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軒望着底下的長子,沉默半響後,才揚聲沉悶道:“不過是一個宮女之死,太子的一門心思是不是放錯地方了!”
大魏國土遼闊,舉國上下有這麼多事,他偏偏要去在意後庭一個宮女之死。宋志軒不管這個兒子出於何目的,此刻終歸是不悅於表。
宋濂偷望一眼父皇黑沉的臉色,心中除了失望外,卻也頓時浮現惶恐之意,“父皇教誨極是。不過是後廷內的一個小宮女,死便死了吧,兒臣不該小題大做,應該把能力放在江山社稷上纔是!”
說話是一門技巧,可惜這個兒子永遠學不會。
宋志軒臉色越發不好了,“胡扯!宮女也是人,同樣是大魏王朝的百姓,她若真是枉死,朕自然會替其昭雪。只是宮女慧兒的死,自然會有人去查,何須你一個太子太過去關注。”
“兒臣失言,還請父皇責罰。”宋濂心中莫名苦澀,左右自己說什麼,這個父親都不會喜自己,何況冷宮還有一位廢后是自己的生母。
兩相厭下,宋志軒只好揮手道:“你退下吧,順道讓你三弟漢王過來一趟,朕有事吩咐他辦。”
宋濂原本躬身退出,但終歸是不甘心,復又轉身回到朝上拱手:“父皇,玄弟虛歲纔不過十四,兒臣都已年過十七了,父皇有什麼事大可以交給兒臣去辦妥,何須麻煩他。”
宋志軒低沉望着這個越發不懂事的長子,太子剛纔的言行,分明是在嫉妒漢王。
他不過是多器重一點宋玄,只因對方辦事能力確實不錯,穩重有主見。如若太子這點胸襟都無,那日後還如何招賢納士,以及堪當大任?
宋志軒不想再責斥他,只好沉聲道:“玄兒如今是才十四,所以需要多歷練,以後朝堂上才能夠幫得上你。太子若是嫌手頭上的公務甚少,朕一會兒會讓鍾焉給你送去兩河流域的公文,明日朝堂朕自會問你治理河水氾濫一事。好了,你退下吧。”
宋濂還想多說什麼,卻已見父親那不耐煩的表情,只好強忍下不滿,深深躬身退出去。
出來後,直接拐向西內苑而去。
才一個拐彎,宋濂便忍不住憤恨甩袖,極度不滿道:“父皇就是偏心,無論我多麼努力,他都不看在眼裡。而三弟宋玄縱使什麼也不做,父皇也會道一聲好。他就是放個屁,父皇也會說香氣撲鼻!而我算什麼?是太子了又能如何!?”
盧來東一時惶恐道:“太子,宮中人多嘴雜,切不可妄言啊!”
宋濂回瞪他一眼,“怕什麼,我是太子,未來的皇帝,誰敢亂嚼本太子的舌根!”不過,他也還是一掃周圍環境,好在周圍沒什麼人。
盧來東垂首,不敢再吭聲。太子只是發泄出一時之氣罷了,很快就會沒事!
發泄了這一口氣,宋濂心中果然沒這麼鬱悶了,突然聽見前面有動靜,便越過花圃假山走過去,看見一抹鮮豔衣裳,眼中頓時大亮。
宋濂一把拽過盧來東,望着遠處那抹俏麗,目光癡迷地道:“那女子是誰?衣着打扮上可不像是父皇新納的妃嬪,而且平日很少見到過啊!”
不遠處,一位容貌姣好身段婀娜的女子,猶如一隻斑斕蝴蝶,正在翩翩起舞,舞姿撩人心魄。
盧東來也是盯着癡迷,但他醒悟得快,宮中女子可不是他可窺探的,便趕緊拱手俯身道:“回太子話,那位是安國公府的小姐安夕顏,是奉命入宮作陪身體不適的安淑儀。此女樣貌出衆,才情橫溢,乃是京中貴公子們一直推崇讚譽的佳人。”
宋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當初給他擬太子妃的人選時,就曾有她的名字。只可惜,一個沒落的安國公府,自是堪當不起太子妃的重責。
但是……萬般沒想到,太子妃會花落夏家之女頭上!
只是一想到下個月就要迎娶夏之夢,宋濂的臉上就無來由一陣陰鬱!縱使是安夕顏,也比夏之夢強多了,爲何偏偏父皇就是相中了她!
說到底,還不都是如今鳳皇后的錯!
若不是她舉薦了夏之夢,不然眼前的這個美人兒,就極有可能是他的枕邊人!
宋濂盯着遠處翩翩起舞的女子,看了許久才幽幽地道:“她的臉,怎麼好像有道紅痕?可是受傷了……”
剛想挪步過去,卻聽見盧來東道:“前不久蕭淑儀去芳草軒鬧了一頓,爲此鳳皇后還責罰了蕭淑儀。”
言下之意,不受待見的安夕顏,定是得罪了旁的妃嬪。
宋濂便生生止住了步伐,微微一側頭,然後幽幽盯着那抹倩影冷然笑道:“可惜,美則美矣,終究不適合本太子。何況她只一心想爬的是父皇的龍牀!”
說着,就領着盧來東掉頭,往自己的東宮方向而去。
安夕顏腰似拂柳地跳着舞步,只是轉到一半便停了下來,忍不住問一旁的喜碧:“走了嗎?”
喜碧上來替安夕顏擦着香汗,“嗯,人剛走。”
安夕顏臉上閃過一絲失落,本以爲這個好色的太子會上前出言調戲一番,可惜對方只是靜靜看了好一會兒,便轉身離去了。
“可惜了,竟沒能與太子說上話。”安夕顏忍不住輕聲道。
喜碧遞上茶水,“夕顏小姐退而求其次固然是好,但太子終究是要好幾年才能夠接替皇位,何況東宮下個月便會迎來太子妃,夕顏小姐若是想依附於太子身上,收效未免太慢了吧。”
宋濂登基,安夕顏在身爲側妃或者庶妃入宮。但那都是好幾年或者十幾年以後,風雨飄搖的安家可熬不到那時候了!
若安家有意把目光放在幾位皇子身上,那麼一開始趁太后在世時,安家便求着太后把安夕顏賜給太子作太子妃豈不是更好?
依着安夕顏的美貌與聰慧,拿住一個宋濂的心,肯定是不在話下。
所以,喜碧的意思是勸安夕顏還是不要朝三暮四,只把目光鎖準當今皇帝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