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正,幾員大將、趙王、李章和顧盈盈在主帳齊聚。
“不知接下來,大家有什麼好計策?”楊毅涵問。
趙王李嵐首先說:“哼,不過是區區一個風火族,直接打過去就行了,依本王看,兵力並不懸殊,你們打了這麼久還是僵持不下,太優柔寡斷了!”
“五哥,這裡情況確實複雜,不是一朝一夕能打的。”李章自然要挺身而出,這裡敢和趙王叫板的,身份上只有他而已。
“打不打,還不是你們說?”趙王李嵐本來就抱着應付的態度來的,畢竟又是這種打贏了分一杯羹,打輸了有人挑責任的事情。
“難道五哥有什麼好建議?”李章試探着問。
“依本王的意思,趁夜偷襲就不錯,”說着,掃了兩眼顧盈盈,“我們開軍情會議,一個女人在這裡幹什麼!”眼神十分犀利。
衆人一致把目光轉向了本來在旁邊沒有什麼存在感的顧盈盈,神色不一。
顧盈盈微笑,這是針對她了?於是毫不避諱地將一身出塵卻犀利的氣質散發出來。衆人頓時感到一陣壓抑。
楊毅涵盯着李嵐看了半晌,手中拳頭握緊:“今日叫衆位來,這也是其中一件事。傳我的令,封唐晚爲後將軍。”如今楊毅涵率領的二十萬殿前司左軍中,有先鋒上官烈,左將軍鄧惠傑,右將軍張洪,如今他把後將軍之位給了一個女子,實在令人譁然。
顧盈盈一下子也沒有反應過來,眨着眼睛望向楊毅涵,眼神裡在說:什麼意思?
李嵐立刻反對:“元帥這是什麼意思?我看這個唐晚,姿色這麼平庸,怎麼你與我六弟都被她迷住了?封一個女人做後將軍,還寸功未立!”
李章的臉色頓時黑了,楊毅涵臉色也不好。顧盈盈倒是對李嵐的暗諷不以爲意:“女人又如何?難道趙王殿下能離得開女人?況且又不是沒有先例,聽聞元帥的母親就是赫赫有名的女將。”
衆人聽到那句“趙王殿下離得開女人”的時候,紛紛忍俊不禁,卻又不敢笑;而後聽到她拿楊毅涵的母親韓廣英作爲先例,不禁覺得這個女子的確有兩把刷子。
這回輪到李嵐的臉色不好了,他心道,之前荊州國債的時候,也沒見這個女人多麼厲害呀!
顧盈盈自然沒有忘記顧家不能領兵的家訓:“元帥,唐晚很感激您的賞識,只是,趙王殿下有一句話沒說錯,唐晚寸功未立,封后將軍實在不妥。”
上官烈凝視了顧盈盈半晌:“元帥,不如先封唐姑娘作參議,商討軍情可好?唐姑娘智謀過人,但是行軍打仗,後將軍一職,不是靠智謀就能勝任的。”
得了一個臺階,楊毅涵最後點頭:“封唐晚爲參議。繼續商討軍情!”
接着,顧盈盈倒是把這一代的地理特點都講解了一遍,分析了兩軍形勢,但是衆人都沒有什麼突破性的計策。
夜深了,楊毅涵命令散會,衆人就各自回去了。
顧盈盈走在李章身邊,反覆思索着今日和李嵐的鬧劇。
“小唐,想什麼呢?”李章看着她沒有聚焦的眼睛問。
顧盈盈忽然一笑:“我在想,楊毅涵是不是故意的!”
李章困惑:“什麼故意?”
“我不相信他不知道封我作後將軍不妥,提出來不過是給趙王添堵。”顧盈盈揣測着。
李章沉思片刻,溫雅一笑:“也許,毅涵真的認爲,你能勝任!”
“不過子旭,將軍我就不當了,我還是比較願意躲在帷幄之中,出謀劃策就好,上官將軍說的不錯,帶兵,我確實一竅不通!”顧盈盈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也是,你怎樣都行,就是不要太累!”
“謝謝你,子旭!”顧盈盈看着夜色,淺淺微笑。
九月二十二,顧盈盈起牀後,就打算去大營西側的山崗散散步,那裡地勢高,正好眺望一下橫水對岸的軍情,想想對策。
月白衣衫出塵的女子漫步在山崗上,秋季涼爽的晨風吹過,吹拂起她披散的了無裝飾的秀美緞發。映着蔥翠的山巒,讓遠處的人不禁懷疑是山中仙子。
山崖上,一黑一白兩道人影掌風凌厲,顯然是在過招。
凌承瑞的笑容中有一絲狡黠:“冰塊,你看那邊!”
楊毅涵板着一張臉,絲毫不受他影響:“想轉移我注意力?”
凌承瑞微微嘆氣:“真是不知好歹,那樣的美景,不看真是可惜了。”說着十分“體貼”地大退數步,收功站定,給楊毅涵觀看的機會。
楊毅涵轉過身,就看到遠處獨立高處,衣袂飄揚的顧盈盈,仙姿出塵,恍若隔世。
“有什麼可看的?”楊毅涵嘴上否認着,眼光卻並未收回。
凌承瑞飄然輕笑:“果然!”
楊毅涵疑惑地轉頭瞪着他:“什麼果然,你年年找我過招,過來過去,還不是贏不了!”
凌承瑞自是不會告訴顧盈盈他和楊毅涵的恩恩怨怨。從凌承瑞九歲開始,因爲和十歲的楊毅涵在崇光門偶遇打了起來,兩個人就成了名符其實的冤家!這些年,凌承瑞苦練武功,甚至用死半生,就是爲了能夠打敗楊毅涵。開始的時候,楊毅涵明顯佔了上風,到了後來,凌承瑞用了死半生,一直到現在,兩個人都是平手。
“你喜歡那丫頭!”凌承瑞俊朗的臉上浮出一絲自得的微笑。
楊毅涵仍舊面無表情:“狐狸,你什麼時候喜歡管閒事了?”
凌承瑞搖頭輕笑:“那丫頭的事情,可不是閒事,她是我的人。”爲我奪盟主效忠的人,怎麼不算我的人?
楊毅涵的鷹眸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覺得,自己說這句話太不自量力了嗎?有本事,就到六殿下面前去說。”他自然知道這句話做不得數,凌承瑞就是一隻狐狸。
可是事實是,這兩個人聚到一起,兩個人都變成了狐狸!
“原來,你是在吃六殿下的醋!”凌承瑞故意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哼,我喜歡她,我怎麼不知道!你是不是太自負了!”楊毅涵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呵,冰塊,怎麼說你好?你連自己動了心都不知道。等六殿下抱得美人歸的時候,你就黯然神傷去吧!”凌承瑞調笑着。
楊毅涵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你不過想勸我動情,讓我成親,下次比武你就不戰而勝了。”
凌承瑞自嘲地搖搖頭:“冰塊,太不好玩了,這麼快被你看穿。不過我說的是真的,我敢肯定,你喜歡那丫頭!”
他凌承瑞來南疆是爲了什麼?遊歷南疆都是藉口。他不過是爲了求證,楊毅涵是不是喜歡顧盈盈。結果發現真相的確如此,那麼就讓楊毅涵陷入情網不可自拔,也算給他添些堵。這纔是他的真正目的,他的快樂,可是建立在楊毅涵的苦惱上。至於破戒成親,他倒沒有蠢到認爲楊毅涵會做。
楊毅涵渾不在意地說:“你憑什麼肯定?”
“冰塊,我九歲認識你,一直把你當成敵人,調查你這麼久,有時候,我瞭解你比了解自己都深。說來也可憐,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已經喜歡那丫頭了。你不喜歡她,爲什麼送崇光令給她?你不喜歡她,爲什麼用天道神功幫她度過死半生毒發?你不喜歡她,爲什麼如此信任她?”凌承瑞的眼神裡是認真。
楊毅涵望着遠處那一抹白色身影,久久不語。這些問題,他從來都忽略了,有意的,無意的,都忽略了。
凌承瑞忽然一笑:“冰塊,承認吧!”
楊毅涵狠狠瞪了他一眼:“狐狸,你以爲我會相信你胡言亂語?”
“要不要試一試,她心裡肯定沒有你。我們就到她面前去打架,她肯定叫我不叫你!”凌承瑞挑釁一笑,掌風橫出,把楊毅涵逼向顧盈盈那一邊。
顧盈盈感覺到了有人在附近打鬥,轉過身望去,沒把她雷到!
那是兩大武林高手的對決,而且不是點到即止的切磋,是招招狠辣要置人於死地!況且,最讓她驚訝的不是兩人武功之高,而是那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白的飄逸如仙,黑的冷冽剛毅。這氣質,實在太好認了!
顧盈盈一時摸不着頭腦——這兩個人怎麼像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樣打起來了?據她瞭解,從凌承瑞出現在大營開始,兩個人貌似還沒說過話!
頓了好半晌,眼見兩個人殺氣越來越重,顧盈盈實在忍不住了。
“承瑞,別打了!你們這是幹什麼呀!”顧盈盈夾雜着內力的清婉聲音飄了過去。
凌承瑞嘴角浮起自得的微笑,用楊毅涵才聽得見的音量小聲說:“果然吧,你聽,他可叫的是我!”
楊毅涵面色沉了幾分,招數更加毫不留情。
凌承瑞這隻狐狸狡猾一笑,讓楊毅涵的一掌斜擦過自己。結果就是,凌承瑞大退數步,嘴角溢出鮮血。
顧盈盈見狀,立刻飛過去,塞了一枚凝雪丹在凌承瑞嘴裡,又抓起他手腕把脈。
楊毅涵怎麼可能沒看出來,剛纔凌承瑞是故意接下他那一掌的?心中怒火更是翻騰,這隻狐狸!不過接下來,他不禁開始好奇,顧盈盈會作何反應?
(感謝孤獨的雲朵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