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着暗紅鱗片的龍倒懸被震到了數十米外,巨大的膜翼用力張開,強風震開了周遭的大雨形成了一片真空的地帶,燈塔般刺眼奪目的黃金瞳照亮了狂落的雨水。
龍揚起彎曲的脖頸對天發出了嗚鳴,看不見的波動在雨水中以神秘的頻率迅速盪開,那是無詠唱的言靈,序列號未知,具體表現出來的效果卻是震撼無比,大量的雨水受到了風的卷席凝聚起來了,成爲了肉眼可見的白色的蟒蛇圍繞着龍的身邊旋轉。
狂風席捲着大雨如白色的蛟龍猛地撞進了潤德大廈的21層!那是超過了足足2000公斤的可怕超高壓水射流,通常這種等級的水壓都是用來清洗橋樑、大型金屬除鏽除氧化層,必要時甚至可以切割鋼板。正常的活人被這種水壓正面衝擊單單拋去內臟破裂的必定後果,如果接觸範圍夠大甚至能將整個人的‘皮’給衝得剝下來!
在白茫茫的水流之中一條黑鱗佈滿的黑蛇靈敏地刺入了潤德大廈中,在頃刻間又回捲抽出了高壓射流沖刷的大廈內層的,在它即將抽離大廈內層時,一股巨力在水中猛地爆發將它釘在了原地。
蕩擊着膜翼懸浮在空中的龍打了個踉蹌,這時才能看清,那哪裡是什麼黑蛇,那根本就是一根舌頭,龍的長舌,就像爬行類動物中的蜥蜴一樣,迅猛而快速,在必要的時候它們的舌頭能伸長到其體長的1.5倍。
沖刷着整個21層大廈的高壓射流中緩慢探出的一雙手,刺耳噪作的高壓水聲在雪白色的鱗片上衝出了難聽的‘呲啦’聲,那雙手死死抱住了黑色的長舌邊緣,就像鑄鐵的大型臺虎鉗一樣將長舌死死夾住,在水流的干擾下只能模糊地看見白色壁障後的黑色的人影,以及那雙水流都遮蔽不住的灼紅黃金瞳。
大量的鮮血從捲起的長舌中滲透了出來,眨眼間又被水流沖刷乾淨...不難想象長舌包卷中藏着本該被一刀斷頭的‘騎士’,龍的第一目的就是將作爲騎士的趙朗鈞從那駭人的刀口下搶救了出來,也幸好林年動了慢慢殺死這個男人的心,不然那一瞬間,這場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就算是純血龍類,傳說中的生物,猙獰鐵面之下的黃金瞳也露出了不可置信,就算是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恐怖而詭異的場面!
黑色的長舌奮力地回捲,不間斷衝擊着整個21層會議辦公室的巨大水流持續加壓,很快就來到了恐怖的5000公斤。這種水壓已經能輕鬆將混凝土給衝碎了,事實上整個辦公室也已經被高壓射流給沖刷成了毛坯房,所有的牆壁膩子、天花板、地板都成爲了不斷剝落的灰色混凝土,藏在裡面的鋼筋都彎曲然後繃斷了。
然而在這種水壓中,那黑影動都沒有動,紮根似的站在21層的邊緣,死死地拽住黑舌竟然一點一點地把外面高空中的龍向着他這邊拖過來!
...這是在拔河嗎?
龍覺得有些荒謬,但長舌上傳來的撕裂般的劇痛讓他很明白,如果再不做出決斷,長舌捲住的趙朗鈞就會很快死於大出血,他的脖頸大動脈已經斷裂一半了,氣管徹底破裂,就連頸椎骨都出現了清晰的裂痕,現在還活着完全是因爲內卷的長舌凸出了肌肉堵住了他的傷口,但就這樣下去不馬上進行‘搶救’,死亡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黑色的長舌忽然伸直了,就像子彈一樣射出,將抱住長舌頂部的黑影隨着水流衝擊的方向一起彈了出去,藏在長舌中的趙朗鈞就像忽然扯直的長布上躺着的貓狗,被一下子拋飛了起來!
就在趙朗鈞懸浮在半空中時,已經上升到7000公斤幾乎沖毀了整個走廊乃至盡頭電梯井的高壓射流內,白色龍鱗甲冑覆蓋的林年起速一腳崩塌了樓層,以三度暴血的姿態衝了出來,手裡拎着那把被水流衝得彎曲變形的菜刀,一刀剁向了空中趙朗鈞的腰部!
菜刀沒有突破音障,因爲一旦破開音障的瞬間這把十八子作的菜刀就會解體,這也給了龍搶救趙朗鈞的最佳時機——巨大的龍首橫空咬出將趙朗鈞吞到了嘴裡,利齒閘門般猝然合攏,菜刀一刀震在了漆黑的鐵面上斷飛。
龍的頭顱還沒來得及往回抽,林年就已經攥緊拳頭往前踏出了一步,這一步就撞破了白色氣壁發出爆響,拳眼向上,拳心向裡以八極拳的‘崩拳’轟出骨骼外翻的利爪。崩拳講究的是既快又烈,力透臟腑,全身力氣集中拳頭打出毀滅性的穿透勁,就是龍把趙朗鈞吞下去了,他也要隔着那鐵面和骨突一拳把裡面的人給活生生打死!
龍就像頭顱被高速行駛的列車撞到了一樣,整個龐大修長的身軀甩了整整九十度撞在了潤德大廈的樓體上,撞擊的力量呈現起伏波紋的形式向上下擴散,大量的玻璃幕牆破碎爆成尖銳的碎片和着大雨一起落下。
沖刷21層會議室的水射流停止了,林年跳出了大樓,在重力牽引中自由落體的過程中踩在了樓梯的牆壁上,他的雙足十指的盡頭不再是修整圓潤的腳趾,原本的指甲內刺出了鐮刀一樣的弧形利爪。這種形態讓人想起侏羅紀時期的頂級獵食者之一伶盜龍,利爪破豆腐一樣插入了大廈的牆體裡,再一蹬,爆響中大塊的牆體被撕裂的同時,林年也逆着天空落下的大雨和玻璃碎片衝向了頂頭的暗紅巨龍!
龍看也沒有看衝上來的林年擡首就掀起膜翼向天上拉開距離,他已經意識到這個人形的鬼東西不對勁了,那全身蒼白的鱗片讓它有了一種極度不詳的感覺。
在鐵面下巨龍的口腔輕輕地咀嚼了三遍,利齒咬斷的不是趙朗鈞的身體,而是龍自己的舌頭,龍血對於正常人和混血種來說是劇毒,但他們兩個之間的聯繫卻是特殊的,大量的龍血被澆在了這位瀕死‘騎士’的身上,整個口腔剎那間成爲了溼暖的‘子宮’。
龍即將飛出潤德大廈的最頂層,只要他衝出了大廈來到高空之上,佔領了制空權他就能擁有完美的制衡權,這也是爲什麼‘騎士’需要在開闊地戰鬥的原因,在狹窄的環境內他們能發揮出的實力十不存一。
巨齒張開,血色的人影從龍口中跳出,翻身到了龍的頭顱上,雙手用力持握住鐵面的突角,那是趙朗鈞,臉部猙獰而恐怖,他的脖頸上的粘稠龍血下有氣泡在涌動,那是正緩慢修復的組織細胞...差一點他就死了,真的是差一點!他從未離死亡如此接近過!
就在龍就要擁抱天空的瞬間,一股撕裂的力量在龍的尾部爆發了,0.1秒打雷聲響起,那是突破2倍音速帶來的音爆,就像真正的一道響雷劈在了濱海城市天空!
龍的頭顱上,趙朗鈞赫然回頭,在龍的尾部,那長尾居然被肉身突破音障的白色的怪物飛馳而來抱住了,鐮刀似的腿爪剁進了大廈的牆體內減速要將他們給扯回來!
“你是什麼怪物?你是什麼怪物!”趙朗鈞發出了嘶吼,死亡的恐懼徹底擊碎了他之前的遊刃有餘,他所有的僞裝,所有的矜持都在那瞬息之間的刀入脖頸中破碎了,現在只剩下歇斯底里的求生欲和逼到牆角兔子咬人般的殺意。
的確,‘騎士’在面對混血種時擁有碾壓的不可戰勝的優勢,那是因爲‘騎士’永遠伴隨着‘巨龍’。但很顯然,今天他錯估了自己的對手,他的對手壓根就不是混血種,而是比‘巨龍’還要殘暴兇戾的東西!
龍的鐵面下遍發出了悶雷一樣的低吼開始發力,在沒有完美立足點的情況下饒是有足以跟巨龍抗擊的力量也斷然根本不可能跟擁有制空權的龍進行角力,最後唯一的結果就是他將這個傢伙帶到高空上然後丟下,在對方尚未落地前俯衝感到用言靈將其殺死!
但就在這一刻,龍忽然感受到一個領域在他身後張開了,那個領域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渺小,但那氣息卻是讓他渾身悚然到了極致...
龍扭頭,然後看見了恐怖的一幕,那個白色的怪物,居然用銳化的利爪一把抓在了側腹部,從裡面抽出了一根帶血的斷骨,那骨骼竟然是暗金色的,裂開的側腹又在那神秘領域的作用下快速癒合!
龍忽然想起來了,這股氣息,這是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氣息...這是屬於那神話中他們族裔裡不從之龍的被詛咒的力量!
“你是誰?你是誰?你怎麼可能擁有這種力量!”龍吐出了古奧的語言,帶着驚怒和狂躁。
無論是‘騎士’還是‘巨龍’都意識到事情已經像他們難以想象的極端滑去了。
狂怒和驚恐之間,巨龍猛烈震動雙翼,就在他要掀起風壓往上發力的瞬間,一團潑天的血浪在他身邊濺起了!那是斷裂的膜翼,龍軀左側一整面黑色的膜翼齊根切開,切開膜翼的就是被當作迴旋鏢擲出的尖銳肋骨!
失去了半邊膜翼,龍整個的平衡被破壞向下跌落,但即使受到重創它也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那鐵面下的黃金瞳燃起的是被激怒的嗜血,他想要再度釋放言靈,但根本來不及,因爲林年眼中的嗜血是他的數倍,速度也是他的十倍!
十階剎那,1024倍神速增益。
鐮刀的雙足踩踏在大廈牆面上跳躍!爆發!大廈的牆體都被他踩崩塌了,硬度堪比高溫合金的熔金色斷裂肋骨就是他的武器,整個人成爲了白色的錐狀雲霧而上!
與此同時,雙份的言靈在當空詠唱,那是趙朗鈞和巨龍壓縮到極致同時爆出的力量,‘攝’和‘應’的音節下,相互波動的領域徹底將大廈前的大雨給扭曲了,那巨龍的口中吐出了大量的鮮血,鮮血沒有墜落而是被領域的力量牽引塑性成了長一米,雙刺尖頭,柄爲螺旋的槍!
那是《聖經》中的聖槍,名叫朗基努斯刺傷過耶穌的長槍,在龍與趙朗鈞的身側,成百上千的血紅長槍遮蔽了天穹,槍頭瞄準了逆流而上的噬神者,然後,發射!
白色的鴻直衝而上,血色的聖槍暴雨當頭迎來!在趙朗鈞和龍王震恐的注視下,那白色的鴻高速地閃滅在紅色暴雨的間隙之間,每一次彈射轉向的角度都那麼匪夷所思,他在大雨中亂舞,躲避每一滴致命的紅雨!
垂直的大廈如履平地,聖槍將整個大廈射成了透明的篩子,它們的速度達到了音速,又被領域影響不會帶起突破音障時的喧囂,它們也可以穿刺甚至是次代種的鱗片,擊碎鍊金刀劍堅不可摧的金屬...但現在連邊都無法擦到他們的敵人。
因爲無論聖槍的威名再大,力量再過可怕,他也註定無法刺中被愛神祝福過的巴德爾,只能眼睜睜看着那白色的神明架着天馬而來,憤怒的高歌和咆哮中刺出致命的神槍。
林年逆天衝起,像是失速的黃金戰車撞在了神國之上,正中巨龍那修長蜿蜒的脖頸,整個龍軀都被這衝擊力撞成了倒‘U’形,淒厲的龍吼中那條神矛似的暗金肋骨尖頭崩飛堅硬的龍鱗,精準釘穿在了最關鍵的第三節和第四節頸椎骨骼的縫隙中!
龍發出了嘶嚎和哀吼,那是純血龍類神經最爲脆弱的節點,卡塞爾學院解剖龍王得來的經驗,整個龍軀都爲之麻痹了數秒,後果就是數十噸重的巨大身軀被重力拉扯在百米高空上自由落下!
巨龍頭顱上,拽住鐵面半蹲穩住下墜失重感的趙朗鈞忽然感應到什麼驚然回頭,他震悚地發現那個白色的怪物已經爬上了龍首站在了他的身後,灼燒的黃金瞳帶着焚屍爐般的溫度盯着他!
趙朗鈞的黃金瞳亮起還要釋放言靈,但嘴巴張開的瞬間他的腦袋就猛地後仰,因爲一個拳頭已經砸進去他的嘴裡了,整個大腦都被劇痛和骨傳導的悶響佔據,那上下兩排牙醫看了都說好的牙齒被搗碎進了口腔的肉壁裡。
打轟進他口腔裡的拳頭張開,幾乎要把他嘴巴撐爆,再合攏死死抓住了最裡面躲藏的舌頭,就那麼活生生被連根地扯了出來!
在鮮血狂飆之間,劇痛眩暈中趙朗鈞看見了面前這個手拽着自己整截舌頭的人瞳孔中最原始的殺意。對方原本可以直接一拳錘掉他的腦袋的,但對方沒有,只因爲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對方就是要先扯掉他的舌頭,讓他感受到撕裂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懼,這是純粹的復仇,扭曲的報復心理...簡直就像那些殘暴龍類一樣的思維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