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荀…;…;”
師父見我不理他,於是去喊白荀。
白荀一愣,興奮地朝我說:“媽媽,他在喊我的名字耶。”
我輕哼一聲:“他是個大壞蛋,我們不要理他!”
“他很壞麼?可是我剛剛打他的時候,他都沒有還手呀,我還趁機咬了他的屁股,他明天上廁所肯定很疼,哈哈哈哈…;…;”
“…;…;”
聽到白荀說這話,我頓時感覺臉上一熱,不知道說什麼好。
白荀繼續高興地說:“媽媽,我覺得他像個好人啊。你看他長得跟我一樣好看,修靈叔叔說了,長得好看的人都是好人。我、這個男人、修靈叔叔還有朱叔叔,我們都是好人…;…;”
遭了!
朱令言!
白荀說到朱叔叔的時候,我才猛地想起來,朱令言還在昏迷當中。
我沒有回頭。冷冷地說:“如果你覺得虧欠了我們母子,就想辦法把朱令言救活,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你。”
說完,我就抱着白荀下了城牆。
身後傳來師父的聲音,“小佛…;…;”短短一個稱謂裡,包含了很多複雜情緒,我聽得出來,可是我必須要假裝沒聽到,現在還不是相聚的時候,不是!
我快速跑下城樓,往家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我都沒有回頭,可是我清楚地知道,高高的城樓上面,正站一個長身玉立的男人,此時此刻,他定定地站在那裡看着我們離去的方向,他的眼睛裡透着光,神秘而溫柔。微風輕輕地吹起。經過他的衣角,經過他的頭髮,經過他不笑卻微翹的脣…;…;
他的一切我都那麼熟悉,他的感情,濃烈如陳年的老酒。
我不能回頭,我怕沉溺在那罈老酒裡;我無法回頭。我怕我一回頭,這五年的僞裝就白費了。
我抱着白荀焦急地跑進朱令言的房間,修靈站在牀邊,朱令言閉着眼睛還沒有醒來。
“小禾苗,怎麼樣?見到了麼?”
修靈問我。
我故意裝傻:“誰啊?”
“白老闆啊。”
“哦…;…;見到了,我求過他了。”
白荀揉着我的臉玩:“媽媽,白老闆是誰?你求他幹嘛?”
修靈嘿嘿一笑:“小禾苗,你還沒告訴小荀荀真相?”
白荀機靈得不行,一聽這話,就立馬從我身上下地,爬到了修靈的背上:“修靈叔叔,你今天的髮型好酷哦。”
修靈一甩頭:“真的?”
“真的,我最喜歡修靈叔叔了。”
“你這小嘴真甜,不像你爸萬年不動的冰山臉,也不像你媽刀子嘴不饒人。”
“我爸?”
“是啊…;…;你爸他…;…;”
“修靈!”
我打斷了修靈的話,怒吼了一聲:“讓你照顧朱令言的呢,你廢話那麼多幹嘛?”我探了探朱令言的鼻息,發覺一切還正常,只是他跟睡着了一樣,我們這麼吵,他都不睜眼看看。
白荀不滿地瞪我:“媽媽,爲什麼人家都有爸爸,就我沒有?”
我一愣,“整個紫陽村就你一個小屁孩子,哪裡來的‘人家’?還都有爸爸…;…;我告訴你,你沒爸爸!”
白荀嘟着小嘴:“大金龍是個大騙子,他說我只要這麼問你,你就會給我找個爸爸的。”我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白荀扯了扯我的頭髮:“媽媽啊,爸爸是什麼東西啊?爲什麼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呢?”
我輕哼一聲:“爸爸他不是個東西!”
修靈嘖嘖嘖了幾聲:“小禾苗。白老闆要是知道你現在變得這麼粗鄙了,還會對你那麼好麼?”
“不好就不好,我情願他對我不好!”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我就希望他打我兩巴掌,永遠不管我死活,我就是這麼一個受虐體質人。我管得着嘛你…;…;”
“哈哈,我是管不着,可是,你身後的人…;…;”
我一聽修靈這麼說,立馬呆住了。
我此刻是面朝着朱令言的,背對着大門的。修靈說我身後的人,那麼也就是說…;…;師父已經出現在了大門口?我…;…;我不敢回過頭去看,我感覺這一瞬間,我的心跳都加快了很多,臉上的皮膚火辣辣的,都可以煎雞蛋了。
白荀“啊”地叫喚了一聲,然後從修靈的身上下去,往門口衝去,我怕白荀出了什麼事,於是就下意識地轉頭去看白荀,也就是在這轉頭的功夫,我被抱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裡。
“小佛。對不起,我來晚了。”
淡淡的語調,暖暖的口音,我的心立即被融化了,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媽媽,你不是說大金龍是壞蛋麼?怎麼還抱着人家不放?”
白荀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了起來。我回過神來,一下推開了師父:“你走,我纔不想見到你呢。”我邊抹去眼淚,邊大聲地吼。
師父淡淡笑了笑:“再過五分鐘,朱家就要絕後了。”
“什麼啊?朱家…;…;啊!”我結巴了幾句,突然反應過來師父說的朱家是指朱令言,他是來救朱令言的,我趕緊讓出了位置,“既然時間不多了,那你快點啊。”
師父點了點頭,走到牀邊,坐了下來:“小佛,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哦”了一聲,走過去,站在師父身後,把右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師父又說讓我把左手也搭上去,我又照做,師父又說雙手不能分太開,要合攏一些,於是我索性把整個身體都貼在了師父的背上,然後摟着師父的脖子,把手圍成一個圓圈。
“這樣總可以了吧?”我沒好氣地說。
“嗯。”師父把手覆在了朱令言的額頭上,嘴裡唸唸有詞,淡淡的金色的光從他們相合的地方發了出來。
白荀走到我旁邊來,我這才驚覺他手裡拿着一根棒棒糖,正舔得起勁呢。
我瞪了修靈一眼:“你個死修靈,告訴你多少遍了,小荀才五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要老是給他吃糖,吃糖會壞牙齒的,影響美觀,以後要是娶不到媳婦,你綁架一個大美女給他啊?”
修靈眯着眼睛沒說話,我繼續唸叨:“小荀不懂事就算了。你一個成年人怎麼也跟着瞎胡鬧?”
“小佛,我只知荀兒喜歡糖果,並不知你不讓荀兒吃…;…;”
師父正在給朱令言治傷呢,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我愣了愣,突然醒悟過來:“是你給小荀吃糖的啊?”
“我們父子第一次見面,我也沒什麼可以送他的。”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是師父給的白荀糖吃,我突然感覺有股暖流從心裡涌了起來。
我哼道:“知道是第一次見面,你就給一顆糖就完事了?這麼沒誠意,不如不來啊。”我其實是故意沒事找事,想跟師父頂兩句嘴。
以前的日子裡,我從來沒跟師父頂過嘴,現在吵幾句,覺得也蠻有意思的。
師父收起了蓋在朱令言額頭上的手,從懷裡拿出了一個東西出來遞給白荀,白荀把東西接了過去,看了看。問師父:“大金龍,這是什麼石頭?”我一看,這不正是那個靈鳳玉佩麼?我的脖子上有一塊,另外一塊是姜嫄娘娘留下來的,師父曾經收起來了,現在。師父把他送給了白荀。
師父說:“荀兒,這是你奶奶丟下來的平安符。”
白荀唆着糖,口水都流出來了:“真的?你沒騙我?”
師父搖頭。
白荀說:“是不是我無論幹了什麼事,最後都能平平安安的平安符?”
師父點頭。
白荀興奮地說:“媽媽,我現在有平安符了,你以後都不能再揍我了喲。”
我滿頭黑線:“我那個什麼。我沒事揍你幹嘛呀,真是的…;…;”
“媽媽,你看這是什麼?”白荀從口袋裡掏了好幾張紙出來,我一看,居然是我的日記本上撕下來的紙。
生活在這裡的五年,我隔三差五就寫點東西。來訴說對師父的相思之情,可是這個小子,卻總是偷看。他認識的字不多,看也看不懂,我就沒太在意,可是他後來居然直接把頁碼撕下來。拿給修靈去看,讓修靈告訴他那上面寫了什麼,我發現後,揍了他兩回,後來他學精了,直接把本子拿給修靈去看。看完之後又還回來。
我看到這兩頁紙都發黃卷邊了,肯定是很久以前他撕下來,自己偷偷藏起來的。
我怒火中燒,“好啊,臭小子,看老孃不收拾你…;…;”我伸手想要去抓白荀的衣服,師父把我一攔,然後將我一拉,我只感覺天旋地轉,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坐在師父的大腿上了。
師父低頭看着我,眼睛裡是柔柔的光:“朱令言已經沒事了。你可以跟我回家了麼?”
我一拉一坐的功夫,修靈早拉着白荀跑得沒影兒了,我憤憤地吐了口氣,掐着師父的臉:“回哪裡去?老孃哪裡也不回,就在這裡長住了。”
師父點了點,拿出一枚銅錢,在朱令言的有個比劃。
我大驚:“你想幹嘛?”
師父說:“小佛只說讓我救了他的性命,可沒說不能劃花他的臉。”
我恨得牙癢癢:“你破了他的相,他以後怎麼娶老婆啊?”
“我現在怎還有心思去管朱令言能否娶得到老婆?我自己的老婆都跑了…;…;”
我一愣:“好啊你!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油嘴滑舌了?”
師父笑了笑:“你不在的這些年,我就變了,這樣好是不好呢,小佛?”
“不好!非常不好!”
“那我變回來?”
“嗯…;…;”
“可是…;…;我變回來的話,需要小佛時刻監督着。”
“我說你唔…;…;唔嗯…;…;”
我話還沒說完,師父的脣已經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