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和平西侯世子妃來的最早。
她們兩個本來正坐着說話,見夏雲錦帶着旭兒進來了,不約而同的起身迎了過來,迅速的圍到了旭兒的身邊。
“快些瞧瞧,旭兒可越長越像六郎了。”太子妃笑眯眯的捏了捏旭兒的小臉蛋。
世子妃則握着旭兒肉呼呼的小手,頗有幾分愛不釋手的樣子:“這才半個月沒見,確實長的越發好看了。”
蕭晉是京城出了名的英俊少年郎,夏雲錦更是生的花容月貌麗色無雙。旭兒承襲了他們兩個的優點,生的白白嫩嫩眉清目秀,長相實在討喜。兩個已經出嫁的姑姑俱都十分喜歡這個剛出生不久的小侄兒。
過了一會兒,二房的蕭蘊夫婦也來了。呂氏只生了個女兒,如今見夏雲錦一舉得男,羨慕之餘,不免又有些心酸。不過,今天是旭兒滿月的喜日子,呂氏很識趣的沒有多說什麼,只笑着抱了一會兒。
很快,親朋好友陸續都來了。
旭兒是今天當之無愧的主角。從這個懷中被抱到那個懷中,不斷的遭“狼吻”,小臉蛋小手小腳丫都被摸了個遍,就連小屁股也被看光了。
旭兒只有在餓的時候纔會哭鬧抗議,此時吃飽喝足了,被人這麼抱來抱去捏來捏去的竟也不鬧騰。睜着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四處看。
武秀兒坐在夏雲錦的身邊,目光頗有些複雜和微妙。混合了羨慕眼熱不甘各種情緒。兩個多月前,她生了個女兒。這對什麼都掐尖要強的武秀兒來說,無疑是一大打擊。更令人忿忿的是,夏雲錦竟然生了兒子......
“老天真是不公平。”武秀兒的聲音很輕,只有她和夏雲錦兩人能聽見而已:“我想要兒子,偏偏讓我生了女兒。你卻事事順心,一舉就生了兒子。”
人比人,氣死人啊!再想到當日自己曾經在夏雲錦炫耀過的那番話。心裡更有種無地自容的羞惱。
夏雲錦同樣輕聲應道:“其實,我挺想要個女兒的。知道生的是兒子之後,我還覺得失望呢!”
武秀兒:“......”
武秀兒暗暗咬牙,不着痕跡的瞪了她一眼:“你成心想氣我是吧!”
夏雲錦一臉無辜:“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什麼時候氣你了。”
武秀兒輕哼一聲,將頭轉到了一邊。過了片刻,忍不住又將頭轉了過來:“我原本想着,我生兒子你生女兒的話,就讓我兒子娶你的女兒。現在看來,這是不可能了。”
夏雲錦立刻點頭附和。是啊,既然不可能了,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心思的好。
武秀兒看了粉嘟嘟的旭兒一眼,嘆道:“算了,我就吃虧一回。以後把我的女兒嫁給你兒子好了。”
夏雲錦:“......”
夏雲錦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委婉的說道:“孩子還小,說這些爲時過早。還是等孩子長大了以後再說吧!”以武秀兒的刁蠻脾氣,教養出來的女兒脾氣能好到哪兒去?
武秀兒聽到推脫的話,心裡又不高興了,繃着臉說道:“我的寶兒生的又漂亮又可愛。難道還配不上你兒子?”
“這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問題。成親是一輩子的事,總得孩子自己喜歡才行。”夏雲錦也不生氣,依舊笑眯眯的說道:“若是他們互相看對了眼,就算你不樂意也不行。如果兩人性格不合,又何必強行拉攏他們在一起。就算成親了,也未必會幸福。再說了,都說兒子的性格隨自己的親爹。蕭晉那個犟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旭兒長大以後十有八九像他爹。親事還是隨他自己的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武秀兒細細品味這番話,越咂摸越覺得對方是若有所指,立刻拉長了臉。將頭扭到了一邊,再也沒轉過來和夏雲錦說半個字。
耳根總算是清淨了!
夏雲錦暗暗鬆口氣,低頭沖懷中的旭兒微微一笑。乖兒子,幸好剛纔孃的立場堅定。不然,你長大以後可就有一個蠻橫不講理的岳母了。
京城城外的官道上,太子一行人正列陣以待。
神機營的旗幟由遠及近漸漸清晰,幾萬精兵騎着駿馬緩緩而來。根本看不清這隊伍到底有多長。馬蹄聲匯聚在一起,像春天的驚雷。令人心神俱震。
蕭晉和武濬各騎着一匹駿馬,一左一右並駕齊驅,領着大軍而來。
按着軍中的規矩,打了勝仗歸來,自然有人來相迎。至於相迎的人選和規格,主要取決於此次的戰鬥規模大小和戰功如何。
此次鄭州民亂暴動,帶動了附近的幾個州縣動盪不安,亂民多達幾萬人。神機營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壓下了民亂,又安撫了民心。功勞可謂不小。太子領着官員們前來相迎,也在情理之中。
蕭晉和武濬兩人一起下馬,給太子行禮。
太子忙攙扶起兩人:“快些免禮,此次平定民亂,你們兩個立了大功。父皇正等着你們兩個入宮覲見,一定會有重賞。”按規矩,今天宮裡還有宮宴。
武濬咧嘴一笑,正要說什麼,蕭晉忽然搶着說道:“殿下,我想先回府一趟。”
太子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失笑道:“今天是旭兒滿月,你這個當爹的還沒看過孩子一眼,也怪不得你急着想回府。不過,父皇還在宮裡等你們。你若是不去,只怕是交代不過去。依我看,你還是先進宮一趟吧!晚上的宮宴不參加應該沒什麼要緊。”
歸心似箭的蕭晉,不怎麼情願的應下了。先領着大軍回了神機營安頓,然後和武濬一起進宮面聖。
皇上見了兩人,果然龍心大悅,先是表彰了兩人的功勞,隨即賜了黃金千兩,宮緞各一百匹,還有各種賞賜零零總總就不一一細數了。
每一封戰報皇上都看過了,不過,此時又仔細的問了一番。
蕭晉心不在焉的,武濬便主動上前兩步,將此次平亂的經過一一道來:“......此次民亂,罪魁禍首就是鄭州知府楊禮。臣等已經將楊禮帶回了京城,送到了刑部的大牢裡。懇請皇上責令刑部早日開堂審訊,嚴懲楊禮,以儆效尤。”
提到楊禮,皇上的面色也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震怒:“堂堂的朝廷命官,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朕會命刑部做好準備,朕要親自審訊楊禮。”
武濬和蕭晉迅速的交換了一個眼神。皇上親審楊禮,這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好消息。到時候只要在開堂的時候,將宗管事一併押上堂,康王可就是真正的百口莫辯了。
想及此,蕭晉忽的張口說道:“啓稟皇上,臣還有一事稟報。楊禮一案,還有一個極爲重要的人證。臣唯恐這個人證的消息走漏了風聲,所以在戰報上並未提及。而是暗中命人提前押解這個人證到了京城。此時正關押在一個秘密的地方。隱瞞此事是不得已爲之,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一愣,然後皺起了眉頭:“照你這麼說來,這個人證竟是不能見光了?”這般神秘的押送到京城,無疑是在暗示這個人證來頭不小。
蕭晉坦然應道:“是,這個人證在開堂之前絕不能露面。不然,一定會生出變故來。請恕臣此時不能細說,等到開堂審訊的那一天,自然會真相大白。”
皇上眸光一閃,沉吟片刻,忽的笑了起來:“好,朕就耐心等上兩天。看看你這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
蕭晉見皇上應允了,心神大定,立刻磕頭謝恩:“臣謝過皇上的信任。臣還有一事相求,懇請皇上恩准。”
“說吧,還有什麼事?”皇上一向賞識年少英勇的蕭晉,語氣十分的溫和。
蕭晉接下來說的話,卻令人始料不及:“臣離家已有四個月,家中的嬌妻爲臣生了兒子,今天正好滿月。臣想早些回去,今天的宮宴就不參加了。懇請皇上應允。”
皇上楞了一愣,然後哈哈笑了起來:“好一個蕭六郎,朕賞賜的宮宴你不參加,只想回家去看嬌妻幼兒。好好好!朕準了,你現在就可以告退了。”
蕭晉大喜,立刻謝恩告退。
從書房裡出來之後,蕭晉情不自禁的加快了步伐。
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的引入眼簾。
蕭晉見到來人,笑容一頓,很自然的停下了腳步。來人見到蕭晉,也是一愣,然後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微笑着拱手道:“恭喜世子得勝歸來!”
蕭晉皮笑肉不笑的應了句:“李公子客氣了。”
來人,正是李歆。
前世的對頭,今生的敵人!兩人以前還維持着虛僞的客套和禮貌,如今卻都很清楚彼此是不死不休的仇敵,那些虛僞的說詞不要也罷。
蕭晉不疾不徐的從李歆的身邊走過。在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快速的低語了一句。
李歆面色微微一變,盯着蕭晉遠去的背影,目光沉了下來。
蕭晉剛纔說的那句是:康王必輸無疑,你以後還有何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