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正是豆蔻年華,稚氣未脫,愛玩的年紀,在太后附近跑前跑後的,一衆奶孃宮女也追的十分辛苦。
“公主十分活潑可人。”顧盈盈由衷稱讚。
“欣兒話雖然不太多,但是卻很貪玩。”太后微笑。
進了御花園,李欣就跑遠了。此時太后扶着顧盈盈的手緩緩走着,身邊都剩下心腹。
“盈盈,苦了你了!”太后拍着她的手。
“臣女不辛苦,”顧盈盈溫婉地笑,“看到太后和皇上都安好,臣女很欣慰。”
“哀家也是前幾日才聽皇兒說了當年的事情,太子他——”
“太后,都過去了,臣女現在很好。”顧盈盈依舊是微笑。
太后沒有看出端倪:“你祖姑母去的時候,你才五歲,人人都道你自小便有傾城之色,哀家卻是知道,你最像的,是你的祖姑母。”
“臣女還記得,那時臣女在太后身邊的日子。”
太后身邊的第一大宮女然風姑姑開口:“雖然臉不同,可是剛纔老奴就看郡主走路,就知道一定是郡主無疑!”
顧盈盈轉頭微笑:“當年還是然風姑姑親自指教的步法。”
太后微笑:“你這孩子,聰明通透,學什麼都是一點即通,像你祖姑母。”
“太后謬讚了!”
李欣小跑着回來:“皇祖母,皇祖母!”
“欣兒,怎麼了?”太后愛憐地摸摸李欣有些散亂的頭髮。
“皇祖母,快去看!”說着拉拉太后的衣袖,就在前面帶路。
“這孩子,不知道發現什麼了,我們也去看一看!”太后對着顧盈盈說。
“是,能讓太后樂一樂就好。”顧盈盈答應着。就和太后一起向前走。
一行人走到一處假山上的亭子中,就看見李欣伸手一指。
李顏穿了一身紅裙,嬌俏豔麗。正圍着一身黑袍銀甲的楊毅涵轉悠。兩個人的視角剛好看不到這亭子,不知道一言一行已經被窺視了去。
飛揚在一旁十分無奈。自打出了御書房,主子就被這個刁蠻公主纏得死死的。先是楊毅涵路過湖邊,樂陽公主失足掉進冰冷的湖水中。幸好主子武功了得,只是一個飛身就把公主拎了出來。
結果公主就往主子懷裡鑽,各種威逼色誘,硬拉着他送自己回宮。結果楊毅涵被纏的頭疼,送了她回宮。她換了衣裳又跑出來繼續纏。
“公主,您剛纔失足落水,應該呆在房間裡,讓御醫好好看看。免得染了風寒,不該再出來吹風。”楊毅涵神色恭敬,目不斜視。
偏偏李顏對這個冰塊的寒冰態度十分受用,認爲這樣纔有征服的快感:“我喝了薑湯,沒事的。況且我身子一向強健,怎麼會有事?你和我講講南疆的故事吧,或者戰場的故事也行。”
“公主玉體重要,還是先回宮吧,微臣還有軍機要事處理。先行告退!”楊毅涵說完就走了,連正眼也沒有給李顏一個。
“喂,楊將軍,你是在關心我嗎?那我就當是,我聽你的話去宣御醫。不急,你晚上慶功宴和我講都行!”李顏歡笑着大喊。
楊毅涵頭也不回地走了。
飛揚舒了一口氣,終於擺脫了樂陽公主的魔音!
然而顧盈盈這邊還遠沒有結束。
“欣兒,你先回你母妃那裡吧!”太后平靜地看完,微笑對李欣說。
李欣乖乖行禮:“孫女告退!”
“盈盈,坐吧!”太后說着在亭子裡坐下。
顧盈盈坐了下來,外面寒冷,立刻就有宮女抱了暖爐進來,又給太后披了貂皮大氅。顧盈盈則暗自運起內力禦寒。
“你穿這麼單薄,然風,拿個手爐給郡主!”太后說。
“臣女謝太后!”顧盈盈也不推辭逞能。
顧盈盈思索着,看剛纔的樣子,那個女子是公主,沒有婚配的那個年齡的只有七公主李顏,這個李顏怕是看上楊毅涵了,果然,自己第一次見楊毅涵的時候,就下了他是花癡女殺手的結論。
可是,難道是今天早上城樓一見,李顏就沉淪了嗎?不過,李欣是不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把太后拉到這裡,那這宮中女子的心機也太深了,才十二歲!
心思已經百轉千回,面上卻是波瀾不驚,彷彿沒有看到剛纔的事情一樣。
太后觀察了她許久,心中暗贊顧盈盈如今是歷練出來了,定力越發的好。
“你跟着老六去南疆走了一回,那個楊將軍是主帥,你覺得他怎麼樣?”太后開口了。
這也在顧盈盈意料之中,於是不疾不徐地開口:“回太后的話,楊將軍,是一個很好的將才,也忠心耿耿。”
“你知道哀家不是問這個。”太后飄渺一笑。
“楊將軍已經二十三了,至今沒有妻妾,”頓了一下,“臣女不敢說。”既然知道你練天道神功要當和尚不能成親,就幫你一把吧!
“恕你無罪,說罷!”
“臣女私心揣測,楊將軍會不會,有暗疾?否則,何以如今也無妻妾?”顧盈盈故作爲難地說着,按理來說,皇家爲了公主的幸福,是斷不可能招一個不舉的駙馬的。如此誤導一下太后,應該就能讓她打消那個念頭了。
太后沉吟半晌:“你的私心揣測很有道理,楊家,怕是要絕後了!哎,早知如此,當年的皇貴妃,還有楊忠謀夫婦……”太后沒有再說下去。
顧盈盈如今又得到了新的信息:楊忠謀和韓廣英當年的事情和宮鬥有關。
“都是過去的事了,太后莫要再神傷!”顧盈盈勸慰着。
“你年紀輕,當年發生的時候,你生出來也沒多久。有時候,世間沒有後悔藥!”太后說着起身。
顧盈盈將手爐交還給然風,又去服侍太后。
如此陪着太后說了一個下午的話,到了酉時初,宮宴開始了。太后一定要顧盈盈坐在她身邊,顧盈盈百般推辭不掉,太后說她年紀大了,也坐不了多久就會回宮,於是顧盈盈才坐到了太后身側。
結果就是,李筠李章等一干皇子坐在了顧盈盈之下。楊毅涵一進殿就看見上方那抹天水碧的身影,心下奇怪:她什麼時候又得了太后青眼了?
“沒想到小唐居然得了太
後的喜歡!”李章在李筠下首說着。
“據說,她在慈寧宮陪了太后一個下午。”李筠手握酒杯。
李章輕笑:“她就是這麼會哄人,當初我們還有毅涵,都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就連齊淵都對她感興趣。”
“也是,這是她的強項。”
宮宴很快就開始了,先是一大堆羣臣敬酒說了一大堆恭維皇上的話,接着是一大堆恭維三大功臣的話。女眷們看到顧盈盈得了太后歡心,自然也來恭維了一番,顧盈盈對於敬酒全都一一喝下,酒量之好令衆女眷驚歎不已。
“聽聞賢妃妹妹酒量很好,不知道和唐晚相比,如何呢?”德妃開口。
顧盈盈在裡面聽出了挑撥的意思。
“呵,斗酒量,是男人做的事,女人就該做女人的事情。”賢妃回答,話裡的諷刺意味顯露無疑。
顧盈盈淺笑:“臣和臣妾,多一個字,自然是不同的。”
賢妃在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本來先皇賜婚,是讓她做正妃的,只是後來不知什麼緣故,臨時變故做了側妃,結果賢妃就和皇后之位失之交臂了,所以這個“妾”字,是她畢生的痛。如今顧盈盈這樣回敬她,她當然再忍不住,剛想發作,卻被太后攔了下來。
“不過是說笑的話,哪裡就認真了起來?”太后望着賢妃,心中嘆了口氣,分明是給德妃當槍使了。
顧盈盈怎會不知,這是德妃挑起來,本來還想回敬一句,沒想到太后發話了,也就罷了,只是心裡有了計較,德妃這麼厲害,八皇子,恐怕也非池中物,卻蟄伏在李嵐下面,是不是有其他居心?
歌舞上了一會兒,太后就說乏了,於是回了宮,顧盈盈送到殿門口,就回來找婁燕婷。婁燕婷早早準備好了顧盈盈的位置,於是她就在婁燕婷身後坐下。
“你今日可是風光了!”婁燕婷微笑着打趣。
“你又不是不知道,表面看起來越風光,暗地裡的敵人越多。”
“可不是嗎,剛纔的火藥味我都聞到了。還好太后護着你。”
“太后護着我,又何嘗不護着那些妃子們?畢竟,那些人和太后纔是朝夕相處。”顧盈盈可不覺得太后剛纔純粹是想幫她,以太后的精明,不會不知道她落不了下風,怕是想阻攔他們交火而已。
婁燕婷低了頭,沒有說話。
顧盈盈湊上前,又把聲音壓低了幾分:“何況,說句大不敬的話,太后這個護身符,能用多久還是個問題。”
婁燕婷嘆氣:“哎,你說的何嘗不是?”
顧盈盈突然展顏一笑:“所以你這個未來的皇后娘娘纔是我最大的靠山!”
“小唐,你再亂說我就把你的嘴撕了!”婁燕婷嬌嗔。
“好了好了,說正經的,如今趙王去了兵部,你爹有沒有說什麼?”比起女人之間的鬥爭,顧盈盈還是更欣賞朝堂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