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冰背靠着門框,對着燕子輕輕的說道。
門框的木頭很厚,但是上面有着很多的小孔,聲音能夠清楚的傳達道燕子的耳中,隔着那一層冰冷的門板,莫若冰似乎能夠感覺到背後的那個稚嫩的孩子內心的冰冷。
燕子本身便是一個小孩子,恩緣分明,他知道,莫若冰沒有殺他的族人,畢竟那是一個極爲遙遠的年代。
只是這種仇恨被自己的族人世代教導,一直延續到了她的生命中。
如果他不接受莫若冰,那麼這個他喜歡的大姐姐便是與他有了隔閡,他再也不能感受到那種溫暖。
如果他接受了莫若冰,那麼久意味着燕子背棄了自己的信仰,忘記了自己的祖先的那種痛苦,這是屬於數典忘祖。
一邊是自己內心的感受,一邊是道德,他的內心在不斷的糾結。
然而燕子始終沒有找到任何的答案,反而在這種糾結中越陷越深,燕子迷茫了。
他想逃避,所以燕子從門縫中塞進來一些食物和水之後便是奪門而出。
感受道身後那種沉重而慌亂的腳步聲,莫若冰嘆息了一聲。
將燕子從門縫中遞過來的食物和水,莫若冰看着,雖然很餓,但是卻是一點食慾都沒有。
“爲什麼這種事情要出現在這麼小的小孩身上呢?”莫若冰問着,然而卻是搖了搖頭。
這是一種宿命,從燕子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是已經在靈魂的深處打上了烙印。
因爲修煉者襲擊了他的先祖,讓這個村子的人背井離鄉,在這裡躲藏了數百年,那種仇恨,可以通過精神一直延續到血脈中,但是對於這個孩子來說,卻是沉重了很多。
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莫若冰的房間很是安靜,整個過程中出了燕子來了一回之外,便是再也沒有人來過。
然而在莫若冰的房間之外,卻是已經有人炸開了鍋。
那種能夠奪取人的身體的生靈時隔了很多年再度得出現,而且森林中出現了大量的毒素,這種事情讓這些一直生活在森林中的人們頓時慌亂了起來。
他們從出生的那一刻,便是在森林中生活,依靠着自己的手段,在這裡繁衍生息,但是現在這種局面卻是被打破了,那些毒素一旦蔓延開來,他們都不能倖免。
關於這一點,領頭人並沒有打算隱瞞消失,而是選了主動告訴大家,同時也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
然而便是關於莫若冰的。
當那些人回到村子不久之後,關於莫若冰修煉者的身份便是已經傳開了。
之前還對着莫若冰釋放出善意的人們這一刻看着莫若冰所呆的房間,都是露着一股仇恨。
如果 不是阿牛一直默默的在房間外守護者,只怕那些人都能夠點上一把火,將整個房間都燒了。
“阿牛,你也是我們村子的人,你的先祖也曾在修煉者的手中死去,難道你就打算這麼一直包庇她嗎?還是那個女人的那張漂亮的臉蛋讓你忘記了仇恨,忘記了我們的先祖是如何的被殺的嗎?”一些人堵在阿牛的房間的門口,怒罵着阿牛。
原本性格溫和的阿牛在村中是最受歡迎的一個人,但是現在,卻是因爲阿牛將莫若冰領了回來,而受到整個村子的人的詬病,而且現在阿牛居然不讓他們處罰莫若冰,這是村子的人難以理解的。
“我們祖先的血不會白流,殺了那個女人。”有人高聲的喊道。
這個人乃是這個村中的激進分子,在一次得外出中,被洛城的修煉者遇上,斷了腿,從此後便是隻有躺在地上。
當得知莫若冰是
修煉者的時候,他要求其他人將他從房間中擡了出來,帶到了阿牛的房間前。
這一句話激起千層浪,頓時原本還有些理智的人紛紛的被激怒了。
這一刻,他們彷彿是看到了自己的先祖躺在血泊中,殘留的人帶着它們背井離鄉,他們想要莫若冰血債血嘗。
“誰都不能過來,除非是村長下命令,否則的話我就會按照村子的規矩處置。”阿牛面對着那些人的衝動,依然是堅定的說道。
然而等待阿牛這句話的卻是一個石子。
這個石子不知道被誰扔了出來,直接打在了阿牛的腦門上,頓時出現了一個淤青。
接着便是草,泥土,雞蛋,不過是一會的時間,阿牛的全身便是掛滿了這些東西,狼狽不堪。
但是阿牛依然是沒有動一步,如同是一名忠誠的衛士,始終守候在自己的房間前。
而那些人聽到阿牛的話之後,也是臉色一變,雖然情緒激動,但是始終沒有人敢上前一步。
因爲那個女人是村長點名的人,如果他們進入阿牛的房間傷了莫若冰,那麼就是在違反村長的規定,也就是村子的規定。
他們不明白爲什麼村長會保護這樣的一個女人,他們不懂,所以將怒火都發泄在了阿牛的身上。
“你們打我父親,他是 好人。”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衝了出來,直接擋在了阿牛的身前。
這個身影正是燕子,此刻的燕子緊緊的抱着自己的父親,希望能夠用自己小小的身體爲自己的父親分擔一些,但是剛出現不久,便是直接被一個大人強行從阿牛的身邊抱走。
“孩子,你快回來,那都是你父親自找的,他包庇我們的仇人。”那個人凝重的對着燕子說道。
然而燕子卻是不斷的掙扎,然而卻掙扎不過那雙緊緊的臂膀。
人們在憤怒着,但是 現場因爲阿牛的堅持,並沒有失控。
良久之後,在通向山巔的那條小路上,出現了一個老人,這個老人在一箇中年人的攙扶下,緩緩的走下山,向着阿牛的方向走了過來。
這個老人自然便是村長,而那個中年人正是之前上山拜見老村長的領頭人。
看着下方匯聚的人羣,看着那些差不多已經是失去了理智的人,這位老村長嘆了一口氣。
“哎,看來時間雖然能夠磨滅一切,但是也能夠讓很多東西留下深刻的印記,我們生活在仇恨中太久了,以至於我們看不清真相。”老村長搖了搖頭。
“可是修煉者殺了我們的祖先,難道我們就該忘記嗎?”領頭人皺着眉頭問着村長。
村長是這個村子中最爲德高望重的人,他睿智,沉穩,長久以來帶着族人不斷的在這片森林中前行,以至於大家沒有亂了方向。
在整個村子中,如果有人讓這位領頭人佩服的話,那麼無疑便是這位老村長。
他雖然質疑老村長的話,但是卻也不敢如同下方那些人一般不敬。
“是啊,當初是修煉者殺了我們的祖先,我們是應該仇恨,甚至我一直都想着將那些修煉者趕出這片天地,但是然後呢?”老村長問道。
聽到老村長的問話,領頭人很是疑惑。
將自己的仇人趕出了這片天地,以後不就是安居樂業嗎?我們的人都可以忘記了那種仇恨,好好的生活。
但是老村長卻是搖了搖頭。
“萬物的存在都是一定自己的道理,我們將他們趕出去,然後呢,將他們趕盡殺絕嗎?這可能嗎?要知道整個世界修煉者的數量很多,我們殺不完。”
“而且,雖然那個小女娃也是修煉者,難道你們就沒有發現她的修爲和祖先流傳下來的那些修煉者很不一樣嗎?”
老村長一邊走,一邊對着那個領頭人說道,說道最後乾脆停下了腳步,轉身看着領頭人。
“我們是仇視修煉者,但是我們不能因爲仇恨而失去了心智,如果我們連這點都失去了,那麼我們將來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生活?”老村長沉聲說道。
聽到老村長的話,領頭人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但是一時間又難以想明白。
“ 村長來了。”
當老村長在領頭人的攙扶下走到村口的時候,頓時有人大聲的喊道。
聽到那個人的喊話,頓時那些一直圍在阿牛的房間前得那些人紛紛的向着村長跑來。
“村長,您是來處決那個罪人的嗎?”
“村長,我們要替先祖報仇。”
。
這些人對着老村長行了禮之後,便開始對着老村長一陣的抱怨。
然而老村長卻是搖了搖頭。
而後在領頭人的攙扶下,來到了 阿牛的房間前。
“你,很好。”老村長看着滿身掛滿了雞蛋與草,臉上盡是淤青的阿牛點了點頭,眼神中盡是讚賞。
然而便是繞過了阿牛,走進了房間中。
老村長走進了莫若冰的房間,阿牛自然是不用再守在這裡,因爲沒有人會在老村長在其中的時候鬧事。
但是阿牛還是守在了這裡,在阿牛的旁邊站着燕子。
燕子緊緊的挨着自己的父親,小小的身體繃得筆直。
“父親,你說大姐姐真的是壞人嗎?”燕子問道。
阿牛沉默了 一會,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他一時間也找不到任何的答案。
“不知道。” 阿牛有些迷惑了。
房間中,莫若冰依然是背靠着木門,看着牆頂,腦子中一直在想着燕子之前問她的那句話,究竟是不是壞人。
莫若冰笑的有些苦澀。
她殺過很多人,手上的生命很多,有些是該死的,有些是不該死的,但是他們中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給自己帶來了麻煩。
莫若冰不知道將帶給自己麻煩與威脅的人殺掉算不算壞人。
但是一個手上沾着很多人的生命的人肯定不是一個好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陡然間在莫若冰的耳中響起。
當那個腳步聲在木門外停下的時候,頓時那道木門被打開了,莫若冰轉過身,剛好看到正對着自己笑的老村長。
老村長看着莫若冰,沒有說話,直接踏進了木門。
當老村長走進木門的那一刻,領頭人很自覺的留在了外面,關上門,然後走出了房間,與阿牛站在一起。
房間中,見到老村長進來,莫若冰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意外。
她上前一步扶住老村長在凳子上坐下,然後自己也做了下來。
“村長,你見諒,這裡可沒有什麼茶水。”莫若冰自嘲的說道。
然而老村長卻是不以爲意。
“現在你還對我們有什麼怨念嗎?”老村長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道。
對於莫若冰,老村長的眼中始終都沒有那些村民般的敵意,哪怕是老村長第一次就看穿了莫若冰的身份,關於這一點莫若冰的心中很是好奇。
“我能問一下村子你爲什麼第一次看穿我的身份的時候,沒有那種敵意,不是修煉者殺了你們的先祖,難道您的心理就沒有一點仇恨?”莫若冰不解的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