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溟摟着她,聽着她在懷中嗚咽哭泣,只是沉默。自古征戰便是如此,良人遠征,誰也不知最後的結果是怎麼樣。
聶無雙哭了一會,擡起頭來,充滿懇求:“皇上,難道不能再派兵馳援嗎?棲霞關那麼重要,是兵家必爭之地。皇上……”累
蕭鳳溟劍眉不展,只是沉默不語。
聶無雙看着他面上爲難,心中的希冀一點點冷了下來,她知道,他有他的難處,整個戰局有太多太多需要考量的事。
她明白,真的明白,可是……她捂了眼,踉蹌退出了御書房。
出了御書房,心中的痛苦不減反增,她又該怎麼面對展盈那隱隱期盼的眼神?她又怎麼面對她腹中的未出世的孩子,告訴他們,她無能爲力,什麼都做不了?
心中猶如萬箭穿心而過,腳步也踉蹌起來。有人扶住她,她惶然擡頭,卻是楊直。
她怔怔看着他帶着悲憫的眼神,低聲自嘲一笑:“本宮太無用了,是不是?事到如今,棲霞關又怎麼能再去?連這個皇宮,本宮都走不出一步。若是……若是大哥有事,本宮將來九泉之下怎麼去見父親,告訴他,本宮又害死了一位兄長?”
楊直看着她,許久才道:“娘娘求皇上無用,難道就不會去求另一個人?”
聶無雙一怔,迷惑地擡頭看着楊直。
楊直眼中神色複雜:“皇后娘娘的眼睛被什麼矇蔽了嗎?難道娘娘看不出來,從天山回來,皇上就疏遠了殿下。宮宴之時,殿下早已稱病不出,商議戰事之時,殿下可曾進宮過一次?”悶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皇后娘娘,皇上自那一次起就知道是殿下……”
聶無雙猛地一驚,背後陡然一身冷汗涔涔。是的,她被什麼矇蔽了眼睛,竟看不出蕭鳳溟在無形之中疏遠了蕭鳳青。她想要追問他身上的劍傷,蕭鳳溟都含糊應付過去。
甚至,過年之時,她不過是提了一句,要不要賜封蕭鳳青的小世子。蕭鳳溟就微微皺起眉頭,說道:“年紀尚小,以後再議。”
有太多太多的蛛絲馬跡,令她越想越是後怕。
心中千百個念頭飛快閃過。聶無雙一把拉着楊直匆匆回到了甘露殿中。關上殿門,她這才咬着牙問道:“怎麼辦?”
楊直跪下:“皇后娘娘,皇上已經疑心殿下有反意,這次馳援也只敢派聶將軍前去,殿下的十萬兵馬都在秦地,皇上根本連提都不提。皇上手中無可用之兵,又不敢輕易用殿下手中的兵馬,這便是僵局。”
聶無雙只覺得心越來越沉,彷彿沉入了無底的深淵之中。
她頹然坐在椅子上,殿中死一般寂靜,只有她與楊直兩人沉重的呼吸聲。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原來,她還是無法阻止兩兄弟的刀劍相向。
心底一片冰冷,她揪着手中的帕子,看着楊直,定定地問:“怎麼辦?”
楊直回她沉默。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蕭鳳溟手中有三軍,驍騎營,護軍營,禁衛軍,還有一支不足一萬人的御林軍,還有京畿護衛軍。這些軍隊護衛皇上,怎麼能動?
只有蕭鳳青手中尚有十萬精兵,蕭鳳溟警醒過後怎麼不忌憚他?各地的藩王雖有州兵,但是遠水如何救得了近火?更何況藩王的州兵亦不如王師來得忠心,若是輕易調動,恐怕與齊國戰事還未有分曉,這應國就先大亂了……
聶無雙越想越是冷汗涔涔,在她未察覺之前,一場大亂早就暗地而起,她怎麼辦?又該怎麼辦?
“娘娘……”楊直看着她臉色煞白如雪,不由擔心地喚了一聲。
聶無雙定定地看着他,許久才道:“去,安排一下,本宮要見他!一定要見!”
“娘娘?!”楊直詫異地問道:“娘娘要怎麼做?”
聶無雙緊緊捏着手掌,長長的金護甲幾乎要刺入掌心,她煞白着臉,一字一頓地道:“本宮要勸他——交出兵權!”
楊直看着她,驚得無法回神。
……
夜了,萬籟寂靜。聶無雙站在窗前,她已從甘露殿中搬入承華宮。但是無論搬到哪裡,依然是一樣,蕭鳳溟都宿在御書房中,戰事未明,誰也無法勸得帝王從御書房中離開一步。
聶無雙看着漆黑的天幕,今夜天氣甚好,甚至可以看見隱約閃爍的幾顆星子。她嘆了一口氣,攏了攏身上的狐裘。夜色那麼濃,也許只有這麼濃的黑暗才能掩蓋所有見不得光的事物。
楊直悄悄上前,低聲道:“娘娘,已經安排好了。”
聶無雙收回目光,問道:“都安排好了麼?萬無一失了嗎?”
“是的,奴婢都確認過了。娘娘……”楊直欲言又止。
聶無雙美眸幽幽,低頭一嘆:“本宮知道你要說什麼。也許,今夜去不過是徒勞無功。”
楊直看着她面上的淒涼,心中一顫:“即使知道今夜去了也許是無用,娘娘一定要甘心冒險嗎?”
聶無雙眼中水光閃爍:“可是又能怎麼辦?這個世上,也許只有我勸的他能聽進去一星半點。我……我怎麼忍心看着他就這樣走下去……”
最擔心的事已經發生,發生得無聲無息令她措手不及,她怎麼能看着他們兄弟兩人自相殘殺?說她自私也好,說她假仁假義也好,她不能看着這樣的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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