雯。”路明非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盯住了這個男孩,“你...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你叫什麼,你現在出現在了這裡,一定是跟蹤了我很久所以知道我遇到的所有事情吧?”
“我當然知道你的事情,甚至包括你不知道已經遺忘了的往事。”小男孩看着路明非輕輕點頭。
“那就好,不用解釋了...你能不能幫幫我,你給我的這個偵測技能雖然厲害,但現在有些雞肋啊。”路明非臉色一變急迫地說道。
他現在暫時沒功夫研究這個神出鬼沒的男孩到底是自己的夢還是哪路神仙搭救了,他只知道對方在他身上創造了一次超現實的奇蹟必然就可能創造第二次,而爲了陳雯雯他也必須要祈求這個奇蹟降臨到自己身上。
“真的可以嗎,像一個陌生不知道底細的人求助?”男孩看着有些祈求模樣的路明非輕輕側頭問道,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可憐還是冷漠,“讀過《浮士德》嗎?我第一次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是在夢境裡,說不定我就是書裡面與人交易謀取人類靈魂的魔鬼哦?第一次交易我給了你一個稀奇古怪的言靈,卻取走了你平靜的生活,那你第二次對我索取你覺得你能得到什麼又會失去什麼呢?”
路明非怔了一下,看向小男孩眼底藏不住地溢出驚懼...對方的話真的讓他愣神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回過味來,從而涌起了一股難以遏制的後怕和恐懼,“你...你想要什麼?”
“靈魂?身體?”小男孩上下掃了一眼路明非像是看秤上待宰的五花肉,但最後還是輕輕搖頭了,“不...我想還是算了,現在還沒有到你跟我‘交易’的時候。”
“那你出現在我面前想幹什麼?”路明非吞了口口水,聽到“交易”兩個字時不知爲什麼他本能地涌起了一股不適感,像是發自內心深處的冒出了抗拒和反感,但很幸運的是對方似乎並不想就這個話題說下去。
“路明非,據我所知你一直是一個很慫的人,用川蜀那邊的方言來說就是‘瓜(guǎ)慫’,申城那邊又叫作‘縮貨’...但爲什麼要冒這麼大風險去救那個女孩呢,你分明知道你沒有能力去救她,她也並不喜歡你。”小男孩並沒有接上路明非的祈求話語,而是另外說起裡別的辛辣刁鑽的事情,讓路明非一下滯住了。
“我...”路明非啞了一下,小男孩看着他又繼續說,“還是你覺得如果成功英雄救美說不定還能逆轉一下暗戀三年的苦果,成功跟女神在苦難之中修成正果,這個就是所謂的英雄情結和吊橋效應的綜合效應?”
路明非後退了一步,差些又踩空了,他看着面前的男孩有些頭皮發麻了起來,他發現這個男孩的言語後眼眸中看向自己那平淡但卻又隱藏了某種深意的目光簡直像是把他整個人都剝光了,當真像他提到過的《浮士德》裡可以看透人類慾望的魔鬼一樣,視線一寸寸挑剔地剃着他的血肉將他內裡藏着的東西一斤一兩擺在案牘上剖析議價。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忍不住顫聲問。
“我是什麼並不重要,我是想問...真的值得嗎?”男孩輕聲說,漂亮的金色瞳眸裡倒影着路明非的臉,“哥哥,你真的值得爲一個根本不可能有結果,也沒有資格讓你付出代價的女孩去豁出命嗎?”
路明非看着男孩的眼眸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這傢伙的眼睛也是金色的...跟那些死侍和CK他們一樣的純金色,但卻又沒有帶一些威壓和恐怖才讓他這麼慢才反應過來這件事實,而男孩的瞳孔此時也跟隨着他的面色輕輕挪動,裡面的色彩像是流轉的黃金熠熠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