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淡淡地說:“世間萬物,因果循環,看似有律可循,實則看各自心性。若她有憐憫之心,怎會下此重手?”
我撇了撇嘴:“說得跟自己好像沒關係似的,如果不是你說要砸才能治服童魈,人家金蜜會砸嘛?”
“小佛,你莫要忘了,我也讓你砸了。”
“……”
師父這麼耍賴,我簡直哭笑不得。我低頭想了想,金蜜的事暫且不去管,她有孩子也是以後的事了,現在的問題是,先處理這個吸雞鴨血的童魈,話說回來,這個童魈怎麼會好端端的去吸血呢?童魈是人和山魈的結合,那個人又是誰呢?會是顏伯麼?
師父笑了笑,然後蹲下來,從衣袖裡拿出那把小鏟子來,開始在地上挖着,我很好奇,問師父在幹嘛,他說挖洞,把童魈埋了。
我看了看一旁童魈的屍體,的確很可憐,半個腦袋都給砸沒了。
金蜜看起來膽小又柔弱,沒想到下手這麼狠。
我找了截樹枝,幫忙挖坑:“師父啊,其實這童魈也怪可憐的,你看他,只不過是吸了幾隻雞鴨的血,就這麼死了。”
“先死雞,再死鴨,死了全家再死媽!小佛,你還記得顏嬸唸的這句話麼?”
“記得啊。你的意思是,童魈先從雞鴨下手,然後再去殺人?是我們趕來得及時,所以提前阻止了悲劇發生?”
“嗯。”
“這個禍事不還沒發生呢嘛,也就代表呢,童魈什麼也沒有做啊。那童魈也挺冤的啊,爲了一個即將發生的禍事,他就喪了命。”
“金慈請我們來驅鬼事,現在童魈死去,風村恢復了平靜;我們答應了金慈會給他姐姐一個孩子,我們也都做到了,不是麼?”
“可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啊。”
“小佛,我們不是神仙,做事不能面面俱到。”
“哦,好吧。”
我低着頭挖洞,泥土很軟,一下就挖好了洞,師父走過去,去抱童魈的屍體,我忍不住問:“師父啊,你說童魈到底是人是鬼啊?”如果說童魈是人,可是我分明聞到了他身上的陰魂味,可是如果說童魈是鬼,但是他卻是有血有肉,實實在在存在着的。
師父把童魈的屍體放進了洞裡,頭朝下,腳朝上,放好之後,再蓋上泥土。
“小佛,這世間也有很多我無法理解的事。”
“可是你很厲害啊,連你都不知道童魈是誰跟誰的結合。”我一直覺得師父很厲害啊,什麼都懂,什麼都會。
師父笑了笑:“小佛,我的厲害,只對你一個人。”
我愣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師父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騰地一下臉上跟火燒似的,我瞪了師父一眼:“師父,你越來越壞了。”
“記得前幾日是誰說,最喜歡我壞的樣子?”
“……好啊!你欺負我!”
我用手去捶師父,師父將我的手捏住了,然後輕輕一甩,把我整個人都甩了起來,我眼一花,再回神時,人已趴在了師父的背上。
師父揹着我,慢慢地向回走:“小佛乖,現在你的身子很虛,莫要亂動武力。”
“我哪裡虛了?啊!等等!”
我突然反應過來,剛纔師父一直慫恿我去砸孩子,後來我沒砸,金蜜砸的,金蜜砸了之後得到了一個孩子,可是那孩子將來前途不是很好。儘管如此,那也是多了一個孩子,不是麼?
師父現在說我身子很虛,我明明健康得要命,那麼他這麼說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又懷上了?!
“師父,我們是不是有了二胎?”
我小心翼翼地問。
師父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笑了起來。
我愣住了:“師父,我怎麼有點弄不明白啊,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啊。”此時師父已經揹着我走到了那道水溝子前,師父大步一跨,穩穩跨過了水溝子,我趴在師父背上,一點也不覺得顛。
過了水溝子,師父跟我說了一個故事。
據說一個童魈代表了兩個孩子,一善一惡,如果誰打破了童魈的腦袋,那麼就會得到惡的孩子,誰沾了童魈的血,就會得到善良的孩子。但是呢,童魈全身上下的血,都在腦袋上,所以啊,一般只能砸破了童魈的腦袋,才能夠沾到童魈的血。
這也是師父爲什麼一直讓我去砸童魈腦袋的原因,師父原本是想我們得到惡的那個孩子,把善良的孩子留給金蜜的。
我就說師父是面冷心善嘛,他一開始還跟我辯解說是故意試探的。
至於童魈呢,如果不把童魈倒着埋的話,童魈還會活過來,繼續去村子裡去禍害。剛開始童魈只吸家畜的血,慢慢地,童魈就會去吸人的血,到時候,童魈就會變成邪惡的鬼魈。
因此,但凡是看到童魈,大家都會把童魈抓住,關起來,但是呢,誰都不會去砸童魈的腦袋,因爲大家都不想要一個壞蛋的孩子。
師父揹着我,慢慢地走在鄉間小路上,淡淡的話語,總是帶着說不盡的溫柔。
“小佛,我們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老天對人們的考驗,命運如此,命理如此。你只要記住,保持最初的良善之心,方可成事。”
我在師父的脖子上親了一口:“我纔不想成什麼事呢,我就想做個小女人。”
“非也,你是小女孩。”
“我是女人……”
師父笑道:“女孩。”
我提高了嗓音:“呸!老孃是女人,老孃都能生二胎了!”
“噓,小聲點,我們還得回去查一查,這童魈到底是誰家養的?”
“你不是說人跟魈的結合麼?”
“嗯,的確是人跟魈的結合,不過,並不是近些年所發生的事,我估摸,至少應當有百年之久。”
“這麼久……那不可能是顏伯的孩子了。”
師父說道:“此事與顏伯脫不了干係。”
我驚說:“你懷疑童魈是顏伯養的?奇怪了,那顏伯勸顏嬸時說的什麼孩子,如果不是指這個童魈的話,那是什麼意思呢?”
“不知。”
“師父,你走快點啊,我好想快點知道啊,我好奇死了,那顏伯看起來就是一莊稼漢子,怎麼還懂得養童魈了呢?”
師父沒回答我。
我繼續說:“如果我也懂養童魈,我就養十隻童魈,一年卸一隻童魈的腦袋,到時候,我和師父每年就會生兩孩子,一善一惡,剛好互補了。”
“不知羞。”
“嘿嘿嘿嘿……”
正說着話呢,前面突然出現了很多藍色的鬼火,那鬼火本來是不敢靠近我們的,很害怕,可是呢,卻又攔着我們的去路,不讓我們走。
師父停下腳步,問道:“何事相告?”
這時,有一團很大的藍色鬼火跳了出來,沒有人說話,可是我的心裡卻自動感應到了一句話:“他是個小孩子,爲什麼殺他?”
我不由出口相問:“你是說童魈?”
“我們一羣老頭子看着那孩子長大,他傷害了你們什麼麼?你們要把他的頭打破,還把他埋起來?”
原來這些鬼火是剛纔祖墳裡的那些祖宗們,他們爲童魈打報不平來了。
其實吧,我也覺得那童魈怪可憐的。
聽到這些老祖宗們這麼問,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時,只聽師父冷冷地說:“本帝愛如何便當如何,爾等有何可說?莫不是嫌陰司待着不舒服,想要長久留在陽間?”
我去!
我幾句話說得霸氣測露啊!
師父對我溫柔慣了,要不是現在對這些老祖宗們這麼威嚴一下子,我幾乎都給忘了,師父本來就是高高在上受人敬重的帝王!那些陰魂們見了師父,都得繞道走,這些老祖宗簡直是往槍口上撞,自己找死啊!
果然,那些老祖宗們都沒有再說話,就那麼定格在那裡。
師父將我放下地,平靜地將陰令劍取了出來,陰令劍泛着金色的光,在黑夜裡帶着無上的神威。
“本帝許久未曾大開殺戒,若有誰不服,儘管上來。”
沒有一團鬼火敢上前,甚至是……幽藍色的鬼火在師父說完話之後,都變成了白色的。
“本帝數三個數,若還有誰留着未走,休怪本帝無情了……“師父將陰令劍橫擱在臉前,慢悠悠地說着着,說到要數數的時候,師父雙眼一凜,說道:“三!”
天吶!他直接數到三的啊!都沒有數一二!
當師父說到三的時候,手裡的陰令劍金光大作,一瞬間刺得我眼睛生疼,趕緊給閉上了。
閉了一兩秒,我又忍不住想看,結果一睜開眼,面前哪裡還有什麼鬼火?就只見師父慢條斯理地開始收起陰令劍,然後轉身向我走來,臉上笑意綿綿,就好像剛纔說出那般狠厲的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師父走到我面前,蹲了下來:“小佛,上來。”
我愣了幾秒,趴到了師父的背上,師父站了起來,重新又開始向前走。
我不由向四周看,那些鬼火又慢慢升騰了起來,只不過,再也沒有一團鬼火敢靠近我們,只是遠遠地圍觀着,像是很不甘心,可卻又無可奈何。