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盈盈握着楊毅涵的手,柔軟的指腹輕輕觸碰着他手上的薄繭,不知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楊毅涵看着她的動作,不禁啞然失笑。
“一個人身體上的印記,代表的是他的故事,我在讀你的故事!”顧盈盈神色認真。
傷疤、老繭、甚至皺紋,都是一個人的故事。
“那你讀出了什麼?”
顧盈盈靠在他懷中:“讀出了,你文武雙全,但是沒有做過家務,顯然出身很好,但是很努力。你左手無名指第一個指節受過傷,應該是十幾年前的了吧;左手虎口受過傷,這個不超過三年。至於右手……”
顧盈盈拿下摟着她的那隻右手:“右手食指曾經骨折,估計是四五年前的事情;右手手腕曾經脫臼,這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楊毅涵有些怔愣:他從小練功就受過一些傷,十二歲上戰場後,更是傷疤無數。而這個女子……
環住她的纖腰:“盈盈,我不知說什麼好,謝謝還是對不起?”
“曜,皮膚的疤痕可以除去,筋骨的傷想不被看出來要難一點。但是如果心有傷,纔是真正難以治癒!”
顧盈盈只是說着自己的見解,卻不料聽者有心。
“你擔心我想不開?”楊毅涵挑眉。
她搖搖頭:“也不是,只是說到故事,我在說自己的想法而已。”
“你說得對。身上的傷容易好,但是一個人經歷過的事情,造成的心結卻很難打開。”
“所以該放下。該寬容的,不要再去爲難自己!”就如長真道長同她說的一樣,執念太深,心魔太重,萬望,忘記過去,笑盼將來。
“我懂了,盈盈。你知道嗎,有你在,我不會誤入歧途的!”楊毅涵只是摟緊她。
十月初六,秋高氣爽,顧盈盈隨侍在蔚紫薇身邊,就聽見蔚丹桐向皇上提議比試。
一衆妃嬪誥命紛紛點頭稱好,顧盈盈見狀不由得微不可查地搖搖頭:等下你們的夫君兒子上去輸得太慘。就不會稱好了!
不過皇上自然要顯示出大梁的氣度,欣然答應:“不知道渤海太子,想要怎麼比?”
蔚丹桐禮貌地微笑:“我渤海在此的人不多,就由渤海第一巴圖魯海德威來比,皇上再挑一位大量勇士如何?”
顧盈盈有些詫異:看着這個海德威這樣文文弱弱的,沒想到是渤海第一巴圖魯?也就是第一勇士?真人不露相呀!
“那怎麼個比法?”皇上繼續問。
蔚丹桐胸有成足:“秋獵自然是比騎射,就比
。一炷香內射到的大雁數量如何?”
顧盈盈心下暗道不好:這個海德威一發三箭,怎麼可能比得過?
“皇上,渤海太子,一對一似乎有些單調,不如三盤兩勝如何?”顧盈盈淺笑着問。
海德威卻沒有客氣:“唐大人是要用田忌賽馬嗎?”
被拆穿了,顧盈盈索性大方承認:“正是如此,難不成渤海只有巴圖魯一人,再也尋不出人才了嗎?”
“自然不是,”蔚丹桐笑得無害,“既然唐姑娘如此提議。就是再加兩人也無妨!”
海德威皺眉:“太子!”語氣中似有擔憂。
蔚丹桐把手一揮,阻止了海德威:“只不過今日來大梁的渤海勇士委實少了一些,但是拿三個人出來比賽,還是可以的。紫薇,你去。冬拉,你也去。”
冬拉是蔚紫薇的貼身婢女。顧盈盈不曾想蔚丹桐叫了兩個女子上陣。這樣的話,大梁爲了不被說欺負弱女子,肯定也要派兩個女子上陣!
顧盈盈回頭望了望看臺。一衆女子中。似乎只有賢妃拿得出手……
冬拉的騎射應該不會比蔚紫薇好吧?
皇上明顯也沒有料到他有此舉動,但是也只能如此,思索了一陣纔開口:“楊愛卿,你對陣海德威。賢妃。你上。唐愛卿,你也上。大家各自去準備吧!”
顧盈盈被皇上叫去問話。
“爲何提議田忌賽馬?”皇上詢問。
顧盈盈行了一禮:“那個海德威在上谷的時候臣見識過,他能三箭齊發,這樣比,大梁毫無勝算。不過渤海太子叫兩個女子上場,委實是臣沒有料到的。”
“不怪你。你這幾天跟在蔚紫薇身邊,依你看,她的騎射如何?”
顧盈盈如實回答:“她的騎射不差,如果和臣比,臣有信心贏。不過臣不知賢妃娘娘如何。”
“賢妃,她的騎射也不差。目下是不知道那個冬拉如何……”
皇上沉吟片刻纔再度開口:“依朕看,這個冬拉可能很有實力,你去迎戰!”
“是!”顧盈盈答應着下去了,心思卻在翻轉:蔚紫薇的實力大梁會洞察到,那麼渤海想要贏,只能派一個更加深不可測的人。所以皇上是這樣考慮的?冬拉會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顧盈盈摸着小白的毛,低頭陷入沉思,一雙黑靴出現在眼前。
“你對冬拉?”
顧盈盈心事重重地點頭:“嗯,你有什麼箴言相贈?”
楊毅涵的鷹眸中滿是溫柔:“我相信你!”
“謝謝,”顧盈盈回以微笑,“你也加油,這一場你不用太拼命
。”
“我知道,你也小心!”
“那你先回去準備吧!”
“好!”楊毅涵不捨地看了顧盈盈兩眼,才轉身離去。
不一會兒,李章也跑過來:“別緊張,盡力就好!”
“謝謝。”這一句不如剛纔,只含着淡淡的感激。
李章微微嘆口氣,轉身離去。
比賽很快開始,第一場是賢妃對紫薇公主。
顧盈盈在場下看着。發現賢妃的確不是吃乾飯的,兩人彎弓都是你追我趕,幾乎沒有什麼差距。
一炷香過去,侍衛們清點大雁,最後結果是平手。
顧盈盈心中一沉:這個平手,怕是最後會以三場大雁總數來計,那她和曜的壓力豈不是很大?
第二場輪到顧盈盈。
冬拉一出場就彎弓射箭,可是沒想到顧盈盈後發先至。把她的箭打掉不說,還射中了她本來瞄準的大雁。
冬拉惱怒,再出一箭,沒想到是同樣的結果。
顧盈盈笑得雲淡風輕,心中的想法卻比狐狸還奸詐:你不射箭,我也不射,你只要射。我就射你的箭!
冬拉忍無可忍,再次彎弓搭箭,對準的卻是顧盈盈!
觀戰的全都大驚失色,顧盈盈卻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只等着這箭離弦,然而手中的箭已經搭上。
“不是我沒給你機會,是你實在太過分!”冬拉說着。箭轉着弧度而出。
顧盈盈就等這一刻,一個仰身躲過這一箭,手中的弓卻對準天空中一隻大雁毫無預兆地弓拉箭出。
冬拉憤恨,這一箭卻對準了小白。
“射我也就罷了,射我的馬也是在太可惡!”顧盈盈說着毫不猶豫出箭,阻下了那一箭。
冬拉再次搭箭,卻是兩隻箭同時射出,一隻對着人,一隻對着馬。
顧盈盈飄渺一笑,不躲不閃竟然一個翻身落到前方。掌風一揮,內力擋下這兩箭的同時,又射下一隻大雁。
“原來是第一巴圖魯的徒弟,怪不得這麼張狂!”話音未落,她已經再次翻身上馬。
楊毅涵看着着狡猾的小女人,不禁失笑,心中頓時受到啓發,有了對付海德威的辦法。
冬拉不再理會顧盈盈。又拿出兩隻箭,對準天空。
然而顧盈盈沒等她射箭,手中弓弦一響,兩隻箭的箭頭都已將被打落。
冬拉震驚。看着變形了的箭頭:“你射箭用了內力
!”
還沒等她從震驚中甦醒,顧盈盈又射了一隻大雁下來:“誰規定射箭不能用內力?”
時間已經到了,這一局,顧盈盈雖然只射了五隻大雁,可是冬拉的戰績是零。
海德威暗自咬牙:下一局,就看我如何完勝!坐在馬背上看着對面的楊毅涵,頗有一種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感覺。
也好,就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贏得她的芳心!
令旗一揮,海德威一上來就是三支箭,衆人不禁倒吸一口氣。楊毅涵依舊鎮定自若,他的弓上只有一支箭,凌空射出,阻斷了空中海德威的兩隻箭,接着才貫穿一隻大雁的雙眼。
大梁的人紛紛拍手稱好。
海德威並不氣餒,只是在心中暗道:真有幾分本事!
又是三箭連發,這下楊毅涵出手極快,三支箭齊齊阻斷,又是一箭貫穿雙眼。
接下來都是這樣的較量,如果時機把握得好,楊毅涵可以阻斷三支箭,貫穿兩隻大雁的四目;把握的不好的時候,只能阻斷一支箭,貫穿一隻大雁。
一炷香下來,衆侍衛去清點數目。
結果楊毅涵僅以一隻之差輸給海德威。
皇上開懷大笑:“渤海太子,是平局呢!如果再計算總數目,那是我大梁小勝!”
蔚丹桐笑得有些勉強:“你們大梁的人,都十分聰明!”
海德威在一旁不忿:什麼聰明?分明是狡詐!
這一場比賽,除了第一局,哪個是按照常理出牌的?
顧盈盈看着身旁的楊毅涵,微笑着開口:“yy組合,天下無敵!”
“從來都無敵!”楊毅涵也回以微笑。
蔚丹桐等人離去的時候,走過顧盈盈身邊。
海德威開口:“我竟不知道,唐大人如此狡詐。”話中諷刺盡顯無疑。
顧盈盈不以爲意:“海大人知道田忌賽馬,也應該明白兵不厭詐纔是!”
“好一個兵不厭詐!我竟不知道,大梁人原來喜歡投機取巧。”
“只是我喜歡投機取巧罷了,不是所有的大梁人!何況,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不傷及性命就好,總比拿箭對着別人要強吧?”說着狀似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冬拉。
冬拉正咬牙切齒盯着她。
“原來這便是唐大人的行事準則,不曾想我昔日竟然高看了唐大人!”海德威又豈是省油的燈?
“如何?我向來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你看高看低,那是你的事,幹我唐晚何事?”她說得雲淡風輕
。
但他卻語帶諷刺:“真是灑脫!”
“彼此彼此。難道海大人又是在乎別人看法的人嗎?否則當初暗箭傷人又如何說?只是你這個徒弟,”顧盈盈瞥了一眼冬拉,“學暗箭傷人學的並不好,沒有得逞呢!也是,冬拉只是明箭傷人而已!”
“你!”冬拉剛想跳出來,就被海德威攔阻。
“唐大人真是記仇!只是這仇,到底是爲唐大人自己記的,還是爲玄戰神記得?”語氣到後面頗爲曖昧,似乎在暗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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