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茶樓;皇族八卦——題記】
第二日開始,顧盈盈就和玉芙蓉女扮男裝,在長安城的各處青樓、錢莊、酒樓轉悠。期間顧盈盈也經常到茶樓去聽說書人說書。長安的說書人,講的都是貴族的故事,以及最近時興的小道消息、大家關注的朝政熱點等等。
“話說這五殿下已經開始物色正妃人選了!這不快到中秋了嗎?今年中秋宮宴,就是五殿下的選妃宴!”說書人在臺上爆出一個重磅消息。
下面有人發話了:“你怎麼知道五殿下要選正妃,而不是把側妃扶正?”
“季側妃和孫側妃陪伴殿下時間也不短了,可是誰都知道,五殿下府上沒有誰最受寵,幾乎都是平分秋色。而且,五殿下的生母賢妃娘娘一直都有把正妃之位留給孃家人的意思!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這也是常見的!搞不好就內定是賢妃的侄女趙三小姐了!”
“說的也有道理,那這趙三小姐如何?”下面又有八卦的人了。
“要說這幾年咱們長安城最轟動的女子,第一當屬顧家大小姐!”
“那是那是!”附和聲一片,大家開始討論顧家大小姐如何如何有才,如何如何有貌。
“顧家大小姐,那是百年一遇的佳人呀!‘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真是可惜了呀!而這皇子妃裡面,竟然無能出其右者!剩下的,最好的便是秦王妃了,兵部尚書婁賀蘭嫡女,方方面面都不差,但也比不上顧家大小姐的驚才絕豔了。這準四皇子妃,太傅雲家的旁支嫡女,更是遠遠不如!不過這趙三小姐,和其他大家閨秀都不一樣!”
這句話吊起了衆人的興趣。
“趙三小姐是在賢妃娘娘的外祖家,南臨王風家長大的。據說這南臨地區,南邊和南疆臨近,所以也有一些秘術流傳進來。這趙三小姐,怕是會秘術的!”
顧盈盈聽到這裡,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似在自言自語:“這說書人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不過在南臨長大而已,又不是南疆;況且,南疆人不一定都會秘術,南疆以外的人,也有會秘術的。真是純粹的噱頭呀!”
玉芙蓉在她身旁,對說書人和顧盈盈的話都一知半解。
“你以後要做生意,肯定要和達官貴人打交道的,多瞭解一些,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顧盈盈對玉芙蓉道,聲音是用內力改造過的,粗啞了許多。
玉芙蓉沒有內力,顧盈盈只好囑咐她少說話。
說書人繼續噱頭:“你們說,要是趙三小姐媚術一使出來,這五皇子是不是就少了許多到處惹風流債的機會了?”
衆人鬨笑而過。
“再說說另一樁事情,那也是一大喜事呀,太子的譚側妃有喜了!”
顧盈盈皺了皺眉頭,有喜了?生下兒子的話,就要扶正了吧?沒有嫉妒,沒有羨慕,只是唏噓世態炎涼。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下面又是一片八卦的譁然。
“這譚側妃有喜,五皇子選妃,對這兩方勢力可都是大大的好消息呀!衆位想,如果譚側妃生下了皇長孫,那豈不是要扶正了!”
下面又是議論紛紛,京城的八卦,可是非比尋常呀,八的都是皇族大官。
顧盈盈此時只聽見隔壁桌的捶桌子的聲音。砰地一聲,在這喧譁聲中,不是很刺耳,卻也不會被蓋過去。轉頭望去,只見一位錦衣華服的男子,銀白的長袍,被他穿出了一種雅緻,面容俊逸非凡,鳳眼精緻,五官俊雅,獨有一種溫潤如玉的氣質。然而此時他的劍眉微蹙,本來溫潤的眼睛染上了一絲痛色,那種痛,是嘆惋、是眷戀、是疼惜、是譴責。
顧盈盈打量完,便垂下眼瞼:這個男子,非富即貴,看樣子平時性格應該是很好的,如今這麼大脾氣,怕是觸到他的逆鱗了。那逆鱗是什麼呢?剛纔是說到譚側妃有孕,莫非他喜歡譚側妃?可是不對呀,如果是這樣,那譴責是什麼意思?
正在想着,這溫潤如玉的男子已經恢復了平靜,看到了顧盈盈的回眸一望,對着顧盈盈那桌開了口:“這位公子,我剛纔失禮了,實在抱歉!”
顧盈盈回以微微一笑,以表示沒有在意。心裡想着,這位貴公子還是挺有禮貌的嘛,溫雅如玉,謙謙君子,是她喜歡的類型。
這位貴公子不是別人,而是剛剛從豫州治水回來的六皇子李章。李章聽到譚側妃有孕,便想起了顧盈盈,纔有那麼一幕。
此時李章才注意到顧盈盈那一桌,只見微笑的那位公子穿一身天水碧錦袍,姿態優雅瀟灑,長相在男子裡至多能算中上,但眼睛裡閃爍的神采,卻是無人能及。另一位“公子”穿藏青色錦袍,雖然極力掩飾,但是她的神態動作,無不透露着她的女子身份,況且那張漂亮的臉,更加出賣了她的真實性別。只是,這個女扮男裝的女子,怎麼有點眼熟?
“另一則消息就不太好了,話說工部尚書齊淵的庶子齊浩文可是闖了禍!”說書人又開始了新一輪話題。
顧盈盈聽了,腦子飛速轉了起來:齊家出事了?現在太子和五皇子風頭正盛,齊家是秦王的人。爹爹的眼光不會錯,他看上了秦王,那秦王又豈會是吃素的?以秦王的能力,怎麼會陷入如此被動的局勢?怕這個,不是人家嫁禍的,就是秦王自己故意的!
“這個齊浩文,平日裡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回,勾搭上了四皇子府上的一個姬妾!”
玉芙蓉一聽,到底不夠沉穩,驚恐的目光望着顧盈盈,小聲說:“這事,不是給四皇子戴綠帽子嗎?怎麼也不能放到茶樓說吧……”
顧盈盈不以爲意地一笑,雲淡風輕地說:“你放心,這事,怕是有人故意要讓他們說的,否則你以爲,天子腳下,沒點後臺的人能在這裡大放闕詞?搞不好是有人授意的也說不定。不過這齊家,不會有事的,倒是四皇子,要吃點虧了!”
李章剛纔聽到關於南疆的一番話,已經覺得很有見地了,如今聽到這一番話,只覺得這位天水碧衣衫的公子絕非池中物。他在京城貴眷中並沒有見過顧盈盈,因此認爲,顧盈盈僅憑這一點點信息,就能把事情推測出個大概,實在是個人才。如果這個人才能到三哥麾下,三哥這邊絕對如虎添翼。
當下起身走向顧盈盈:“這位公子才華過人,絕非池中之物。不知是否賞本皇子這個臉面,到裕福樓一敘?”
顧盈盈看着李章的眼睛,裡面都是惜才之情,不疑有他;又想,皇子?看性情不像奪位的那三個,那是哪個皇子?於是站起身行禮:“草民不過隨口之言,不知殿下在此,多有得罪,還請教是哪位殿下?”
玉芙蓉被顧盈盈拉起來,早就花容失色了。皇子?長安果然是一個遍地達官顯貴的地方。
李章溫和地微笑:“六皇子李章。不知公子貴姓?”
“草民姓唐名晚,殿下相邀,豈有不從之理?殿下請!”正愁攀不上大靠山呢!雖然,之前拿了一個崇光令,要真的有困難可以去找楊毅涵,人家好歹也是中央軍司令。不過看他那個冷漠的樣子,就是不好說話的,哪裡像溫潤如玉的六皇子!況且,六皇子是秦王陣營的,如果自己真的決定投靠秦王,是不是也能牽線搭橋?
於是,幾人出了茶樓,來到同在熱鬧繁華的朱雀大街上的裕福樓。
顧盈盈先讓了一回李章,才一掀衣袍,坐在了椅子上。三樓雅間內,招牌菜頓時上全了,其餘人都退了出去。顧盈盈想着:皇子待遇果然不一樣!
“這位,莫非是嫂子?”李章果真是溫和派的,一點架子也沒有。
顧盈盈微微一笑,看着玉芙蓉,眼神裡在說:“你扮男裝果然很失敗哦!”
“殿下既然看出來了,唐晚也就不隱瞞了,這是家姐玉芙蓉,”於是自己把髮簪也取了下來,墨發飄落,顧盈盈俏皮一笑,聲音也變回了本聲。
李章愣住了,自己的眼睛可是很毒的,居然沒看出來顧盈盈是女兒身:“你,也是女子?”
顧盈盈優雅大方地給李章斟上酒:“爲了避免殿下等下說出什麼舉薦小女子出仕之類的話,民女還是坦白從寬比較好。”
李章自嘲一般地搖頭輕笑:“唐姑娘果然聰明,玉芙蓉?就說剛纔怎麼似乎看玉姑娘有些眼熟,莫非,真的是南陽城的玉芙蓉姑娘?”
“正是民女。”玉芙蓉施了一禮。
“難道那天的表演,六殿下也去看了?”顧盈盈頓時覺得好玩起來,沒想到,她本意是爲玉芙蓉討錢、自己順便也賺點錢、試試大梁青樓業的水準的舉措,把六皇子李章也吸引了過去。
“本皇子當時在豫州,聽聞江南第一才女唐蓮子的名聲,就和三哥一道去了。你們都姓唐,又都才高八斗,還和玉姑娘在一起,莫非,你就是唐蓮子?”李章一邊思考,一邊說出自己大膽的猜想。
顧盈盈拉着玉芙蓉的手,笑容明亮:“六殿下耳目清明,心如明鏡,不是我等小妖可以欺騙的!”李章給人一種溫和的親切感,讓顧盈盈也不自覺的溫和起來,放下心防。
“唐姑娘說笑了,只是,本皇子很是疑惑不解,既然唐姑娘學富五車,才華橫溢,爲什麼要去青樓賣藝?如今來京城又是爲何?”李章問出了自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