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後,還是在原來的牀上躺着。樓下的房子,這是修靈的牀。
夢中的場景,我回想了很久很久,久到眼淚流出來,又幹掉。
一場夢,一頓哭,卻把我的心裡的事理順了。
孩子是我殺的,這個孽由我一人承擔,至於師父還願不願意接愛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自己的心是怎麼想的。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應該對自己、對生活負起責任了。
我對不起師父,更虧欠修靈太多。
眼下,我無力做些什麼去取悅師父,只能盡最大的努力,讓修靈開心幾天。
之後的整整一個月,我的吃喝都是在牀上度過的。
師父沒有下樓,做好了飯菜讓修靈端過來,他們都不讓我下地,說我要休養一個月身體才能康復。畢竟,這也算是個小月子。
我很聽話,乖乖在牀上躺了一個月。
一個月後,我整整胖了十斤,因爲他們倆的關心與照顧,我不僅臉上長了肉,肚子上也動堆了一層肉。
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下了,只能重新買。
我讓修靈陪我去挑衣服,修靈說臨時有事,讓師父陪我去。
當師父站在我面前時,其實我心裡很沒底。
既想見他,又害怕見他。
師父卻是沒有表現出一點異樣,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不時摸摸我的腦袋,順順我的頭髮。仍然把我當成那個第一次見面的小佛。我也沒有主動去說些什麼,儘可能地保持得正常的樣子。
買了兩三套衣服後,我尿急,於是進了商場的女廁所,師父拿着衣服在外面等我。
我上完了廁所,想洗手。可是我擰了擰水龍頭,發現這裡根本就沒有水,連水龍頭都生了鏽。我聞了聞手,還好沒什麼味道,髒這麼一回應該不要緊吧?
我轉身走出洗手間,可是就在我轉身的時候,突然感覺背後有一道陰冷的目光,我猛地轉身看去,身後空空的,只有那個生了鏽的水龍頭,沒有什麼東西。
由於我不想用師父的錢,所以,動了爸爸留下來的錢。可是,我又不捨得花太多,於是就挑了比較偏僻的地方來買衣服,因此這裡的環境並不像那種大商場那麼好,只是很普通很常見的那種地方。衛生間也只是很普通的那種,頭頂還有吊扇,角落裡還有一盤點燃的紋香。
可是,就在我感覺到有雙眼睛盯着我看的時候,我回過頭去,卻什麼也沒有看到。我突然發現,這裡太乾淨,乾淨得太不尋常了。
順着衛生間的感覺,我聯想到賣衣服的區域。
真的是,乾淨得有點詭異了。
倒不是說這裡的衛生打掃得很乾淨,而是這裡好像除了我和師父之外,再沒有看見其他人。如果蜘蛛、老鼠、蒼蠅、蚊子,這些東西不應該出現在這間商場裡的話,那麼。收銀的人和售貨員總歸要有吧?
可是這裡什麼也沒有。
我怎麼現在才反應過來呢?如果這商場真的有什麼古怪,我會舉拖了師父的後腿?
我輕輕嘆了口氣,想走出衛生間,可是當我又轉身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背後有什麼東西在注視着我!
這裡一定有什麼東西躲在暗處,躲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時刻偷窺着我。
過了一會兒,那種被盯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我就這樣保持着一個動作,又過一會兒,我猛地回過頭去,還是什麼也沒有,可是那道令人膽寒的目光卻不見了。
是什麼東西在看我?
或者是說,是什麼人在看我?他的反應怎麼這麼迅速呢?
難道不是人?
不是人又會是什麼呢?
陰魂?陰魂難道不怕我的佛手?
如果真的是陰魂,那我倒是不怕了。
我有點好奇,又重新走到水龍頭前面,假裝去擰水,然後腦袋向後轉。就在這一刻,我腦袋向後轉的這一刻,那道目光又射了過來。
看樣子,這個東西只有在我不看他的時候,他纔會來看我。
真是有趣啊,到底是什麼呢?
我回過頭。死死盯着水龍頭這一面的牆壁。
牆壁是金色的,上面有凸凹不平的刷痕,看起來很有藝術感。我想裝修這間衛生間的人一定很有情調,很有藝術細胞。
就在我盯着牆壁打量這段時間,那目光一直沒有再出現,我卻在牆壁上,發現了一點不尋常。
這牆壁上有凸凹不平的刷痕,很難發現在這刷痕當中,有一個紅色的小圓點,不仔細觀察的話,還以爲是房子主人故意在金色的色調里加上一點豔紅,以此來添加整體的格調呢。
我伸手在紅點上摸了摸。發現這個紅色的東西很軟,於是用指甲捏了捏,沒想到一用力,把紅色的東西給拉了出來。
原來是一塊小布條。
小布條一出來,牆壁立馬出現了一個洞穴,我心裡一咯噔…;…;這洞後面該不會躲着一個偷窺狂吧?剛纔那道目光就是從這個小洞裡傳出來的?
我把眼睛湊進小洞,卻並沒有看到什麼東西,只有一片血紅的顏色,在這血紅顏色的中間,有一點黑色,亮亮的,像塗了一層油。估摸牆壁的那一邊,也有一塊紅色的小布條給堵着的。
這洞絕對不可能是牆壁自然形成了,那麼必須是人爲的。
會誰挖的呢?
這人挖這個洞是想做什麼?
偷窺?
想到這裡,我整個人貼到了牆壁上,睜大眼睛去看那個小洞,剛要細細琢磨時,突然有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發現了這個小洞。本來就很緊張,這一下更是嚇得啊地叫了一聲。
那手立馬把我的嘴巴給堵上了。
“噓…;…;”
是師父。
我忙不迭地點點頭,師父把我鬆開,拉出了衛生間。
“小佛,你看到了?”
我搖頭:“什麼也沒看到,就一片紅色。”
“是眼睛。”
“眼睛?紅色的眼睛?”
我頓時打了個哆嗦。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脊背發寒。
“師、師父,洞、洞的那邊,有人?”如果是的話,那麼,我剛纔看見的是牆那邊的那個人的眼睛?他的眼睛怎麼會是紅中帶一點黑呢?
師父牽着我往前走。淡淡道:“沒有人,只有眼睛。”
“啊?什麼意思?”
我的腿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抖得站都站不住了,我忙抱着師父的胳膊,以免腿發軟而走路不穩。
“師父,你說眼睛是紅眼病的人麼?你爲什麼又說沒有人?”我剛纔看到紅色的眼睛,在這個詭異的商場裡,有長得紅眼睛的人也不足爲奇,可是師父爲什麼說沒有人,只有眼睛呢?難道那屋子裡只有一雙眼睛,並且那雙眼睛還是活的?
師父撫了撫我的頭髮:“小佛,不必擔心。一切有師父。”
我點點頭,沒再問什麼。
回到家,我洗了澡,早早睡了。
修靈十點多鐘回的家,他回家後,敲了敲我的門,跟我報了聲平安。
我沒有想那麼多,將什麼事情都忘了。
這一夜睡得很踏實,感覺又回到了從前,我跟在師父身邊安安靜靜過小日子的從前。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師父已經下樓了,他買好了早點,坐在桌邊靜靜地看着。我叫了他一聲,他轉頭朝我暖暖地笑。修靈坐在師父旁邊,聽到我只喊師父不喊他,戲謔了我幾聲。
我突然間覺得,一切,也沒我想的那麼糟糕,世界還是那麼寧靜。
我們吃過早點,師父說要回昨天的那個商場去看一下,那裡不太平。本來,他們是要兩個人去的,可是又擔心把我一個人留在房間,會出什麼事,所以還是帶上的好。
我很高興,師父能帶上我。
師父說那間商場有問題,他還願意帶我去,就跟原來他帶我去捉鬼的時光一樣。
修靈整理了一大包東西,我們三個人一起出門,修靈把包壓在我的肩膀上,讓我背,我回頭瞪了他一眼,卻也沒有拒絕,用力抓緊了包。哪知道下一刻,背上突然輕了,擡頭一看,原來是師父把我的包背到了自己身上。
我笑了笑,沒有跟師父客氣。
修靈把鎖門了,我們一起下樓,去昨天那個商場。
很快,到了商場。
這裡擠滿了人,跟昨晚的情況大相庭徑。
雖然這裡看起來已經很正常了,可是我們還是決定先去探一探,弄清楚與衛生間一牆之隔的那間屋子裡,沒有人,卻爲什麼會有紅眼睛。
發生怪事的地方是女廁所,我說我一個人進去就好了,師父和修靈都不讓。最後他們協商,由師父陪我一塊兒進去,而修靈站在門口把風,以防止有女的進來上而所。
我有點想笑,師父進女廁所,應該是頭一回吧。看他臉紅的。轉而又一想,昨天師父也進來了的,這應該算是第二回了。
我們檢查了一下牆壁,那個洞又重新塞了一小塊布在裡面。
這個塞布的人,肯定知道牆那邊是什麼。
可是,我們要找到那個人,比直接把牆打穿去弄清紅眼睛的真相更加困難。
這一回,我們沒有把小布條扯出來,而是不動聲色地退出衛生間,然後走到紅眼睛所在的相對應的方位,走了一圈,都沒有發現有門和有進入口。
從外面的佈局來看,這裡只有衛生間,男和女,用一道牆隔開着的。
師父到男廁所去看了,男廁所也發現了一個小圓洞,圓洞也是用布條塞着的,跟女廁所這邊的情況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