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沒幾日,宋奶奶果然帶着她家兩位姑娘過來何家說話。
現在民風逐漸開放,並不似前朝了。就是何子衿出門,也見過許多女眷上街的,但,也有許多人家,不喜女眷過多出門,宋家便是如此。
像梅二太太來何家串門子常帶着孫女,宋奶奶過來何家,卻並不常帶自家女孩兒。好在,宋家女孩兒雖出門少,到底也是書香門第的女孩子,都是識得字的。家裡官宦之家,宋家女孩子的見識舉止亦都不錯。宋奶奶二女,長女宋盈,次女宋然,一個十五歲,一個十三歲,宋奶奶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十歲,一個八歲,都在官學唸書。
宋家的女孩子都很文靜,在一起也就是說話做針線。
何子衿知道宋奶奶是有些相中何洛的,便說些小時候的事給宋家姑娘聽,她與何洛是同族,小時候都是在一起玩兒的。說到何洛小時候辦學前班的事兒,她隱去姓名,只道,“我們那族兄,熱心的了不得,他自小會念書,常得先生讚的。有同齡的族人不及他的,他就放學後在家裡給大家講先生白天講的學問,我也被拉過去學了些蒙學,認了些字。”
宋然道,“這可真是個熱心人。”
“是啊。後來我們縣辦了縣學,族兄頭一年就考上了縣學的書院,年底考試因成績好,都能得學裡獎賞的銀子來着。”何子衿手下縫着衣裳,“我們那裡求學不易啊,不似帝都,到處都是有學問的人。我們那裡求學,很多人都去青城山,找薛帝師請教。薛帝師你們知道不?”
二女點頭。
何子衿驚歎薛帝師名聲之大,繼續道,“當初我舅舅我爹都是去青城山請教過學問的,但要說刻苦,都不及我這族兄。族兄在青城山一住便是兩年,你們想想,山裡求學,可不是山裡別業住着,丫環婆子服侍着那般舒坦的。那是真正的苦讀,頭懸樑,錐刺骨。後來,我那族兄一舉就中了舉人。”
宋盈細緻的小臉兒微微泛紅,還是道,“這也算,苦心人,天不負了。”
“是啊,既有資質,又得沉得住心,吃得了苦。”何子衿反正是全方位的把何洛的情況隱姓埋名的同宋家姑娘說了一回。
沒幾日,劉氏孫氏也過來,跟何家打聽宋家。
何家說的也很中肯,主要是,現下不是做媒的時候了,雙方最好都不要誇大其辭,以免日後成親有落差。
何老孃道,“他一家子都是做官的,具體啥樣,讓子衿她娘跟你們說說,她記得清楚。”
沈氏便說了,“宋學士是四品官身,家裡兩個兒子,宋大爺是進士,也在翰林,宋二爺聽說只有舉人功名,前些年謀了個官兒,一直在外任上。宋大爺家兩子兩女,兩個女孩兒大些,兩個男孩兒小些,一個十歲,一個八歲,都在官學唸書。宋學士是族裡嫡系旁支,他兄長是族長,任三品禮部侍郎。他家裡大致就是如此,宋家極講究的人家,她家兩個女孩兒都是文靜孩子,前兒還送子衿個荷包。”叫閨女把宋盈送的荷包拿出來給劉氏孫氏婆媳瞧瞧,二人見了,見針線雖不是上等,也不錯了。劉氏連聲誇好,笑道,“可真是個手巧的姑娘。”官宦人家的姑娘,又不是繡娘,也沒有見天做針線的,這般已是能拿得出手去。
沈氏也說,“宋姑娘剛及笄,這針線,可比子衿當年及笄時好的多。”
何子衿笑着不說話,劉氏笑,“子衿有子衿的好處。”又打聽宋家家裡的情況,倒不是打聽人家家裡多少資才,劉氏是盼着孫子能娶一門有助力的岳家,但也不是讓孫子靠着岳家吃飯。劉氏就是問問,宋家嫡庶啊,各人的脾氣啊之類的。
沈氏道,“宋奶奶這一房是極清靜的,就是一家子過日子。宋學士聽說身邊兒以前有兩個老姨娘,從沒見出來過,聽說在家吃齋唸佛呢。”
孫氏聞言笑道,“這倒不是什麼事,當官的人,有個妾室也正常。”
沈氏笑,“帝都是有不少有妾的人家,嫂子,咱們可不是這樣的人家。”沈氏與宋奶奶認識這些日子,覺着宋奶奶會對何家這門親事心動,自然有何洛少年英才的緣故,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當初沈氏與宋奶奶說過,何洛家是沒姨娘的。
孫氏笑,“咱們自然不是,可也有好些人家如此的。”
劉氏道,“還是得一心一意的過日子,纔是興家之道。咱們不是外人,又都是女人,將心比心,誰願意倆人中間插一個進來呢。就是有人說,容不下小妾的就嫉妒,不賢惠,沒心胸,那些容得下的,難道就真是樂意容下的?不過是沒法子,強忍着罷了。這麼強忍着,那庶子庶女的出來,哪個做大房的能喜歡?”
何老孃深以爲然,接口道,“可不是麼?也就是那些傻男人們覺着,家裡妻賢妾美,屁哩!”說得大家都笑了。
劉氏對宋家也是極滿意的,回家與丈夫說了說宋家情況,道,“阿恭他們那衚衕住的,都是差不離的人家,那地方的宅子就貴的很呢。宋家家裡也都是有學問的人,雖不是大富,日子也過得去。聽阿恭他媳婦說,那宋家,規矩也是極好的,孩子都是嫡出,他家女孩子也文靜,就是年歲小了些,剛及笄。”
何太爺不在意這個,道,“阿洛也不過弱冠之年,主要是看人品,只要孩子好,說來也是咱家高攀。”
劉氏在爲孫子張羅親事上極是用心,道,“要是你跟阿恆都覺着成,我跟阿恆媳婦同阿恭她娘商量商量,什麼時候合適,見一見宋家姑娘。”
何太爺點頭,“眼下國孝,這事兒自不好明着張羅,待看好了,要是他家也願意,待明年出了國孝就把事定下來。”
劉氏應了。
兩家見面也很順利,劉氏問了些宋姑娘平日的興趣愛好什麼的,看着宋姑娘言語清晰,雖有些嬌羞,條理是極通順的,可見是個心裡有數的。劉氏也就放心了,要說劉氏,當初給兒子娶了孫氏,看中的就是孫氏爹是同進士,覺着孫氏身上有讀書的血脈,這不,後來孫氏果然給她生了個乖孫何洛。劉氏對孫氏唯一的一點不滿就是,孫氏在爲人處世上委實是一般中的一般。當初阿洛中了進士,孫氏竟然還要給阿洛定下孃家侄女,你就把劉氏氣的。
劉氏不指望孫子從岳家沾到天大好處,但,孫子明明已經是庶吉士了,明明有機會說一門好親,爲何要去娶外家的表妹啊?又不是說以前有情分,還是有婚約?倘這兩樣佔一樣,劉氏也得考慮考慮劉家姑娘,明明兩樣都不佔,孫氏就是聽孃家哥嫂忽悠的,就動了這娶孃家侄女做媳婦的心,說是怕官家小姐性子不好,不會服侍人。
劉氏就說,咱這娶的是媳婦,又不是丫頭,難不成媳婦娶回來做奴才使?
劉氏就是怕在老家,這傻兒媳再給人忽悠了,這才下了決心,一家子來帝都過日子。
如今宋家姑娘,論出身相貌品性,哪樣不比劉家姑娘強呢?
劉氏對宋姑娘極滿意,孫氏雖然有些遺憾孃家侄女沒能做成兒媳,可宋家的條件,孫氏也說不出半個不字。畢竟,孃家雖是親的,可兒子更是親的,孫氏自然也盼着兒子娶一門好親。
兩家這親事,便口氣上應了下來,商量好了,待出國孝便算吉日定親。
聽說宋太太是有些不樂意,說是捨不得孫女遠嫁,可眼下也說不上遠嫁,阿洛在翰林當差,就住帝都呢。縱日後外放,可話說回來,只要嫁給當官的,外放什麼的就不算什麼稀罕事。除非嫁給白身,願意在哪兒在哪兒,一輩子呆帝都也成。但有何洛這新科庶吉士不嫁,難不成叫孫女去嫁白身?當然,宋太太孃家侄兒就是白身。
何洛這親事這人選,宋太太也應了,畢竟,孫女婿是進士出身,這說出來也有面子呢。
何洛這親事,連沈素都說結的不錯。
依何洛的年紀,正經二榜進士出身,親事自是不愁的,要不是趕上國孝,打聽何洛的不知有多少。但其實何洛也面臨一個問題,高不成低不就,如世家大族,是不會將嫡女嫁給何洛的,庶女倒是有可能,但庶女的素質就不好判斷了。倒不若宋家,正經清白人家,雖只是小戶之家,勝在家中殷實,人口也簡單。
何洛自己,據說還偷偷瞧過宋姑娘一回,後來託何子衿給宋姑娘送了一對釵。
宋姑娘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了。
宋姑娘就是這般,先時未定親前,聽何子衿把名字隱去說何洛的事兒,也是有些羞的模樣,但豎着耳朵聽的可認真了。如今這算是私相授受了,宋姑娘雖有些羞答答,也將釵收了,還了何子衿一個荷包。
何子衿再讓阿念轉交給何洛,與阿念道,“他們倆以後該給咱們個媒人大紅包。”
阿念聽得直笑,何子衿道,“這幾天,阿冽回來似是不大開心的樣子,我問他,他也不說,你說,阿冽是不是叛逆期到了,以前明明什麼事都同我說的。”想來近來大弟阿冽常以大男人自居,二弟俊哥兒便有樣學樣的以小男人自居,何子衿覺着,還是三弟興哥兒好啊,多乖巧的孩子啊。
阿念道,“我去問問阿冽吧。”
“我他都不說,他能跟你說?”
事實證明,教育小能手也有出偏差的一天,人家何冽不同他姐說,人家就肯同他姐夫阿念哥說。說來,這事不大,但委實傷了阿冽的心。
阿冽是個實誠的孩子,年歲不大,因生長環境簡單,很有些率真氣。阿冽與阿念道,“我是真拿褚大哥當朋友的,剛開始到學裡,時常有人嘲笑我說話口音奇怪,褚大哥就一次都沒笑過我,後來,他還邀請我參加蹴鞠隊,有許多蹴鞠的新玩兒法,也是他教我的。我覺着,我們倆是朋友。可那天我聽他與人說,他對我好,是因着……因着他家裡人交待他要關照我……”阿冽說着,自己也沒精神了。
事情是這樣的。
阿冽放學準備去練習蹴鞠,一拐角聽到有人說話,正是說他呢,阿冽就站住聽了,說話的就是褚越與另一個褚氏子弟,那人問褚越,“怎麼你還總跟蜀中那土鱉在成塊兒?”
褚越道,“阿冽挺好的。”
“你以前可不這樣,當初進蹴鞠隊,你不叫我進,倒挑了他。”
褚越道,“老爺子吩咐過,叫我關照阿冽一些。”
“有這事?”
“自然。”
阿冽沒往下聽下去,他整個十幾歲的人生觀就此受到巨大的衝擊,他一直覺着跟人家是好友,原來人家關照他另有原因。阿冽突然覺着,這世界太複雜了!
阿念道,“那你覺着,褚公子家裡爲什麼會讓他格外的關照你?”
阿冽悶了好幾日,自然考慮過這個問題,道,“是不是因阿念哥你是探花?”
阿念去見過阿冽學裡的蹴鞠比賽的,對那個褚越,阿念早摸過底了,道,“那個褚越,出身褚國公府,他堂姐是當今的三皇子妃,今長泰長公主的生母褚皇后,便是出身褚國公府。你想想,我這小小探花算什麼?”
阿冽一時也想不明白了,阿冽道,“反正總得有個理由。”
“是啊。”阿念與他道,“這個想不通先不要想,我與你說說褚公子的事,你覺着褚公子騙了你麼?”
“這也說不上,我就是沒想到他並不是看中我這個人,是有目的照顧我的。”阿冽道,“我就是覺着,怪彆扭的。”
“你是剛經這事兒,才覺着彆扭。”阿念道,“當初,我在書院唸書時,夫子也對我照顧的很,你說是因着什麼?”
“當然是因阿念哥你念書好。”
“對呀,如果我念書狗屁不通,你說夫子還能對我另眼相待嗎?”
“自是不能的。”
“對,所以,夫子看中我,是因我會念書。我再問你,阿仁哥在書院外開書鋪子,你知爲何?”
阿冽道,“那鋪子是我姐買下來的,給阿仁哥開的。”
“還有一樣,你以爲是人就能在書院外做生意的嗎?還因爲,咱們與胡山長家是親戚,所以,阿仁哥這鋪子開得順當。你說,你姐爲什麼把鋪子給阿仁哥來開,胡家爲什麼肯給阿仁哥一些照應?”
“咱們是親戚呀。”
“還有我現在做官,因是初去翰林院,有些事不大熟,但也有同僚主動提點我,你說這是因何?”
“定是因阿念哥你人品好。再說,你可是探花哩。”阿冽說着很是自豪。
阿念眼中露出一絲笑意,“是也不是,別人提點我,我有機會,自然也會還了這人情。還有,倘人與我有恩,我也會有報答一日。就是我,見着值得幫的人,也會幫一把。我幫人,人幫我,這裡頭得有個前提,如果我是街上乞丐,別人會幫我嗎?所以,這人,得值得幫。甚至,世上也有不少爲了拉攏人刻意施恩之事。”
“如果我遇着一個同僚,有長輩與我說,他新來的,你照顧他一二,力所能及之處,我也會照顧他的。”
阿冽連忙道,“可咱們與褚家,是非親非顧的啊,平白無故的,哪裡有這樣的好事?”
“你既已意識到這個,又有什麼擔心的呢?你平日裡留些心,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褚家,早晚會露出真意的。再者,要是有人對你關照,不必覺着不安,那必是你身上有值得他另眼相待的好處。阿冽你還小,可能覺着,這是利用是交易,不是純粹的朋友之情。你知道世上什麼樣的人最可悲麼?不是被利用被交易,而是,沒人肯利用你,那時,就說明,你沒有任何價值,這纔可悲。”
阿念勸了阿冽一回,給他說了說外頭的事,最後,阿念姐夫與阿冽小舅子竟還讓周婆子燙了壺小酒,倆人喝了幾杯。阿冽還把個小秘密同阿念哥說了,道,“那天我偷聽到褚大哥與人說這話,還有一人也偷聽到了?”
“是誰?”
“姚節,就是常找揍的那個。”
阿念問,“他可嘲笑你了。”
“說我是傻X來着。我們又打了一架。”
“那他可把聽到的事說了出去。”
“那倒沒有。”阿冽道,“他不是那樣的小人,不會亂說的。”
總之,阿冽心事不少。
阿念把阿冽的事,同子衿姐姐說了。
子衿姐姐嘆口氣,道,“帝都人多事多,這些人,真是鑽營的無處不到。”子衿姐姐都不用想,與阿念道,“褚家啊,怕是衝着朝雲道長。”
阿念笑道,“不管他家是個什麼打算,阿冽不過上學的孩子,難不成小孩子交往還能影響大事?”
子衿姐姐道,“怪道阿冽這幾天沒精打采的。”
“人早晚得有這一遭,誰還能一輩子天真下去,阿冽以後是要支撐門戶的。其實這也沒什麼,想通了,就豁達了。”阿念未如何放在心上。
子衿姐姐是個細緻人,仔細留心她弟好幾天,見阿冽的精神漸漸恢復,也就放心了。倒是沒幾日,阿冽把先時與他幹架的姚節帶家來了,這倆人不知怎麼回事,可能是打架打出了感情,阿冽請姚節來何家吃飯。
姚節衣飾華麗,是個有些浮誇的小子,聽說他父親在兵部武庫司,官職不高,卻是一等一的肥差。姚節與阿冽總是吵吵鬧鬧的模樣,倒是跟子衿姐姐很合得來,每次來何家都要找子衿姐姐說話的,聽說子衿姐姐喜歡吃八方齋的點心,還會時不時的買來,鬧得阿念一時有些緊張,覺着姚節這小子是不是對子衿姐姐有所企圖。但姚節雖穿戴浮誇,性子也不大穩重,但在子衿姐姐面前,是極有禮數的。後來何家才知道,姚節少時是有個嫡親姐姐的,比他大兩歲,只是這個姐姐後來生病夭折了。
姚節比阿冽大兩歲,還請阿冽去吃他的喜酒,把阿冽嚇一跳,以爲姚節成親了,後來才知道是納妾。沈氏不樂意兒子跟這樣的孩子來往,直說姚家不講究,“哪裡有好好兒的孩子這麼早就納小的?媳婦還沒娶呢。”
阿冽道,“他要當爹了,說要給孩子他娘一個身份。”
沈氏道,“糊塗!還沒娶媳婦先納妾生庶子,以後哪個疼姑娘的人家能把姑娘嫁給他?這姚太太也忒沒個算計了。”
阿冽倒是有點兒心疼自己的同窗,道,“娘你不曉得,阿節是後孃哩。”
原來姚節的生母早逝,他爹另娶繼室。姚節這後孃待姚節,據說,百依百順,要星星不給月亮,自己親兒子身邊只兩個丫環,姚節身邊就有四個,便是月錢,自己兒子每月二兩罷了,姚節有五兩,倘是不夠,只要說一聲,不論多少,他家後孃立刻給他送去。
沈氏生怕兒子以後不通世事,長成個呆子,便道,“要是親孃,哪個不是管着孩子的?也只有後孃,纔會縱着他,慢慢兒的就把他縱壞了,介時文不成武不就,後孃親生的孩子出息了,哪裡還有他有什麼事?那傻孩子,還美呢。要是他親孃活着,不要說讓丫環生子了,根本就不能安排那些妖妖調調的妖精近兒子的身!現下出了這樣的醜事,他還得以爲後孃是好人,不是好人怎能讓他未娶妻先納妾呢?更不能讓他嫡子未生,先生庶子!”
沈氏主要是教導自己兒子,不想阿冽這實誠的,跑去同姚節說了。
然後,姚家可是出了一場大亂子。
姚節臨年下又來了何家一回,他有點兒無精打采,聽阿冽說,姚節回家鬧了一場,說他後孃是歹心歹意,自己挨老爹一頓胖揍,原本想納小的丫環也不小心失足流了產。
阿冽很同情姚節,姚節纔不需要人同情呢,他過來,是想跟子衿姐姐說說話。他覺着比是同窗何冽來,子衿姐姐更是個大好人。
姚節坐下就開始唉聲嘆氣,與子衿姐姐道,“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也沒想到桃花就摔了一跤。”
教育小能手子衿姐姐覺着自己雖是兩生一世穿越人氏,但說來,思想還挺封建,就是子衿姐姐心下也認爲,這孩子未能來到人世,未嘗不是一種幸運。子衿姐姐道,“如果這孩子生下來,你打算怎麼養育他呢?”
姚節道,“當然是好好養,等他大了,就去念書,考功名,長出息。”
何子衿心說,真沒看出姚節是這種傳統價值觀的人來。何子衿道,“那會不會十三四歲就給他弄一屋子丫頭,十五就給你生個孫子?”
姚節啞口無言,道,“我知道她不安好心來着,我以後,不會上她的當了。”
何子衿嘆口氣,“阿冽自小就熱心腸,他當你是朋友,就把事都同你說了。如果是我,我會一點一點與你說,不會說的這樣急。阿節,你覺着,不上繼母的當,或者再鬧她個沒臉,便是好嗎?家務事,清官都難斷。你要把眼光一直放在家裡那一畝三分地上,也不過是繼續在你家打轉罷了。真正的好,是先把自己的生活過好。你過得好的,那些看你不順眼,對不住你的人,自然就怕了懼了,說不得,將來一日,他們還會反過來巴結你。這纔是好。”
“與其想這些無可挽回的,不如想想以後該怎麼做。你要有志氣,就自己把日子過好。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你要一直這樣沒精打采,以後活成一癱爛泥,那纔是趁了人家的意呢。”
看姚節打疊起精神的模樣,何子衿覺着,自己這教育小能手也不是白當的。
當然,何子衿也沒料到姚節後來會走上一條令所有人都震驚的道路就是了。
吵吵鬧鬧,熱熱鬧鬧的,新年就到了。
年前,阿念回家同子衿姐姐道,“寧氏來帝都了?”
“哪個寧氏?”寧家不都被處斬了麼?
阿念雙目灼灼,“就是那姓徐的,拋棄我娘,後來娶的寧氏女,那個寧氏。”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許多讀者留言說,近來太平淡太水,美人記本身就是家常理短的事啊,所以波瀾不大是一樣的。至於覺着水,所有的人物,褚越、姚節,都是有用的。反正,美人記就是一家子過日子的事兒,一家子如何由平民,一步步科舉,做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