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給慕王妃舉行喪禮,殷乘風罷朝一日,並指派了國寺的法師爲慕婉晴主持喪禮。
天色微明,漱玉宮便由法師主持,爲慕婉晴舉行啓殯之禮,以徐王妃之禮厚葬了慕婉晴,禮甚隆重。墓前哭踊時,離湮哭得暈倒在地,葬禮未畢,便不得不被送回宿鳳宮。
殷乘風很快聞訊趕來,看到陷入昏迷的離湮,心疼地將離湮抱在懷裡,掐其人中,急切地道:“鳳止,快快醒來,快快醒來!”
離湮悠悠醒來。睜眼望見懷抱着自己的殷乘風,呆了一呆,展開雙臂緊緊摟住殷乘風,眼淚“刷刷”落下。
殷乘風摟緊離湮纖細的小腰,嘆息一聲,安慰道:“好了,鳳止。莫要再難過了。”
離湮哪裡禁得住心中的悲痛,在殷乘風的懷中大放悲聲,聽得侍候在一旁的寒梅也禁不住地淚如雨下。扮成綠衣婢女的慕子羽強忍住眼淚,他心裡的悲痛又訴說給誰聽去呢?
早晨最後再看了姐姐一眼,精細的妝容掩蓋了姐姐的臉色,她便彷彿只是睡着了一樣,可是當那棺蓋徐徐蓋上,那一眼卻是永別,慕子羽心中肝腸寸斷,可他卻須得裝作與姐姐毫無干系的樣子,他心中的悲痛又有誰知道?
此時,這個手上沾滿了鮮花的人,竟然一臉悲憫憐惜地抱着離湮,看得他慕子羽氣不打一出來,真想給他一刀子,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看他還是不是這麼虛僞!
戰場上,殷乘風得殺了多少人呀?親自上場衝鋒陷陣的事他沒少幹,地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怎麼,此時不過死了一個亡國公主,他還真會難過?
慕子羽只想用這三個字來形容殷乘風:假,惺,惺!
但是,此時再恨,他也不能將離湮從殷乘風的懷裡拉開,因爲此時他所扮演的身份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婢女而已。而離湮所扮演的人,
纔是他慕子羽。
看得出來,早晨送別姐姐時,離湮也是發自內心的悲痛和難過,想來,這樣的變故對單純善良的離湮來說,也是無法承受之重吧。
看到離湮如此難過,慕子羽的心裡略感欣慰,這麼說來,在這個徐國的王宮中,他並不是孤立無援的,離湮也並不是背離他的陣營站到殷乘風那邊去了,離湮還是他的人,她一定還會想法將他救出益城的吧?
此時,慕子羽想要逃出益城的心情便更加迫切了!
玉熹宮裡,聽聞慕婉晴已經入土下葬,殷越不由仰天大笑,得意地道:“想不到這麼快,那個賤人就下葬入土了!哈哈,跟我鬥,那便是死路一條!”
一旁的殷姝心有不忍,說道:“姐姐,現在慕婉晴也死了……我看慕子羽傷心欲絕,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察覺到什麼,若是他要求父王徹查此事,依父王那麼寵愛他,恐怕到時候……”
“你放心吧!”殷越笑道,“佟福不會出賣我的。”
“佟福?”殷姝吃了一驚,“怎麼,漱玉宮的內侍管事是姐姐的人?”
殷越笑道:“原本並不是。不過半年前,他悄悄到我玉熹宮裡來找人借錢回去給他老孃治病,我那時也不知日後會用到這個奴才,只是覺得這奴才甚有孝心,因此當時大方地賞了他一袋銀子,讓他拿回去替他老孃治病。他千恩萬謝地去了,併發誓今後只有有我用得到他的地方,他定會萬死不辭。後來他孃的病治好了,他從家裡帶了些特產前來謝我,隔三岔五也過來問安,甚是殷勤,我覺得這奴才倒也知恩圖報,因此後來也常有賞賜,結果,慕婉晴居然正好住進了他服侍的漱玉宮,這不是天助我嗎?”
“可是,他的嘴嚴嗎?”殷姝擔心地問。
“你放心吧。他說了,就算是要他死,他也不會供出我的。我已經給
他重重地打了賞,足夠他家裡置買宅院和田地,這一輩子也吃用不盡的。”說到這裡,殷越目露兇光,道,“若是他敢出賣我,他全家老小的命就得跟着一起完蛋!”
殷姝打了一個冷戰,“姐姐把他家人……”
殷越看了殷姝一眼,淡然道:“不心狠手辣,如何成大事。”
“可是……”
“別可是了!”殷越不滿地皺眉道,“你膽子就是太小,太軟弱怕事了,所以我才一個人攬了此事,沒有讓你操心。我反正是很快就得下嫁楊家了,今後宮裡的事不還都落在你和遠兒的肩上?你你若總是這麼軟弱,如何保護自己不受欺負,如何保護母后和遠兒地位穩固?若是容那慕家姐弟在宮裡爲所欲爲,到時吃苦的可是你們!”
“姐姐說的是……”殷姝低着頭,訥訥地道,“可我……”
殷越嘆息道:“你呀!性格就跟母后一樣,軟弱!這些年來也就是父王專情,沒有納妃,所以母后的地位才如此穩固,可如今他對母后的心全都變了,若這樣下去,今後這宮裡就成了那對慕家姐弟的天下了,哪裡還會有一點你和母后的地位?你就沒有一點危機感嗎?”
殷姝上前抱住姐姐,落淚道:“姐姐,你爲了我們鋌而走險,萬一事情敗露,那我和母后可怎麼心安啊!”
“莫說這樣的話了!”殷越笑道,“就算事情敗露了,我也是心甘情願,你們無須內疚。更何況,這件事情永遠不可能敗露,放心吧!”
殷姝拭去了淚,傷感道:“若是父王沒有將慕家姐弟帶進宮來,那該多好。那我們仍舊過我們的逍遙日子,慕婉晴也不會這樣慘死在異國他鄉。”
殷越冷笑道:“我從前還爲父王對母親如此專情而欣慰,卻沒想到,原來父王也不過是一個見異思遷,朝三暮四的好色之徒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