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清遠看着她沉沉睡熟,這才把她放在牀榻上,爲她細心蓋上被褥。禪室外有風呼呼吹過,他靜靜注視了她許久,這才吹熄燈火。
月光撒了進來,他坐在牀邊的蒲團上,默默唸着經文,念着脣角忽地劃出微笑的弧度:不知爲何,一向平和的心中此刻竟隱隱有了平安喜樂……累
……
承華宮中一片哀哀悽悽的哭聲,所有伏地的宮人都怯怯看着那座上如魔魅一般的男人。
蕭鳳青身着猶帶着血污的銀甲,俊眸微微眯,看着手中的一支鳳簪,這是他從東宮中地上撿到的,那熟悉的五鳳鳳簪,整個後宮中,只有她有資格可以戴。
東宮,最後她出現的地方。也是她最後消失蹤跡的地方,確切地說,除了謹嬪手中的二皇子,這東宮也是太子,大公主與三皇子消失的地方。
他琥珀色的鳳眸中漸漸瀰漫着寒意,似察覺到了他身上森冷的殺氣,地上伏地跪着的宮人俱不由發抖起來。
“說!她去了哪裡?”蕭鳳青環視着這滿滿一地的宮人,聲音慵懶帶着令人不寒而慄的寒意。
“奴婢……不知……”
“睿王殿下饒命,奴婢們真的不知!”
“睿王殿下饒命啊!……”
滿地的哀聲惹人心煩。蕭鳳青眸色漸漸發冷,他猛地抽出腰間寶劍,狠狠砍上一旁的案几。“嘩啦”一聲,案几被劈成兩半。巨大的聲響令底下的宮人噤如寒蟬。他們看着那帶着森冷笑意的蕭鳳青,整個承華宮中站着一排排甲冑分明的士兵,他們手中的長刀還帶着血氣,令人不敢多看。悶
兩天了,從蕭鳳青的叛軍破開皇宮城門開始已經過了整整兩天了!而這作亂的始作俑者不急着登基爲帝,卻大肆在後宮中翻找起來,要找出在宮破那一夜神秘失蹤的皇后聶無雙!
“不知?饒命?!”眼底的怒意在聚集,猶如風雲突變的前兆,令人心口跟着窒息。他冷冷笑了起來,寶劍在地上劃過清冷又心寒的聲音。他慢慢走到宮人跟前,居高臨下,猶如殺神在俯瞰一地螻蟻:“本王不要再聽到一句無用的饒命,你們的命就在你們手中,一柱香之後,你們要是再想不起,皇后去了哪裡……就別怪本王無情!”
他的深眸掃過面前的跪地的宮人,有一個膽小的宮人接觸到他的寒冷的眸光,不禁慌忙伏地,顫抖如秋葉:“睿王殿下……皇后娘娘去了東宮……就……就沒有再回承華殿……睿王殿下……”
他還未說完,下頜一冷,蕭鳳青的寶劍就托起他的頭:“本王自然知道她去了東宮,去了東宮之後呢?”
他似笑非笑地問:“難道她長翅膀飛了?還是遁地消失了?四面宮門都未開,她又去了哪裡?!她又能去了哪裡?!”
那宮人驚慌,看着近在眼皮下的寶劍,不由習慣性地喊道:“饒命啊,睿王殿下……”
他還未喊完,那一聲就生生斷在了喉中。一滴血順着他的劍落下,很快,越來越多的血滴滴答答滴在地上,所有的宮人驚叫起來,臉如土色紛紛退後。
蕭鳳青收回劍,冷冷看着所有的人:“本王說過,再說一句饒命,就要你們的命!”
他說着,看着士兵端上的香爐,冷笑:“一刻鐘之後,若是沒有人知道皇后去了哪裡,就是方纔那人的下場!”
“鏗”的一聲,寶劍沒入地上,落地無聲。
時間一刻一刻地流逝,承華宮中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所有的人面上皆是絕望,誰能知道皇后去了哪裡?終於,香爐中的香終於快要燃到了盡頭。
有人從人羣中爬出來,顫聲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皇后後來帶着太子與公主他們好像……好像去了來儀宮……剩下的,奴婢也不知道了。”
“來儀宮?”蕭鳳青深眸若有所思地微微眯起。她去來儀宮做什麼?那邊已是一座冷宮。
他正要出聲,忽地有兵士匆匆上前,低聲道:“睿王殿下,王大人求見。”
“不見!”蕭鳳青冷聲喝道。
“可是……王大人說……”稟報的兵士犯難,硬着頭皮道:“但是王大人說,要與殿下商議下一步進軍之事。”
“滾!”蕭鳳青冷冷轉眸道,俊魅的面上皆是深重的戾氣:“他以爲助了本王一把就有資格對本王指東畫西了嗎?”
他臉上帶着深深嘲諷的笑意:“罵名都是本王一人承擔。他還怕什麼?叫他給本王滾開!”
他說完,盯着那泄露聶無雙最後去向的宮人,薄脣邊皆是邪妄:“你說的可是句句是實?”
“是,是,奴婢不敢欺瞞睿王殿下。”那宮人驚慌地辯解:“奴婢的卻是看見了皇后……去了來儀宮中……”
蕭鳳青看着遠遠那冒出一點琉璃瓦的來儀宮,忽地冷笑:“來儀宮嗎?聶無雙,你可真會逃。本王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天涯還是海角……”
……
聶無雙猛地驚醒。天已大亮了。她怔怔打量四周,只見入目是素淨清雅的禪房,而自己身上蓋着素白的被褥,上面還細心披着一件僧衣。渾身依然痠痛,但是終究是無礙了。
她長吁一口氣,忽地,目光落在屋前屏風處打坐的人影,心中一暖。果然不是夢,她真的來到了東林寺,也被清遠收留。
清遠聽到聲音,站起身來,緩緩繞過屏風走來,手中端着一碗尚冒着熱氣的清粥,微微一笑:“皇后娘娘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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