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零零碎碎談了一些朝政,顧盈盈離開去陪婁燕婷。
婁燕婷懷着身孕,坐在花圃附近,揮退了身邊侍候的人,華貴的着裝帶出一絲雍容的氣場:“我看你穿來穿去,從太后身邊到朝臣那邊,再到我這裡來,瞧着我都替你累!”
顧盈盈淺笑:“我說了,我就是勞碌命。齊側妃胎氣還是不穩嗎?”
婁燕婷搖搖頭:“胎氣倒是比先前好多了,只是食慾不佳。我看她的樣子也是可憐,那樣一個柔弱人兒,日後到了宮中,怎麼鬥!”
“你倒動了惻隱之心了。”顧盈盈微微低頭,表示她可以理解卻無法做到。
“深宅大院,誰不是可憐人?希望她能生下一兒半女,日後再不濟憑藉他爹也有個四妃之位,有人養老送終罷了!”婁燕婷嘆息。
“燕婷呀,你看得太清楚了!你可憐別人,我可憐你,或許又有人可憐我……哎!我且說,你不怕她生下兒子和熙兒搶太子之位?”
婁燕婷搖搖頭,神色清明:“不是她,也會有別人。況且,皇家哪有什麼兄弟親情?有時候不是一母所生,反而親厚,就像王爺和六弟;一母所生可能還會反目呢!誰知道我肚子裡這一個以後是不是也要和熙兒爭!”
顧盈盈淺笑:那倒也是。李世民玄武門事變,那也是一母所生親兄弟;到了李世民的兒子,三子奪位,那都是長孫皇后的兒子;至於穿越巨星四爺和十四爺不也都是德妃所生?
“假如,紫薇公主要嫁給王爺,你怎麼辦?”顧盈盈試探着問,此時先給她一個準備。免得真有其事,一下子讓燕婷知道傷了胎氣要好。
“我能怎麼辦?都是對王爺好。一個是分寵,兩個也是分,日後後宮佳麗三千,不過是一個身份高貴一些的罷了。”婁燕婷輕輕嘆息。
“那如果,日後要立她的兒子爲太子?”顧盈盈說着自己的擔憂。這不是不可能,畢竟生母身份高貴。
婁燕婷明顯地手心一緊,然後頓了一下:“他不會,王爺不是那樣的人!”
顧盈盈意識到自己也許刺激到她了,連忙給她把脈:“你放心,就算要這樣,我也會阻止,我手裡的籌碼,足夠了!”
婁燕婷看着她自信的微笑。心底裡雖懷疑,卻還是相信了:小唐從來不會信口開河,至於籌碼到底是什麼,她也知道有很多事情屬於秦王的機密。
顧盈盈淺笑:只要李元熙不是草包,她能輔佐一個李筠上位,爲什麼不能輔佐一個李元熙?
想罷才發現自己是不是玩權謀有些玩癲狂了,搖搖頭,癲狂都是被逼的呀!
如此賞菊到了中午。婁燕婷有些睏乏,顧盈盈便陪她去李筠十六歲開府前所住昀寧宮。在長長的宮道上走了一陣子。顧盈盈看見前面一羣宮女走到拐角處時,一個身影晃動。當下便察覺有些不妙。
眼下昀寧宮就要右拐,繼續陪燕婷就無法跟上去了。她思索一陣:“燕婷,你先過去,我去前面看看!”
婁燕婷意識到她應是發現了什麼,拍拍她的手:“你小心些!”
“好!”顧盈盈淺笑放開她的手。快步跟了上去。
身影晃動的拐角處,顧盈盈查看一番,發現了隱藏在角落裡被點了睡穴的宮女。
這宮女沒有受傷,那麼,目標應該不是這名普通宮女。而是這羣宮女要去的地方。
顧盈盈迅速起身追去。
宮女們腳步齊整地進了延慶宮。
顧盈盈站在宮外暗處思索:延慶宮不是李冠出宮開府前居住的地方嗎?於是輕功翻進宮牆,瞥見一宮熱鬧的宮女太監,這才意識到——此時正當午憩,齊王妃雲若憐就在裡面!
那麼,那個宮女,究竟想要幹嘛?
她不動聲色地潛入後殿。
“有些渴了,剛纔的桂花糕也太膩了一些。”雲若憐說着走到榻邊。
“奴婢這就奉茶!”宮女行禮答應,便去製茶。
不多時,茶盞奉上,君山銀針清甜的氣息瀰漫縈繞,撥開蓋碗,迷濛的熱氣徐徐升騰,從顧盈盈的角度看,映在明亮的窗上,恰似一副淡雅清新的寫意畫。
正午的陽光有些讓顧盈盈一時間花了眼。她眨眨眼,再看雲若憐,已經揮退衆人準備就寢。然而行禮告退的宮女中,卻有一個微微轉身看了一眼榻上明麗華貴的宮裝女子。
顧盈盈心下生疑,不及細思,只見雲若憐拿出了什麼東西,在手中捧着,看了許久。
等到雲若憐漸漸進入夢鄉,顧盈盈落地無聲,點了她睡穴總算在她袖口中翻出了這東西的真容——
半個巴掌大的崑山玉上,紋飾精美,顧盈盈輕輕拿起放在掌中,卻覺得比普通崑山玉要輕很多。莫非,是中空?大概也只有這一種解釋。只是這塊玉的紋飾似乎有些眼熟……她是在哪裡見過嗎?
還沒想出頭緒,只感覺自己的啞穴被瞬間封住。
顧盈盈驚愕擡頭,卻看到熟悉的身影。
被擁入懷那一刻,啞穴解開,顧盈盈低呼:“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楊毅涵一手摟着她的纖腰,一手接過她手中的玉,鷹眸中閃過不可思議。
“你發現了什麼?”顧盈盈用傳音入密詢問。
“這玉,今日好巧不巧楚王也拿了一塊。如果我沒猜錯,可能是太子動的手腳。”楊毅涵說着拿出從李章那裡拿到的玉。
顧盈盈細看一回,果真是一樣的玉,只是紋飾、形狀相對稱:“這兩塊玉到底有什麼作用?楚王是怎麼拿到的?”
“作用我還在查。今日有個行蹤詭異的宮女,讓楚王把這個交給你。楚王心下疑惑,就來找我。我更是疑惑,追蹤下去,便看到這宮女又將這塊玉交給齊王妃。”楊毅涵研究着手中兩塊玉。
“爲什麼我總覺得這個紋飾眼熟?”顧盈盈疑惑地說。
楊毅涵聞言靈光一現:“這玉是北漠的東西。這種紋路是夏那日氏族的紋路,只是並不常用。我也只是幼時看到過一回。但是北漠的東西……盈盈,這水很深。”
顧盈盈拿過李章那塊玉,又看了一番,才驚悉了其中的陰謀:“這玉有綺羅香,遇到君山銀針的熱氣,會發生反應生成無色無味的冰藍魂引。這下。應可確定幕後主使是太子了!”她咬牙切齒。
“綺羅香和冰藍魂引是什麼?”楊毅涵不解。
顧盈盈凝眸:“綺羅香本身無害,但是遇到君山銀針,會變成冰藍魂引,這是一種使人喪失心智的迷藥。若是單獨出現,肯定不會如何,但若兩股冰藍魂引相遇就會起作用,讓人心智混亂,失去自控能力。”
“能有這般用毒水平的,也只有太子。只是這和北漠又有什麼關係?”他鷹眸閃過疑惑。
顧盈盈也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可以確定的是。太子想讓雲若憐和楚王都心智迷失。但是和北漠的關係……曜,你去查這兩塊玉的來歷和用途。”
“好,這兩塊崑山玉絕非凡品,質地比往常輕許多,應該另有玄機。”崇光門是大梁最大的玉石商,楊毅涵對玉石自然十分了解。
“你也看出來了,那我們分頭行動,你帶着這兩塊玉前去調查。我先問雲若憐的情況,再去查其他線索。一刻鐘後在昀寧宮會和。”
楊毅涵答應着離去。顧盈盈則解開雲若憐睡穴叫醒了她:“那塊玉從何而來?”
雲若憐雖和顧盈盈走得不算近,但因爲之前的事也有幾分交情,此時猶疑不決,不知該不該說。
“那上面有使人心智迷失的藥,你不想知道誰要害你?”顧盈盈面色平靜。
只是聽到這裡的雲若憐面色一點也不平靜:“有人要害我?難道,是要害五弟妹?”後面的話幾乎似喃喃自語。
顧盈盈蹙眉:怎麼又牽扯到趙王妃趙芷柔了?
雲若憐掙扎一番還是開口:“唐姑娘。今日有人要我將此玉轉交五弟妹。但我不知是何來歷,不敢輕舉妄動。我知道你和我家王爺並非一路,只是,”如今唐晚來查這件事,就證明不是秦王所爲。那麼久和太子脫不了干係,“總不能看着旁人得利吧!”
顧盈盈明白雲若憐的言下之意,也懂了太子就是要利用他們的不確定,把玉留在他們手上,只是沒想到李章會告訴曜,沒想到她機緣巧合碰上了。她嘆息着開口:“此事交由我來處理。今日,你什麼東西都沒有收到,也沒有見過我。”
“多謝唐姑娘!”雲若憐感激地說。
顧盈盈出了後殿,先綁了那個轉身看了一眼雲若憐的宮女,然後才前往昀寧宮。
“誰指使你的?”顧盈盈看了眼對面服下萬蟻噬心的宮女,再一次開口。
宮女不堪嚴刑,手腳抽搐,面容扭曲:“奴婢是……東宮當差的……饒了我……”
“太子有什麼計劃?”顧盈盈繼續審問。
“貢品……是貢品!……”
顧盈盈眼前一亮:“什麼貢品?”
“不知道了……奴婢……”宮女神色痛苦哀悽,卻再也說不出有用的東西。
顧盈盈也明白她所知有限,不再拷問。走出偏殿的門,來到昀寧宮外的假山邊尋找楊毅涵。
“事情查得如何?”顧盈盈問。
“這兩塊玉,按照不同的角度相互敲擊能發出五音,”楊毅涵解釋,“而且確實是北漠的東西,只是緣何能到了區區宮女手中?”
顧盈盈搖頭:“過程已經不重要,關鍵是結果,聽那宮女的意思,這玉應該是北漠貢品。如今我們拿着燙手山芋,該怎麼辦?”
楊毅涵微垂眼瞼,思索片刻:“既然是太子下手的,扔回給太子好了。這件事我來做,盈盈你不必費心。”說着,他吻了吻她的額頭。
顧盈盈知道他是怕自己和太子交鋒吃了虧,才說不讓自己費心。她感激擡頭,看進他滿溢柔情的鷹眸:“曜,謝謝你,那你自己小心。成功固然好,若實在難也不必勉強,平安是第一的。”
楊毅涵點頭:“我明白,你放心。”說着握了握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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