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靈·五覺律禁。
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言靈名字,甚至沒有存在於言靈週期表上。
“用慣了‘戒律’忽然用回本來的言靈多少還是有些讓人不習慣,可如果我的言靈現在只是‘戒律’的話,估計剛纔就被你瞬殺掉了吧?”曼蒂提着班尼路紙袋歪頭看着半蹲在地上的李獲月,“還要繼續追着我打嗎?還是說‘月’和‘S’級的名號已經讓你忘記了混血種的世界到底有多麼危險?”
她黃金瞳中戲謔嘲諷的情緒也遠不是臉上那輕浮淺顯的笑意能掩蓋的,“太多的所謂屠龍勇士可都是死在一顆平平無奇的子彈下的哦。”
“...你,是秘黨的人?”李獲月開口了,也是她進入火車南站後第一次說話,聲音冷到讓人感到不適。
“不是。”曼蒂搖頭,“不過我以前是秘黨的叛徒,然後忽然叛徒都當不成了,現在只能單幹了。”
“你到底在爲誰工作?”李獲月淡淡地問,“你知道你現在在跟誰爲敵嗎?”
“...正統?秘黨?或者兩邊都有。”曼蒂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班尼路紙袋隨手甩了甩,懶洋洋地回答李獲月這直白的套話,“別想太多了,正統的‘S’級,我不爲任何人工作...畢竟忽然就莫名其妙一身輕鬆了,當然要做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比如查清楚以前沒時間也沒可能去查的一些問題。。”
“東西留下,最後的警告。”李獲月視線停在了曼蒂手中的紙袋上。
“東西留不留下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曼蒂甩着手中的班尼路紙袋低笑着說,“不過我很好奇正統爲什麼會盯上這裡面的東西,我原本以爲只有少數幾個人會對它的出現而急眼,但正統肯定不在此列。”
李獲月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緩緩將手中一直握着的吉他盒放平在了地上單手打開暗釦,她意識到了這個金髮女人比想象中的要麻煩很多。
“省省吧。”曼蒂看着她的動作平淡地說,“‘劍御’的確是一個很強的言靈,但終究還是會被‘五覺律禁’剋制的,真正動起手來我的確殺不了你,但你一時間也別想幹掉我。”
李獲月對此只是掀開了吉他盒的蓋子, 露出了那紅絨中間沉睡的一把青銅劍, 秦式,形如柳葉,有格,無裝飾物, 刃口光潔如新, 鋒刃銳利,以同心圓劍首, 佈滿令人目眩的繁密銘文。
但最令人矚目的, 是那青銅劍上密佈的鎖鏈——一把劍竟然被鎖鏈牢牢束縛住了,鎖結連環相扣反覆無窮, 讓人不經去試想被囚禁住的究竟是作爲死物的武器,還是一個以武器爲形的活物?
“我再說一次, 我今天不想跟你動手。正統的力氣似乎用錯了地方。”曼蒂看着李獲月的動作, 以及吉他盒中鎖鏈禁縛的不明鍊金武器終於皺眉了, “你們正統的人都是飯桶嗎?爲了跟你們根本不相關的東西大打出手?”
“留下東西。”李獲月伸手放在了鎖鏈上輕聲說,“最後通牒。”
“難道說你根本不知道這紙袋裡藏了什麼東西麼。”曼蒂看着李獲月這幅模樣忽然像是想通了什麼說, “你們正統到底爲什麼要對這東西下手?就連你都派過來了, 別告訴我就因爲我放出去的‘紙袋裡的東西可能會導致秘黨分崩離析’的謠言吧?”
李獲月頓了一下, 看向曼蒂的眼神開始有些不對勁了。
“這可真是...”見到李獲月的反應,曼蒂愣了一下, 居然苦笑出了聲,“正統那羣老古董真的活太久腦袋發黴秀逗了吧?這麼耿直?我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難怪真把你這個麻煩派出來了。”
李獲月不再說話了, 手指滑過了表面的鎖鏈,一截青鐵色的鎖鏈應聲繃斷,‘劍御’的言靈控制在了小小的吉他盒內,黃金瞳淡漠的注視下, 整個青銅劍上的束縛都開始顫動起來了, 金屬之中最基本的粒子在規則的震動下開始分崩離析。
“真麻煩。”曼蒂看着一言不發,黃金瞳中流淌着野獸似殺意的李獲月臉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了。
她意識到這個女人不是簡單的話術就能說動的角色, 和林年、路明非秘黨那檔子人不一樣,正統的路數從來都沒有秘黨所謂的僞善的“保護世界和平”亦或者“守衛人類命運”等等話題,對於正統來說只有簡單粗暴的爲利前行,任何擋在路上的東西都必須被強硬的手腕掃除。
李獲月就是清掃道路的那臺暴力機器, 她不需要去思考, 只需要完成上面的命令就行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身爲暴力機器的她比林年要危險得多。
“那就試試吧。”曼蒂擡起頭對天呼了口氣做了幾下熱身的動作,垂下頭時黃金瞳內所有的笑意都消失了, 只剩下絕對的鐵冷,“在師弟屁股後面混吃等死太久了,好久沒真正動手玩兒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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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他盒中的青鐵色鎖鏈在一聲聲脆響的爆裂中盡數崩散,在瞬息擴張的巨型磁場領域中,數道斷裂的鎖鏈就像被賦予了生命如蛇般皆若空遊無所依,陽光甚至都無法將它們高速移動的影子投到地上。
李獲月視線聚焦在了遠處曼蒂身上,但下一個瞬間,她聽見了一聲高亢的‘令’字,那是冗長的言靈在瞬間壓縮爲一個音節時發出的爆鳴聲,伴隨着之後的一個清脆的響指聲,她的眼前就陷入了黑暗一片。
言靈·五覺律禁,發動了。
首先剝奪的是視覺。
那個詭異的言靈果然再度發動了,她的視覺被剝奪了,純粹的黑暗蒙在了眼前,被磁化射出的鎖鏈在已經空無一人的地面上爆出了數道碎石裂土。
聽覺在這時被放大到了極致,李獲月輕抖雙耳,但卻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對方似乎懂得某種銷聲匿跡的步伐步履無聲。
她探手下去想要抓住青銅劍的劍柄,但一道撞擊聲在她身下響起了,那是吉他盒被某種重物砸中的聲音,直接在地上滑行橫移了出去讓她伸手摸了個空。但也是同時,三條鎖鏈突破了音障向着重物投擲來的方向射去,這種速度的鎖鏈甚至比子彈的殺傷力還要強上數倍。
但很可惜的是,鎖鏈擊空了,對方很狡猾,在丟出東西的下一刻就換了地方,不給李獲月抓到反擊的任何機會。
李獲月半蹲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她低垂着頭黃金瞳微光凜然,‘劍御’的領域快速收縮,飛馳的鎖鏈以時速超過一百公里的速度在她身邊無規則的高速環繞旋轉着發出可怕的嗚嗚聲,只要是任何試圖靠近他的活物無疑都會被鎖鏈洞穿出血窟窿。
這時一道腳步聲在李獲月背後十米外響起了,李獲月颯然撤手轉身,所有的鎖鏈盡數絞殺而去,也是與此同時她的視力恢復了,白茫茫的陽光直射雙眼,出現在她視線中的是狼藉斑斑的地板上一雙被鎖鏈打碎的女式平底鞋。
在看清那雙女士平底鞋的第一刻,李獲月想也不想單手往回猛地一抓,隨即她的右手心上爆出了一團血花,一個透明的血窟窿直接被打了出來,她來不及轉頭的後腦勺也像是被某種重物敲打了一下向前一個踉蹌!
整個過程沒有任何聲音,一切都像是默劇一樣靜靜上演,唯有火燒般的疼痛那麼真實。
聽覺也按部就班地被剝奪了,但得以恢復的是視覺。
李獲月還沒來得及轉頭去鎖定敵人,低着頭的她就先發現自己面前地面上被印出了自己的影子——那是爆炸的火光。
有一顆手榴彈在她背後無聲無息地炸開了,可能在爆炸瞬間的動靜驚天動地,可她卻無法捕捉到任何動靜。
劇烈的衝擊波帶着碎裂的彈片飛向了李獲月毫無保護的後背,她幾乎是在火光亮起的剎那就驅使言靈將就近的幾排金屬長椅扯向自己的後背,同時集中注意力利用‘劍御’的領域去捕捉飛來的彈片。
...但很可惜,她的言靈在釋放到一半時耳邊恢復了爆炸的轟鳴聲。
這意味着,聽覺之後又有新的效果浮現了,這要命的時候她無論是腦海還是口舌都無法吐出半個有關龍文的字眼。
‘劍御’硬生生被中斷,空中控制的鎖鏈以及金屬長椅都失速飛到了候車廳的各個角落撞進了牆壁裡,爆炸的火光幾乎是0.1秒不到的時間就整個吞沒了李獲月避無可避!硬生生近距離吃下了一顆手榴彈的所有威力。
遠處躲在廣告牌掩體後赤裸雙足的曼蒂低頭看着腳邊滾過的長椅碎片歪了歪頭,在爆炸差不多結束後探頭出去看向爆炸發生的中心。
可就在她探頭出去的瞬間,一雙熾熱恐怖的黃金瞳以一個難以置信的速度在她的視網膜內放大——那是李獲月的臉頰,青黑色的鱗片此刻爬滿了那張稍許娃娃氣的漂亮臉蛋,配上那鋥亮的黃金瞳給人一種惡鬼的恐懼感!
血統精煉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