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對上他含笑的眼睛,不知怎麼的,心中一寒,心中千萬句推脫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咱家今日說這麼多,無非就是勸玲瓏姑娘一句:皇后娘娘不是你能碰的人,就是你背後的主子也不會傷害她一根寒毛。若想要讓你自己好好在這後宮中安穩度日,就乖乖聽咱家今日的忠告,若是你起了歹心,咱家會保證你會死得很慘,很慘。”累
他說完,轉身走了。玲瓏看着他消失的身影,這才驚覺遍體生寒。
“楊直……你你不過是一個奴才,你居然敢威脅……威脅我!”她底氣不足,想要再說幾句狠話給自己壯膽,但是卻是最終鼓不起勇氣來,只能匆匆離開這地方。
……
宮中照常,只是私底下宮人們談話又有了新的話題,那就是御前伺候皇上筆墨的玲瓏姑娘,那個本該離開宮中卻依然留了下來的玲瓏姑娘!
只不過現在的她已不是叫玲瓏,人人見了她都得稱呼她一聲本姓,阮——“阮女史”。
低她一階的宮女內侍們面對着她恭恭敬敬,但是眼底下藏着鄙夷還有幸災樂禍。可玲瓏依然無知無覺,一天到晚那張清麗秀美的臉上都帶着滿足的微笑,彷彿能留在宮中已是感天謝地的事。
做下這等事的人無所謂,就等於沒縫的雞蛋讓人無處下嘴。於是所有的目光又窺視一般盯上了承華宮中的那一位。……悶
聶無雙只是每日接受衆妃嬪的請安。天氣漸漸冷了,所有的妃嬪都巴不得在自己暖和的宮宮中多睡一會,但是聶無雙又取消了之前的免去請安令,於是各妃嬪又不得不冒着清晨的嚴寒來回奔波。
有的人說,這次玲瓏姑娘的事惹惱了皇后娘娘,所以她要把這無處宣泄的怒氣遷怒在她們身上。
又有的說,這是她要整頓後宮的開始。
……
如此不一而足,宮中向來從不缺少謠言,翻來覆去,每一道流言就猶如一潭湖水,丟入一塊石頭之後湖面上盪出一圈圈波紋,但是很快又恢復寂靜。
宮中日子照常,一場接一場的雪紛紛揚揚下了起來,又是一年瑞雪兆豐年的樣子。
御書房中,溫暖如春。玲瓏站在殿外,端着筆墨紙硯的雙手已凍得通紅通紅,雙腳亦是站得僵硬,她跺了跺腳,腳上卻是麻木得快要感覺不到腳趾的所在了。
她的動作令一旁同樣恭候的年長女官狠狠瞪了她一眼。玲瓏清秀嬌媚的臉上浮現一絲委屈,大眼中已盈盈有淚,但是卻不敢掉下來,生生忍住。
所謂的御前伺候筆墨的女史,聽起來十分風雅,甚至還還帶着一絲紅袖添香夜讀書的旖旎風味,玲瓏之前聽蕭鳳溟親口下了口諭還十分歡喜,但是等到真正去當值,這才發現自己不過是捧着筆墨紙硯的打雜宮女——伺候皇上筆墨的是另有御前內侍與林公公。
她根本連天顏都無法多見幾面……
想着玲瓏心中俱是懊喪,這條進宮的捷徑看起來並不好走,甚至有點漫長沒有邊際的感覺。
“走什麼神呢!”一旁的女史不悅地呵斥,面上皆是鄙夷:“若是做不來就不要來!讓皇上看着你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還以爲是我欺負了你了。退下吧。看你那身板,再站下去估計又要讓皇上救你一回了!那我可承擔不起啊。”
女史的話中譏諷令一旁恭立的內侍宮女們紛紛捂嘴咯咯笑了起來,方纔的肅然的氣氛頓時被打破。
有的內侍怪聲怪氣地道:“林女史,你千萬不要別說阮女史,你瞧瞧萬一她哭了,皇上豈不是又要爲難?”
林女史冷哼了一聲:“我也是爲了她好啊,你們不看看她冷得發抖,抖得漆盤都拿不穩了,我叫她回去歇着難道不對?”
一旁的內侍們與宮女們似並不怕她着惱,順着她的話頭嘰嘰喳喳說笑起來。玲瓏聽着他們或者諷刺或擠兌的話,不由暗自咬了銀牙。
林女史見她靜默不吭聲,回頭沒好氣地道:“還站着幹什麼?我叫你退下”
“多謝林女史好意,玲瓏還是撐得住的。”玲瓏咬着已凍得烏紫的下脣,怯怯地道。
林女史哼了一聲,不再管她。玲瓏低着頭,眼中掠過一絲怨毒,想讓她知難而退?她偏偏不!一天之中只有這個時候才能見皇上一眼,她怎麼甘心就這樣被她調開?
不一會,有內侍長長的唱和聲響起,遠遠地看見明黃色的華蓋。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恭迎聖駕。終於遠遠看着蕭鳳溟披着玄色狐裘大鏊慢慢步上玉階,他的手中握着一位傾城佳人。她一顰一笑隱在風帽中,時隱時現,令人神往。
玲瓏的心陡然沉了下去。在大應朝中唯一可以與皇帝並行而走的,只有皇后聶氏無雙……
終於帝后二人步上高高的玉階,有宮人迎上前來侯立。玲瓏擡起頭來,只見蕭鳳溟爲聶無雙拿下身上雪白披風,幫她褪下風帽。頓時,她傾城的容色令人剎那間轉不開眼。她對他微微一笑,蕭鳳溟亦是回之一笑,有一朵雪花沾在她發間,他亦是自然而然爲她拂去。
兩人未發一言,卻似已經互訴了千言萬語。這樣心意相通,帶着歲月洗練過後的默契,令她心中一顆再一次沉下去……
她怔怔出神,忽的聶無雙朝她走來,美眸流盼,那一雙眸中帶着令她心寒的似笑非笑,握了蕭鳳溟的手慢慢地越過她向前走去……
******
求月票,爲什麼最近票票都好少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