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還需要想!”顧盈盈認真思索起來。
赤峰塔雖然叫塔,但它的構造遠比塔複雜得多。赤峰塔傍山而建,由山底到山頂是許多蜿蜒的棧道、堡壘,還有四座大門。想必整個大梁境內,赤峰塔是最難攻下的要塞了。
顧盈盈聽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聲,看着地形圖苦思冥想。除了走大門、棧道,只能去玩“攀巖”了。她要攀,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她一個人上去了,有什麼用?
想來想去,還是要用喪魂笛才行。看來要問曜拿回她的紫玉笛了。
走進營帳,就看見飛揚在外室坐着,於是低聲問:“你家主子呢?”
飛揚也低聲回答:“在裡面休息!”
“你先去休息吧,這裡我看着!”顧盈盈說着走進屏風。
黑色衣袍的男子披散着頭髮,緊閉雙眼靜靜躺在牀上,手上是看到一半的地形圖。顧盈盈輕手輕腳走過去,把他手中的地形圖緩緩抽走,攤開一牀薄被給他蓋上。
做完這些,她自己做到附近的椅子上,拿着地形圖看了起來。
許久,男子悠悠醒轉,一睜眼就看到白衣女子慵懶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撐腮,靜靜地看着什麼。他嘴角不由揚起一抹微笑。
顧盈盈擡頭:“睡醒了?還是被我吵醒的?”
“睡醒的,你又不吵。”男子起身,過去把女子拉進自己懷中。
“我來和你商量赤峰的事情的。”
楊毅涵抱着她坐下,把她圈在自己懷中:“你有什麼好辦法了?”
“我要拿回紫玉笛!”顧盈盈毫不避諱地和他直視。
“不行!”
“必須!”
“沒得談!”
“你先說爲什麼不給我用!”
楊毅涵把額頭抵着她的:“盈盈,我不想你受傷!”
“第一,你是將軍,你應該明白,自古打仗哪有不受傷的?你自己恐怕也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那你是希望強攻死很多人,還是希望用喪魂笛受一點內傷?
第二,我保證這次不牽屍不破敵。我只用催眠,那個消耗內力比較少。
第三,我剛纔完全可以趁你睡着偷走的,我只是想和你商量,尊重你。才和你好好說。希望你同意的,可是你當初就直接把我的紫玉笛搶走了……”
顧盈盈一副委屈的樣子,看得楊毅涵都有些不忍心。
不過她說的話。的確句句在理,令他一時無從反駁。
“那你怎麼用?”
“我打算從西面爬到山頂,然後從山頂一路給他們催眠,最後打開大門,就好啦!”顧盈盈說的十分輕鬆。
然而楊毅涵深知,這個過程十分危險。攀爬中出問題怎麼辦?孤身深入守衛嚴密的赤峰塔,那裡還有十萬渤海大軍。
“太危險了!我不能放你去!”
顧盈盈嘟着嘴,一副沮喪的樣子:“那你有別的好辦法?”
楊毅涵並沒有回答,卻是問:“你怎麼爬上去?西面是峭壁!”
“正因爲是峭壁。沒有人守衛,我纔敢爬。至於怎麼爬,那就是我的秘密武器!”顧盈盈自信地笑了笑。
“什麼秘密武器?”楊毅涵蹙眉。
顧盈盈伸了伸手,把袖子擼起來:“我身上的各種裝備,少說也有十來斤。各種毒藥、治傷藥,還有軟劍、紫玉笛、火彈、白綾、天蠶絲繩子你都是見識過的。還有沒有用過的武器,就是這個!”
顧盈盈的兩個小臂上,是兩圈精鋼包裹的東西,只要她一開機關,就會有連着繩子的小弓弩射出。打在岩石上,就會深深扎進岩石,再按一下機關,繩子就會縮短,可以借力攀爬上去。
楊毅涵搖搖頭:“盈盈,你打仗、打架,全都是靠裝備的!”
當然啦!穿越優勢來的嘛!怎麼能不好好利用?
“那你到底,給不給我去嘛?”顧盈盈拉着他的手臂撒着嬌,就差主動獻吻了!
楊毅涵無奈地看了她半晌:“給,不過我陪你一起去!”
顧盈盈對於後半句反應了很久才說:“你會,被我催眠呀!”
楊毅涵似乎對於這個問題發了愁:“爲什麼你們吹笛子的人自己不會被催眠?還有,我看之前那個藿雷影好像對你的攝心曲沒有什麼反應?”
呃,這是要逼她教喪魂心法了?
“如果我告訴你,因爲我對喪魂笛沒有反應,所以他們纔看中了我,教了我喪魂笛,你會有什麼想法?”顧盈盈皮笑肉不笑地說。
楊毅涵刮刮她的鼻子:“爲什麼你沒有反應?”
“基因好,沒有辦法!哎,據他們的說法是,音律特別好的人,沒有反應。可是我看你和楚王音律也很好呀,爲什麼你們有反應?而且楚王反應那麼嚴重?”其實她後來從南疆回來想了很久,也沒有弄明白。
“依我看,是你對很多東西都沒有反應!喝酒也喝不醉,喪魂笛也對你沒用!”楊毅涵鷹眸中帶着戲謔。
楊毅涵戲謔的話卻引起了顧盈盈認真的思考——卻是奇怪,怎麼那麼奇怪呢?難道是她體質特殊?
不過現在不是探究這個問題的時候:“那我教你喪魂心法吧,不過,喪魂笛是不能教你的了,師父說,這個傳女不傳男!”
楊毅涵蹙眉:怎麼還有這樣的東西,傳女不傳男?不過細細一想,天道神功也是傳男不傳女,倒也不算稀奇。
所以,當深夜大軍到達赤峰腳下的時候,顧盈盈一身雪白,在月夜中顯得格外明媚。她來到西側的峭壁下,左手弓弩飛出,扎進了岩石中。顧盈盈一拽,還算結實,這才順着繩子滑了上去,同時伸出右手,扎進更高的岩石中。
身後的楊毅涵一身黑袍,左右手上是同樣的裝備。他堅持跟在顧盈盈後面:“如果你有危險,我可以接住你!”
顧盈盈腹誹:那你有危險怎麼辦?!於是乎借鑑了一下渤海空降兵。弄了兩個簡易降落傘出來,關鍵的時候或許能救命。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在峭壁上一點一點地往上爬。上官烈看着遠處的狀況,心跳的厲害。其實不是沒有其他攻下赤峰的辦法,只是花的時間也許會很長很長,死的人也許會很多。然而這種方法也實在是冒險太大了!
萬一師兄有個三長兩短。那他們崇光門怎麼辦?師伯一大把年紀了。只有師兄一個傳人,崇光門要怎麼……
千萬不要有事!師兄千萬不要有事!上官烈在心底默默祈禱。
越往上爬,顧盈盈只覺得風越發地大。三千墨發在峭壁高空上飄揚。雪白的衣袂翻飛飄動,獵獵風聲如浩浩長歌。
楊毅涵收回右手,緊接着弓弩再出,仰頭看見那光華流轉的女子衣袂如仙,不由得勾起脣角:今日能同生共死,又有何憾?
“曜,你怎麼樣?”顧盈盈開口,看看頭頂,已經到了一半的距離。
“我沒事。你專心!”楊毅涵一直在她身後一米遠的地方。
弓弩射出的聲音混在風聲之中,掩蓋掉這深夜偷襲的人的蹤跡。淡淡的月色映襯着高聳的赤峰塔,如同暗夜古堡一樣縈繞着神秘色彩。
眼看離頂端不到十米,顧盈盈剛收了左手,右手的弓弩卻鬆動了,她整個人一下子滑落。
顧盈盈感受到那陣極其恐懼的下落感。左手反應奇快地射出利箭,滑落數米後射入岩石,右手已經落入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手心。
“盈盈!”那一聲叫得壓抑而淒厲,顧盈盈聽出了其中彷彿世界毀滅一般的憂心着急和哀痛欲絕。
幸好,幸好抓住了她的手!楊毅涵驚魂未定。如果。今夜自己沒有堅持陪着她一起,是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此刻要做的是儘快到崖頂,在峭壁上多呆一刻,危險就多一分。
“曜,讓你擔心了,我沒事!”顧盈盈說着,右手把他的左手抓的更緊。
楊毅涵左手弓弩再出,牢牢釘住上方的岩石:“從現在開始,不準鬆開我的手!”
雖然知道這樣攀爬會耗費很大力氣,雖然知道這樣等同於把他們綁在一條船上,要麼一起生,要麼一起死,但顧盈盈握着那指尖溫暖的溫度,還是鬼使神差地說:“好!”
那樣冰冷的人,卻有那樣溫暖的手,和只給她的那樣溫暖的心。
顧盈盈輕輕微笑,右手弓弩再出。
到達崖頂時,顧盈盈先把左手的弓弩射進崖頂岩石,接着左手白綾飛出,也纏繞上去。一切穩固後,顧盈盈才用腳尖踏着峭壁,到達頂端,右手依然拉着楊毅涵,把他拽了上來。
一場生死驚魂的考驗終於結束!兩個人的心這才穩穩落下。
楊毅涵一到安全的位置,第一件事情就是就地撲到顧盈盈,然後就是一個瘋狂而恐懼的吻。
男子緊箍着女子的腰肢,帶着霸道卻恐懼的氣息的薄脣在她的脣瓣上齧啃,瘋狂的佔有着她的甜美,靈巧的舌與她的丁香深深纏綿。
顧盈盈感受到了他的害怕與不捨,雖然脣舌吃痛,卻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只是緩緩地回吻,嬌脣溫柔似水安撫着他的心。
兩個人直到氣喘不已才停下來。楊毅涵埋首在她肩上:“盈盈,我剛纔多怕失去你!以後不要再冒險了!雖然我知道,你是喜歡冒險的人,可是能不能爲了我,不要再去冒險?雖然我這樣說很自私,可是我想自私一點。”
乞求的語氣敲打着女子的心絃,那樣的話語,讓她一生爲他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