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和修靈就離開了醫院,陳佳的小叔說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可是陳佳不讓他出院,讓他再在醫院住一天,觀察一下。她小叔只好依了。
修靈問我,陳佳會不會跟楊不悔一樣,愛上媽媽以前的舊情人?
我狠狠踢了他幾腳,告訴他絕對不會!
因爲陳佳媽媽的舊情人,是陳佳的小叔。她小叔之所以對她這麼好,是愛屋及烏。正如……正如師父當初那麼疼我,他也會毫無條件地去幫助我的家人。
修靈回了七寶古寺,我則回簪花店,到香房休息。
剛躺下,就有人躺門,我起身,穿了衣服把門打開,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大嬸。她一見到我,撲通一下跪到地上。雙手死死抱着我的大腿:“白老闆吶!您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啊,活菩薩啊……”
我嚇死了。忙把她扶起來:“別急,喝口茶慢慢說。”
“我就知道會有事!”修靈突然進來了。一把拉着我的胳膊,“快進屋休息,這裡我來處理。”
我掙脫他的手:“別鬧,有客人在呢。”
那大嬸一見修靈,又撲到了修靈身上:“這位大師啊……高僧啊,您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啊……”
修靈把她拉到桌邊,“來,慢慢說。”擺渡一嚇潶、言、哥關看酔新張姐
我也走了過去,泡了杯茶給大嬸,然後給我自個兒泡了杯咖啡解困。
修靈責備地看着我:“小禾苗,快回去睡覺!”
我瞪了他一眼,沒理。
他還想說,大嬸說道開了,說她兒子快不行了。醫院都下了最後通知,意思就是在家裡等死。可關鍵就在於她兒子也沒別的病因,就是人呆呆的。目光很空洞,像丟了魂。吃飯睡覺都很正常,就是不說話,誰問都不說。
“那您兒子以前是什麼樣子的?”我喝了一口咖啡,很苦,不知道那時候師父怎麼喝得下去呢。,
大嬸啊呀一叫,頓時就哭了出來:“我兒子叫小龍,搞音樂的,他唱歌非常好聽,有很多粉絲啊,在上海很有名氣的,大家都喊他龍哥。”
修靈道:“那小龍生病前一段時間,家裡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很奇怪的事情,或是有親人離世之類的?”
大嬸搖頭:“沒有啊,沒有什麼奇怪的事,家裡也沒有先人走。”
我問:“那您兒子今年多大了?”
“22歲,身高185公分,體重160,沒有結婚。”
我笑了笑,心說大嬸報得可夠?全的,相過親呢吧。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大嬸突然驚道,“小龍生病之前去了一趟湖北,但是走到一半又回來了,回來後就開始天天發高燒,說胡話。”
我問:“那你知不知道他去湖北做什麼?”
“不曉得呀。”
修靈道:“不是去工作或旅遊麼?小龍是音樂家,去湖北開演唱會?”
大嬸一拍大腿,回道:“小龍有個特別好的網友,是個大姑娘,長得挺好看,好像就是湖北的,不知道是不是去找她了……”
我點頭,心說八成是的。
於是我提議,到大嬸家裡去看看小龍,只有親眼看過,再聞一聞,就知道有沒有陰魂纏身了。
大嬸很感激,忙說開了車來,可以直接帶我們過去。
修靈直朝我打眼色,讓我回屋休息去,我白了他一眼,沒有理他。
到達大嬸家,大嬸家住在靜安區一個新建的小區裡,裝修比較考究,算得上是小康之家。一進客廳,大嬸就跟我們講,她兒子小龍每個月都會去別的地方開演唱會,有時候還有簽名會等。總的來說,他是一名地方性的歌手,現在還沒有在全國成名。看得出來大嬸在講他兒子以前的事情的時候,帶着一種吹噓的口吻。
在父母眼中,子女的一切都是他們吹噓的資本。
哪怕僅僅是拿了個獎狀,得了一朵大紅花,一個月五千塊工資……
大嬸把我們帶到小龍的房間,有個女孩子正親熱地替小龍擦臉,我們看不到小龍的正臉。大嬸說這女孩子是她請的小保姆,她還有樂隊要去,所以不能常常在家照顧小龍,大嬸讓這個女孩子迴避了一下,我們終於看清了小龍的臉。
雙眼無神,滿臉胡茬,像個垂垂老矣的人。
修靈偷偷附耳:“小禾苗,這不是小龍啊,這是龍爺爺啊。”
的確!
眼前的小龍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七旬的老人家。
我繞着小龍走了一圈,在他身上聞到了陰魂味以及一絲異香,是師父身上的味道。
怎麼又是一隻跟師父有關的陰魂呢?
難道是朱家內部出了問題,導致他們抓上來的陰魂跑了很多?
我仔細檢查了小龍身體,發現他的魂魄都還在,卻似乎又多了幾魂幾魄。也就是說現在真的有隻陰魂纏着他,使他變成現在這個呆呆的樣子。
大嬸讓那個姑娘出去,然後同我們講實話。她說小龍沒有爸爸,他爸在他十歲的時候因爲車禍去逝了,也就是已經死了整整十二年了。邊說,還邊從抽屜裡拿了一張車票給我們看。車票很舊,已經被她珍藏了十二年。
我心裡一咯噔。
這車票上的目的地,剛好是湖北,難道小龍這次並不是去湖北找女網友,而是去走他爸爸當年走過的路?
正在這個時候,大門被敲響,大嬸出去開門,我和修靈留在房間裡看着小龍,大嬸在屋外好像跟誰在說話,說講了大師幫小龍驅邪什麼的,接着,就走進來一個女孩子,披肩碎髮,長得沒甚特點,不好看也不醜,頂多算是清秀。
大嬸說這個女孩子叫丁蘭,是小龍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聽說小龍出了事,天天往家裡跑。
丁蘭看了看修靈,又看了看我,同我說:“你就是白老闆吧?我知道你,我有一個朋友遇到了鬼事,就是你幫忙處理的。咦?上回你不是還有個師父麼?他怎麼沒來呀?”
我愣了愣,笑道:“他有事,出差了。”
“哦……挺可惜的,我們好幾個都想找他要簽名呢。我那個被鬼纏了的朋友說你師父長得可帥了,身手又好,而且……”
修靈突然擡手,在她面前一晃:“這位施主,她的師父不近女色。”
丁蘭撇了撇嘴:“說得好像你近女色似的。誒,不過,我看你把頭髮留下來,應該也挺帥的哈。”
修靈故意邪魅一笑:“那是自然。”
大嬸道:“你們年輕人聊歸聊,得把我家小龍治好咯,我聽說你們很厲害的,無論出多少事都沒關係。那個,丁蘭,你先招待兩個大師,我去洗點水果。”丁蘭回頭,甜甜地朝大嬸笑,“阿姨放心吧,我保證龍哥今天就能好起來。”
我笑了笑:“你倒是很自信啊。”
丁蘭道:“可不……我朋友見過你師父的身手,那驅邪的手法真是……”
修靈把我的肩膀一攬,同丁蘭道:“好了別磨嘰了,我們要開工了。”
丁蘭道:“先別啊。我知道你們能看到鬼,可是你們知道龍哥爲什麼會這樣麼?好吧……你們也可以把鬼招出來直接嚴刑拷打。”
我道:“那你有什麼要跟我們說的麼?”
丁蘭兩眼放光:“白老闆猜對了,我今天特意趕過來,就是想告訴你們的,免得你們浪費時間嘛。”
我心說你不是趕過來告訴我們什麼的,你是來看師父的吧。
丁蘭清了清嗓子,告訴我們,關於去湖北這趟旅行,她是知道的,因爲當時小龍回上海後,把整件事情的經過都跟朋友們講了一遍,但是當時沒有人相信小龍,大家也沒有把這事往靈異方面去想,都說是小龍做的一個夢。
接着,丁蘭跟我們繪聲繪色地講述了小龍去湖北的經過……
三個月前,小龍對朋友說不想再這樣在一個地方唱下去了,他要去北京、去武漢、去廣州,到外面闖出一片天地來。大家就勸他不要北漂,那樣太辛苦,並且還不知道有沒有出頭之日。他母親一個人在家裡孤苦伶仃沒人照顧,要是他走了,母親該怎麼辦?可是小龍很堅決,也想混出一個名堂來,讓母親能享享福。母親今年已經50多了,也沒多少年可等了。
於是,他跟朋友們最後再了商議一下,先去武漢。
一來離家不算太遠,二來也可以試一試去異地唱歌小龍到底行不行。
當天晚上就收拾了行裝,出發了。
小龍在候車室候車的時候,突然在口袋裡翻到了一張車票,那是十二年前他爸爸買的最後一張車票,不知道怎麼就出現在了他身上。他想這樣也好,這就算是爸爸陪着他一起踏上了旅途吧。
小龍看着車票,突然很想哭,於是他把頭擡起來,讓眼淚往心裡流,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餘光突然瞥到了一個七旬的老奶奶,那老奶奶身穿黑色棉襖,正坐在距離大廳數十米遠的一個角落裡,嗚咽哭泣着。小龍是個熱心腸,無法忍受一個老人家孤獨哭泣,於是他走過去,問那老奶奶遇到什麼困難了,讓她這樣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