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兒,別哭別哭。師父,您輕點兒聲,小孩子怕吵。”顧盈盈柔聲說。
老頑童一副委屈的樣子,捂住了嘴。
顧盈盈好容易把昭兒哄好了,纔開口:“昭兒乖,這是師父,來,笑一個。”
昭兒伸出粉嘟嘟的小手,拉着孃親的衣襟,“嘿嘿”一笑。
老頑童看着這一幕,也笑了,笑着笑着,竟然哭了出來:“徒弟!寶貝徒弟,你比我有福氣。嗚嗚,比我有福氣多了!”
顧盈盈抱着昭兒怔愣在那:怎麼笑着笑着,就哭了?還真是個老頑童,和昭兒,沒長大的孩子。
老頑童哭着跑了,李曜自然帶人去追。
“丫頭呀!”葉聖嘆一聲長嘆,出現在顧盈盈身邊。
“師父,”顧盈盈抱着昭兒,喜形於色,“師父你也在?昭兒,這是孃親的師父。”說着低頭,笑語盈然地哄着兒子。
昭兒裂開小嘴,揮了揮軟軟的手。
葉聖嘆甩了甩手中拂塵:“丫頭,你這兒子,命相不錯呀!”
昭兒似乎對那飄來拂去的拂塵很感興趣,烏黑的眼珠跟着轉悠。
顧盈盈不滿地一撇嘴:“你不是常說,什麼天機不可泄露的,如今說昭兒命好,又是什麼意思?”
“哈哈,”葉聖嘆放聲大笑,“有些天機不可泄露,有些不用我泄露,大家也都知道。這孩子父親是韓王,母親是聖陽郡王,身兼武林三大勢力,坐擁天下三分之一的財富。難道,命不好?”
顧盈盈鄙夷地說:“我纔不會把他寵壞呢,他要什麼,就自己努力去。”
葉聖嘆只是笑而不語。
晚間,顧盈盈趴在昭兒的小牀邊唱着搖籃曲。
安睡吧,小寶貝
丁香紅玫瑰在輕輕爬上牀,
陪你入夢鄉;
願上帝保護你,一直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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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上帝保護你,一直睡到天明。
安睡吧,小寶貝
天使在保護你,在你夢中出現,
美麗的聖誕樹;
你靜靜地安睡吧,願你夢到天堂,
你靜靜地安睡吧,願你夢到天堂。
李曜走進來,在顧盈盈身邊俯下身,聽着她輕柔的曲調,感慨萬千。白天,師父說他有福氣,此言不虛。嬌妻愛子,他的人生已經圓滿。但願他擁有這份圓滿的時間能久一點,久到地老天荒……
昭兒安睡,李曜牽着顧盈盈的手,走出房門,看着月華如練。
“曜,師父他怎麼樣了?”顧盈盈關切地問。
李曜伸手摩挲着她光滑細嫩的下巴:“師父沒事了。”
“你師父,會跟着我們回長安嗎?總要參加你的大婚吧?”顧盈盈晶亮的雙鳳眸擡眼看着面前深沉的男子。
“自然會,他要是不願意去,我就把他綁去。”李曜戲謔。
顧盈盈淺笑着靠進他懷中,環上他的腰:“你師父也不容易,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過來的。就讓他跟着我們多住一陣子吧。嗯,還有我師父也是,反正他們兩個成天混在一起喝酒吃肉的。”
“傻瓜,”李曜摟着懷中香軟,“京城是非之地,他們怎麼好多留?況且,我師父是個閒不住的,不到處跑到處玩,哪像他的性子?”
“也是,”顧盈盈悶悶點頭,“那下次就讓他定期要回來見我們,我看他很喜歡昭兒呢,就讓他每年昭兒生辰要回來,給他的寶貝徒孫送禮物。”
“你哪來這麼多鬼主意?不過這倒是個好辦法,用昭兒引他回來。”李曜稱讚着她。
“好呀,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你就和他說去。”顧盈盈點點他的肩頭。
歲月靜好。
泰興二年六月二十八,韓王李曜、聖陽郡王顧盈盈回京。
一行人先來到聖陽郡王府,在無爲廳商議後續的對策。
“今年太皇太后抱恙,所以沒有去蘅峰山莊避暑,一切都在京中。”李曜扶着手邊茶盞。
“在京中,其實要好辦許多。既然太皇太后抱恙,曜,我們先入宮面聖,然後再一起去見太皇太后。”顧盈盈提議。太皇太后待她不薄,她定要盡力醫治。
炎炎夏日,連風也是熱的,吹得人心愈發煩躁。知了沒完沒了地叫着,只有遠處碧湖那幾叢荷花,叫人看着舒心清雅。
李曜一身四爪金龍黑色朝服,身旁的顧盈盈,紫金四爪金龍和四翎金鳳朝服,等在御書房外,紛紛運起內力避暑。
徐公公從裡邊通報出來,顧盈盈轉頭正要挪動步子,就看見一身玫紅色貴妃服制的蔚紫薇從御書房走了出來。
顧盈盈眨眨面紗下的雙鳳眸,翩然施禮:“臣參見紫薇貴妃。”
李曜也行了一禮:“臣參見紫薇貴妃。”
蔚紫薇一擡手,有些疑惑:“免禮,這女子,有些眼熟,可本宮一時想不起是誰了。”
徐公公在旁邊提點:“多年不在京中了,這是,聖陽郡王。”
“哦,是你呀,”蔚紫薇早沒了當初的天真可愛,妝容姿態多了幾分妖嬈嫵媚,然而性子依舊跋扈張揚,“本宮就說,這是誰呢,原來是被顧家逐出門牆的,大梁第一人。”
顧盈盈低笑幾聲:“紫薇貴妃,你常年在宮中,倒是有很多事不知道呢。逐出門牆又怎樣,求娶臣的人,從來不缺。倒是臣如今一介自由身,想去哪就去哪,總比束縛在這四四方方的天裡面好。”
蔚紫薇秀眉一皺,冷哼離去。
李曜咬了咬鋼牙,對顧盈盈傳音入密:“盈盈,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的名聲。你放心,我一定爲你平反。”
“曜,其實我不在乎別人的閒言碎語,只要我們在一起。”
“可是我不能容許別人傷害你,等下,一切交給我。”
御書房內,李筠攤開先皇聖旨,蹙了眉頭:“先皇要你娶聖陽郡王?”
“回稟皇上,的確是先皇賜婚。”李曜回答。
李筠發問:“你當初可是聽見,聖陽拒婚夏那日赫泰的時候,說了什麼條件的,難道你要答應那兩個條件?”
“臣全部答應,而且,孩子的父親本就是臣。”李曜坦言。
李筠蹙起眉頭,看向下邊一直一言不發、十分平靜的顧盈盈:“韓王所言,可屬實?”
“韓王所言句句屬實,而且,臣答應這門親事。”顧盈盈給出了回答。
李筠一甩衣袖,語帶慍怒:“你們真是胡鬧,既然如此,當初就該把親事辦了,後面惹出這麼多麻煩事!”
“請皇上息怒,當時情況,實在特殊……”顧盈盈只得言簡意賅。
李筠怒氣不減:“特殊特殊,那如今,你們又要朕,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向皇室宗親交代!”
“皇上,其實,平息此事,臣有個好辦法,”李曜提議,“賜婚聖旨,是先皇駕崩時留下的。只需要對外宣稱:本來韓王是想等孝期結束,便和聖陽郡王成婚。只可惜,未等到那一日,就發現李嵐餘孽未除。韓王肩負清剿餘孽的重任,然而此去生死未卜。聖陽郡王大義凜然,不願韓王一脈就此斷絕,故而,提前與韓王圓房。但因爲韓王還在孝期,怕天下人唾棄,故而隱瞞了孩子的身份來歷,承受不守婦道的罵名。如今韓王早已平安歸來,不願心愛的女子繼續受辱,所以決定說出事實真相,迎娶聖陽郡王,還她一個清白名分。自己甘願接受宗室和國法的責罰。”
顧盈盈聽完一席話目瞪口呆:他說的解決方案,原來就是這個!可是這樣做,爲她博取了同情,卻讓他遭到唾罵,甚至處罰,這怎麼行!
“曜,你瘋了不成,這麼做——”顧盈盈還沒說完,就被李曜打斷。
“皇上,向天下人說這個,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李筠深深地看了李曜一眼:“二哥,你知道後果是什麼。”
“臣知道。”
“可你也知道,先皇曾說,無論如何要保住你,你這般做,實在令朕太爲難。”李筠搖搖頭。
“皇上,不如姑且一試。”
“朕知道,除了你說的這個,估計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姑且一試吧。”
走出御書房,顧盈盈的腳步很慢,似乎心事重重。
“怎麼了?”李曜側頭問。
“我怕,我怕他們責罰你,”顧盈盈擔憂地說,“昭兒的事情,不是這麼簡單。主要是,你還在孝期,國孝家孝,宗室會怎麼定罪?另外,你所作所爲,百姓會如何看?”
李曜靜默良久,樹蔭下,他執起她的手:“盈盈,我也在賭,但也不是毫無準備。可是我不能讓你揹負這一切。”
顧盈盈反握住他的手,有些哽咽,被保護被呵護的感覺,真心很好:“曜,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
“永遠不會,只要你願意跟着我。”他看着她,鷹眸裡盡是柔情。
慈寧宮壽安殿,藥氣陣陣飄來。
顧盈盈走進殿中,看向榻上臥病的太皇太后,行了一禮:“臣女參見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聽見聲音,咳嗽了幾聲:“聖陽,是聖陽,聖陽回來了!”
然風姑姑在一旁伺候:“是呀,太皇太后,聖陽回來了。”
顧盈盈連忙走上前去,握住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聖陽回來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