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此時慣例,孩子到了滿月纔會正式取名。不過,蕭氏顯然沒耐心等那麼久,立刻召集了夏家所有人到一起,集思廣益爲孩子起名。
參加這個重要會議的有蕭氏,夏雲錦,周蓉,四娘子五娘子也有份列席。再加上躺在牀上的蓮香,夏家的主子都是女子,根本沒有男丁。不對,現在已經有一個了。正吃的飽飽的,安分又舒適的待在奶孃的懷裡。
“孩子取個賤名好養活,”周蓉興致勃勃的提議:“乳名就叫狗兒吧!”
夏雲錦:“……”
蕭氏咳嗽一聲,委婉的笑道:“我記得府里門房有個小廝就叫狗兒,重名了總是不太好,還是換一個吧!”堂堂夏家小少爺,叫狗兒這種名字也太粗俗了一點。
周蓉從善如流的點點頭:“婆婆說的有理,要不然就換成鐵蛋怎麼樣?”
蕭氏:“……”
夏雲錦早已忍不住笑了起來,四娘子五娘子也在偷笑。
周蓉顯然沒覺得自己起的名字有什麼不對,一臉期盼的看着衆人:“你們是不是也覺得這個名字比狗兒好多了?要不,就用鐵蛋這個名字好了。寓意也特別好……”
“大嫂,”夏雲錦忍俊不禁的笑着打斷周蓉:“你先別急。說不定待會兒能想出寓意更好的名字呢!”
周蓉這才察覺到衆人都在笑,訕訕的閉上嘴。
蕭氏想了一會兒,說道:“叫他望兒吧!”望兒,象徵着夏家的希望。
望兒,夏雲錦默唸幾次,也覺得這個名字順口,立刻笑着點頭贊成:“娘這個名字起的好極了,就叫望兒吧!”
眉清目秀身材豐腴的奶孃。在一旁笑着湊趣道:“這個名字取的真好,又好聽又好記。小少爺一定也很喜歡,快些瞧瞧。他的眼都睜開了。”
衆人一聽此話,立刻笑着圍攏了過去。奶孃說的果然沒錯。之前一直閉着眼睛的小嬰兒,此時竟然睜開了眼睛。小小的嘴巴也張了開來,吐出一個口水泡泡。實在是太可愛了!
夏雲錦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蛋。邊笑眯眯的喊道:“望兒,姑姑在這裡,快喊姑姑。”
蕭氏等人都被逗樂了:“望兒這麼小,怎麼可能會說話。想等他喊姑姑,至少也得等上一年。”
夏雲錦心情好極了,又捏了捏望兒的小手指。四娘子五娘子也笑着將頭湊了過來,一會兒戳戳望兒的小臉。一會兒摸摸望兒的手。就像發現一個新奇有趣的玩具似的。
不一會兒,望兒就不耐煩的張口哭了起來。
蕭氏嗔怪的白了她們一眼,張口就攆人:“瞧瞧你們幾個,把望兒都弄哭了。快些走吧,別待在這兒礙手礙腳的了。”說着。便抱過望兒溫柔的哄了起來。
夏雲錦故意哀嘆了一聲:“娘,你有了寶貝孫子,就不稀罕我這個閨女了。”逗的衆人都笑了起來。
孩子的名字就此定了下來。
隔了一天,夏雲錦去看望蓮香的時候,特地將此事告訴了蓮香:“娘已經爲孩子起了名字。叫望兒。”
蓮香是個十分聰慧伶俐的女子,一聽便猜到了望兒這個名字背後代表的含義。既快慰又感動,心裡還有些無以名狀的惶恐和激動。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夏雲錦見她情緒激動,忙笑着安撫道:“你正在月子裡,身子還虛弱的很,可別太過激動了,免得傷了身子。”
蓮香定定心神,輕聲應道:“多謝娘子關心,奴家萬幸能撿回這條性命,日後一定會好好的保重身子。奴家還想親眼看着望兒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呢!”
因爲難產傷了身子,蓮香勉力說出這麼一番話,已經是額上冒汗了。
“你身子虛弱,還是別說話了。”夏雲錦善解人意的笑道:“有什麼話等日後身子好了再慢慢說也不遲。還有,都是一家人了,和我說話別總這麼客氣拘泥。和大嫂一樣,叫我三娘就行了。”
蓮香嗯了一聲,心裡五味雜陳,歡喜有之,感動有之,更多的卻是釋然。
曾經伴隨她許久的噩夢,在這一刻悄然散去。
夏雲錦終於真正的接納她承認她了。夏安平若是地下有知,也該原諒她曾經犯下的過錯了吧!
夏雲錦走了沒多久,周蓉也來了。
周蓉一反平日的霸道任性,坐在牀邊,悶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蓮香,對不起。”
這麼沒頭沒腦的話,也虧得蓮香一聽就懂,不假思索的應道:“少奶奶這麼說,真是折煞奴家了。”說着,擡眸看了過來,眼眸清澈而美麗:“少奶奶不用耿耿於懷。本來就該先保住孩子,換了奴家,也一樣這麼說。”
周蓉將話說出口之後,心裡陡然輕鬆了不少。低低的說道:“說實話,我以前一直是討厭你的。我雖然是大郎的未婚妻子,可在他的心裡,你比我重要的多。你還有了他的孩子,我卻什麼都沒有。所以,我總是挑刺找茬,藉着折騰你發泄心裡的怒氣。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對你了。我們兩個一起照顧望兒長大成人。”
蓮香應下了,鼻子一陣酸澀。
真沒想到,原本水火不容的兩個人竟也有真正和解的這一天。
望兒的出世,對夏家上下來說都是一件值得慶賀高興的事情。到了洗三禮的這一天,幾乎所有掌櫃都領着家中的女眷來道喜添禮。
按着俗禮,木盆裡的東西都歸產婆。兩個產婆看着一堆值錢的好東西,笑的合不攏嘴。
望兒的出世,給蕭氏也帶來了很大的改變。原來走幾步就要歇息半天,身子柔弱精神也沒好到哪兒去。可自從孩子出世之後,蕭氏就像獲得了新生一般,每天精神奕奕的抱着孩子。不等到胳膊痠軟無力了絕不肯撒手。臉上也多了許多笑容,張口就是望兒,整天望兒長望兒短的。
夏雲錦由衷的爲蕭氏高興,不過,口中總免不了要哀怨幾句就是了:“娘,你只疼望兒,現在都不管我了。”
蕭氏笑着白了她一眼:“怎麼了,是不是因爲安國侯府遲遲沒來提親着急了?”
夏雲錦立刻否認:“當然不是。”
着急談不上,就是覺得奇怪罷了。以蕭晉的性子,既然說了是三天後,就不可能延遲纔對。可現在都已經過去六七天了,那位平西侯夫人還是沒登門......
“我猜,大概是因爲知道我們家裡有喜事,所以特地推遲些日子再上門來提親吧!”蕭氏猜測道:“你不用急,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最多再等上些日子。眼看着就要到年底了,定親是來不及了,只能等到明年再說。”
夏雲錦也沒特別的將此事放在心上,笑着嗯了一聲,便將此事拋到了腦後。有這閒心胡思亂想,還不如多抱會兒孩子呢!
又過了五六天,提親的人還是沒登門。
這次別說是夏雲錦了,就連蕭氏心裡也暗暗嘀咕了起來。事情該不是有了什麼變故吧!蕭晉說過,此事安國侯夫婦都已經點頭同意了,提親的媒人也是早就請好的。想來想去也想不出拖延的理由啊!
夏雲錦看似鎮定,其實心裡也覺得詫異。可惜兩人隔了這麼遠,既沒有電話也沒有手機,更不便找上門去詢問。只能這麼幹巴巴的等着,心裡別提多鬱悶了。等着等着,心情開始煩躁不安起來。
不管出了什麼事,蕭晉都該派人告訴她一聲吧!讓她一直這麼等着是什麼意思?
在這樣焦躁又不耐的心情中又等了幾天,夏雲錦終於等不下去了。她決定親自登門去探望蕭晉。
這個主意剛一出口,荷花等人就都被嚇到了,忙七嘴八舌的勸道:“娘子,以前也就罷了,現在可千萬不能去安國侯府。”
“就是,親事若是成了還好,萬一有個什麼變故,娘子親自去找過世子爺,這名聲可就不好聽了......”
“名聲名聲,整天就是名聲!”夏雲錦心情煩躁,語氣自然好不到哪兒去:“人活着除了名聲就沒點別的了嗎?整天活在別人的眼光裡,也不嫌累。”
夏雲錦極少有這樣煩躁動怒的時候,這一繃着臉發脾氣,丫鬟們便都不吭聲了。
荷花想了想,硬着頭皮挺身而出:“娘子,奴婢知道你心裡不痛快。若是罵奴婢幾句就能讓你消氣,奴婢求之不得。不過,這安國侯府還是不去的好。”說着,便站到了夏雲錦的面前,一副任由她打罵的表情。
夏雲錦心裡的那點惱怒,被荷花這麼一鬧消散了大半。在原地站了片刻,便默默的轉身坐下了。
看這架勢,顯然不會再出府了。
荷花鬆口氣,正要上前安慰幾句。門房小廝狗兒一路小跑着進來了:“娘子,世子爺身邊的石侍衛來了。”
夏雲錦精神一振,立刻吩咐道:“快些讓他進來。”
看來,這些日子一定發生了變故,不然,來的就該是那位平西侯夫人,而不是石侍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