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師徒退下,花寄情一擡眼的空兒,金諾早連跑帶跳的衝上來,直接把兩隻手一捧,笑的有牙沒眼的。花寄情忍不住一笑,溫言道:“你幾階了?”
金諾哼哼兩聲:“剛剛一階……”然後嘻皮笑臉的:“你給了丹就快了。”
花寄情瞪了他一眼,可是對這個昔日小夥伴還是很仗義的,也給了一把,同樣極符合他的修爲路數,且各階都有。但因爲金諾晉階太慢,所以只給了他師父兩枚靈丹。
他們師徒退下之後,便是謝堂燕,謝堂燕爲人十分靦腆,上來施了禮,一時卻不知要伸一隻手還是兩隻手,花寄情站了起來,含笑道:“我知道你家不缺靈丹,但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所以還是要給的……”一邊足量給了,又另外用帕子包了幾枚:“這幾枚幫我送與你父親罷,那日承讓了。”
謝堂燕一怔,然後恍然,那天他沒有買父親的靈丹,卻來買她的,她這幾枚丹,其實是在示謝,於是微微點頭。
花寄情向他一笑。謝堂燕躬身退開,王示申這才走上前來,深深施禮。不同於鍾離三人曾與她共闖靈園,他與她其實全無交情,花寄情也有點兒稀奇,於是道:“王示申,我想問問你,那天你爲何要買我的丹?”
王示申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示申說了,丹主莫要生氣……其實那天,示申並不認爲丹主可以取勝……”
怎麼能說實話呢!身後,王示申的師父急的險些跳腳,花寄情倒是神色如常,微微側頭:“哦?”
他神情坦然:“不知丹主可還記得天地玄黃閣……那天丹主放生靈獸,讓鍾離兄、金兄、謝兄再‘親手捕捉’,考慮如此周全,與三位兄臺同進同退,示申深爲觸動,覺得丹主雖是女子,卻是個可交之人。所以那天,純粹是想幫你撐場子……”
花寄情失笑:“你倒真講義氣。”
她取了丹藥給他,也給了他的師父,餘外還多給了幾枚,簡直大方到不行:“你重情,所以給你兩枚養元丹,可以奉予雙親;你重義,所以給你兩枚扶正丹,你可以贈予朋友。”
這簡直就是欲給靈丹,何患無辭啊!鳳卓看的直樂,衆玄術師險些沒背過氣去,這位新任丹主,從頭到腳都寫着“我靈丹就是多的用不完隨便派啊有本事你咬我啊!”想想她這一會兒工夫,足派了百來枚靈丹出去,全都便宜了四個新晉弟子!無數人簡直悔綠了腸子,當初煉丹大賽上,爲什麼他們就沒有毫不猶豫的買她的丹呢,要是買了,這會兒大賺特賺的不就是他們了麼……真是悔不當初悔之晚矣啊!
只有帝孤鴻神色不豫,他深知她是極講理的,有恩必報,有仇也必報,旁人對她好,她一定會回報,鍾離殤四人雖然性情各異表現各異,但與她看上去都極爲合拍,寥寥數語便顯得十分投契……讓他看的十分不爽。偏在這當口,花寄情理理衣服,轉回頭來看他:“我還欠着王爺的靈丹,但王爺修爲卓絕,想來也用不到甚麼修煉的靈丹了,所以我煉了二十枚天香丹,王爺可以掛在屋子,香香屋子,熏熏蚊子,還望不要嫌棄。”
一邊雙手奉上。
香!香!屋!子!
薰!薰!蚊!子!
這是有價無世千金難求的空無靈丹!足以讓外面的玄術師以命相捕的上品靈丹!到了她口中就比香料還輕巧了?她到底把靈丹當甚麼!衆玄術師已經徹底沒脾氣了……帝孤鴻則瞬間心神俱爽,站起身把住她小手兒,當着滿殿之人,大大方大的吃她豆腐,一邊微笑:“多謝情情……還是我的小情情想的周到。”
她無語抽手,靈丹掉進他手裡,宸王爺於是坐回去,低頭含笑,回昧剛纔摸小手的感覺。花寄情回頭時,一衆玄術師都眼巴巴的等着,就差在腦門上寫幾個字“嗷嗷求賜丹!”頂着一羣大叔們水汪汪的注視,花寄情拍拍手:“大家散了罷。”
衆人:“……”一聽是聽錯了!
宸王爺眉眼彎彎,鳳卓忍笑忍的肩膀直抖,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終於有人忍不住出面,上前幾步,擺着倚老賣老的模樣,沉聲道,“丹主,爲何不繼續派丹?”
其實他要是客氣些,她真可以隨便送他幾枚,可是這副德性,誰要理他!花寄情一臉無辜,“派完了啊?”
老頭大急,雙手比畫:“怎麼能派完了呢……咳,難道派丹不是按階數按資歷按年庚……”
花寄情眨眨眼睛,雙瞳比水還要清澈:“爲什麼要按那些?”他無語的瞪着她,花寄情做勢想了一下:“是不是以前井仁是按這些的?可是井仁已經畏罪……嗯,畏死潛逃了,現在我是丹主,不必沿用他的規矩,不是嗎?”
老頭險些沒背過氣去:“可是……丹主難道就這麼算了……丹主怎能只派那四個小輩弟子……”
“哦,你問這個啊!”花寄情一臉恍然:“其實很簡單,原因只有兩個,我有丹,我樂意。”她微微笑:“夠麼?”
她不講理的太坦然,於是老頭呆住,隔了一會兒,花寄情徐徐走前幾步,微微彎起脣角:“諸位大師,我本來就是小女孩,不懂甚麼大規矩……可是現在我又是丹主,丹藥的事情我說了算。從今天開始,我派丹,不管甚麼階數、資歷、年庚……我覺得誰好,就給誰,我覺得誰對神殿有用,有功,就給誰,或者我覺得誰順眼,就給誰……總之一句話,我想給誰就給誰,想給多少就給多少。”她攤手,“這就是我的規矩。”
衆玄術師險些當場淚奔,身爲神殿中人簡直太艱辛了,一個任性的宸王爺就夠了,居然又出現了一個任性的丹主,這兩人完全是同一種風格啊,我行我素,根本不在乎任何規矩,也不怕得罪任何人……
然後花寄情道:“好了,不多說了。我還要學習玄法,我雖已經到了四階,卻只是靈力上漲了,體能攻擊都太弱,我還要努力學習……大家都去忙吧。”
這話一出,很多人瞬間心領神會,走了,隔了一會兒,另一部分人回過味兒來,也跟着走了,最後一部分人看人都走沒了,只好哭着跟了上去。
人一走,鳳卓就叫:“花兒姐!”花寄情一回頭,他就衝她比比大拇指:“真厲害!我服了!”
花寄情耍完了帥,也有點兒不好意思,笑道:“我努力就是爲了可以任性啊!我幹嘛要管公不公平?要是我這麼辛苦學煉丹學玄法,到頭來我的家人朋友還要委委屈屈,那我學來還有甚麼意思?”
鳳卓失笑出聲:“花兒姐,你可知道帝孤鴻當年說過同樣的話……你們兩個,真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這副招人恨的脾氣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有嗎?花寄情瞥了帝孤鴻一眼,他正目不轉晴的瞧着她,一見她看過來,便是一笑,鳳瞳中媚眼橫流……於是花寄情一扭頭:“哪有一模一樣?他那是放浪不羈,任氣邪妄,我這是替天行道,賞罰分明!”
鳳卓哈哈大笑:“花兒姐說的對!花兒姐青出於藍!天下無敵!”他跳上窗子:“明天我來拿丹!花兒姐,有丹就有行雲止水功哦!”擺擺手就跑了。
一見又只餘了兩人,花寄情便有點兒心虛,正想着找個甚麼理由先走,一轉頭時,只覺腰間一緊,早被他攬入懷中,低頭輕吻她耳垂:“情情,當面說本王的壞話,本王要好生想想,該怎麼罰纔好呢?”
花寄情身子一轉,早從他懷裡跳開:“王爺慢慢想,我走了!”
他伸手去拉,卻沒能拉住,登時十分幽怨:“也就你這敢這麼對本王……打完棍子,都不給甜棗吃!”
花寄情噗的一聲笑出來:“真是受不了你。”他眼神一蕩,又要上前,她早轉身跑開:“我去看看小靈醒了沒有!”
神殿原本就是整個五大洲的玄法最高點,現在新任丹主話兒放出去,巨大的誘惑面前,衆玄術師都拿出了看家本事來獻寶,丹主閣簡直就是門庭若市,諸般秘技層出不窮,花寄情一邊優中選優的學習,一邊跟鳳卓學習行雲止水功。
帝孤鴻爲人太過隨興,向來不會循循善誘,所以教她玄法也常常心血來潮,不按牌理出牌。這就導致花寄情空有境界,肉身卻薄弱,所會的攻擊法門更是少的可憐,行雲止水功是一種針對身體的無上修煉法則,對此時的花寄情而言,極爲合用。
在修煉的同時,爲了吸引更多的大魚,花寄情出手也十分大方,反正現在煉丹她已經會了,還當衆煉出了天品靈丹,根本沒有人敢再質疑她煉丹的本事,她就直接把藥材喂小麒麟吃了,心意相通就可以煉丹,一點事兒都不用費……於是漸漸的,玄女轉世的話頭又漸漸被人提的多了起來,因爲若非如此,無法解釋她現在的情形,明明一直在修煉,根本沒時間煉丹,可是靈丹卻大把送出,直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般,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人丹玄雙修且雙絕?只除非轉世神仙才有可能做到。
一晃幾個月過去,花寄情已經將行雲止水功學全了,諸般技法也學了許多,自覺小有所成,只是畢竟沒有對手,也不知到了甚麼程度。這天正在苦練剛剛學會的碧海潮生印,就聽熟悉的腳步聲響起,慢悠悠走了進來。
花寄情一時頑皮心起,雙手結印,一道湛藍色的水氣乍然自指尖騰起,離指迅速匯爲一道洪流,帶着凜然寒氣,向帝孤鴻直擊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